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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火种 ...

  •   喷枪的火焰在距离布五厘米处骤然熄灭。
      程砚的手剧烈颤抖,金属喷嘴“当啷”一声砸在地板上。那幅未完成的《光之重生》静静立在画架上,油彩未损,笔触间流动着晨曦般的暖色。
      “我……输了。”声音沙哑,几乎听不见,“你明明可以躲开,可以不管,可逆还是来了。”
      “不是为你。”弯腰拾起喷枪,关掉燃气阀,“是为这幅画,为那些等着它问世的人。”
      话音未落,窗外红光闪烁。消防车与特勤车辆已将星瀚大厦团团围住,高音喇叭传来指令:“里面的人,请立即放下危险物品,双手抱头走出房间!”
      “你报警了?”程砚冷笑,“现在又要用法律和秩序把我关起来?像三年前一样?”
      “这次你不必一个人走。”打开随身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基金会新任艺术总监的聘任书。等你完成司法程序,它依然有效。”
      程砚怔住,眼中怒火瞬间凝滞。
      “我不否认你犯了错。入侵系统、伪造医疗数据、试图毁坏作品,每一项都够判十年。”直视对方,“但我也不会否认——你是这个时代最不该被埋没的艺术家之一。”
      消防破门的倒计时声响起。
      “最后给你一个选择:现在开门自首,保留创作权利;或者等他们冲进来,一切归零。”
      三秒后,程砚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双手。
      警笛声中,特勤人员冲入画室,迅速控制现场。法证团队开始撕取证,消防员检查燃气管线。走到画架前,轻轻盖上防尘布。转身时,看见程砚被带出门口,脚步踉跄,却在经过长廊镜面时突然停下。
      镜中映出两人背影——一个带着手铐,一个西装笔挺。曾是师徒,曾是战友,也曾是彼此最深的执念。
      没有回头,只对林薇下令:“保护好这幅画。联系国家美术馆,我要亲自谈新展的档期。”
      凌晨两点,星瀚集团法务总部。会议室长桌两侧坐满律师与审计人员。投影屏上滚动着资金流向图——三亿七千万的巨款,已被成功拦截在第四层信托环节。
      “程砚名下的所有资产冻结,包括海外账户。”首席律师汇报,“初步评估,可追回比例超过85%。剩余部分,建议由基金会先行垫付,确保签约艺术家项目不停摆。”
      “同意。”在文件上签字,“另外,启动‘破晓计划’——所有因资金中断受影响的艺术家,每人追加三个月生活补助,医疗支持全额覆盖。”
      “这需要动用私人基金……”
      “照做。”声音不容置疑,“明天上午十点,召开基金会紧急会议,我要亲自宣布新任艺术总监人选,以及‘重生’系列展览的筹备方案。”
      清晨六点,医院病房。人已能下床走动,拄着拐杖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星汉大厦的轮廓。
      “程砚的事……处理完了?”
      “自首了。证据确凿,不会轻判,但他还有机会。”走近,递上一杯热牛奶,“画保住了。”
      “我就知道你会救它。”轻声说,“你也救了他,对吗?”
      没有否认。“他不该被毁掉。就像三年前,你不该被那场风波毁掉一样。”
      “所以你现在要办展?”嘴角微扬,“《光之重生》?”
      “不只是这一幅。”打开平板,调出策划案,“整个系列,七位因各种原因中断创作的艺术家,每人一件新作。主题——‘在废墟上重建光’。”
      “展期定在三个月后?”
      “嗯。新馆刚修好,正缺开幕大展。”
      “之间太紧了。”皱眉,“布展、宣传、审批……”
      “所以需要你。”直视对方,“担任策展顾问。可以吗?”
      病房陷入短暂寂静。阳光洒在拐杖上,映出细长的光斑。
      “……好。”终于点头,“但有个条件。”
      “你说。”
      “展览最后一间展厅,我要留给你。”
      “我?”
      “你这些悄悄资助的艺术家,不止程砚一个。名单我都查到了。”目光锐利,“那些没被曝光的项目,那些匿名捐赠的记录——你才是这个圈子里,最不该被忽视的‘创作者’。”
      呼吸微微一滞。
      “我不需要被看见。”
      “可光,本就该被看见。”拿起笔,在策划案封底写下一行字:“真正的艺术,不止在画布上,也在选择了。”
      上午十点,基金会总部会议室。二十名核心成员到齐。门开,步入会场,身后跟着林薇与法律顾问。
      “今天召集各位,有三件事。”站定,目光扫过全场,“第一,原执行总监程砚涉嫌职务侵占与系统入侵,已移交司法机关。第二,经董事会特别决议,任命念安为基金会策展顾问,全权负责‘重生’系列展览。第三——”
      停顿片刻,从文件夹取出另一份文件。
      “我将辞去基金会理事长职务,转任名誉主席。新任理事长,由陈默接任。我的职责,将专注于‘破晓计划’的执行与监督。”
      全场哗然。
      “陆先生!这太突然了!理事长职位关系重大,怎能……”
      “不突然。”声音沉稳,“基金会需要更专业的管理,而不是靠个人意志运转。过去我用权力保护了一些人,也压制了一些声音。现在,是时候改变了。”
      会议持续四个小时。争议、质询、激烈辩论。最终,三项决议全部通过。
      散会后,陈默留下:“你真的不管了。”
      “不是不管。”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城市中央那座即将开幕的新美术馆,“是从台前,走到幕后。”
      下午三点,国家美术馆馆长亲自来电:“‘重生’展的档期,批了。但有个条件——开幕式,你必须出席。”
      “可以。”只回了一句,“但主角不是我。”
      挂断电话,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个尘封已久的木盒。盒中是一叠泛黄的手稿——三年前被迫撤展的《裂影》全系列创作笔记,包括未公开的草图、文字阐述、观众反馈记录。
      翻到最后一页,那句被媒体剪掉的结语清晰可见:“光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穿越了黑暗,而非从未见过阴影。”
      傍晚,画室重开。防护系统全面升级,但不再设人脸识别,改用物理钥匙。用木盒放在画桌中央。
      “这些……你一直留着。”声音微颤。
      “有些东西,不该被销毁。”将钥匙放在对方掌心,“现在,它归你了。”
      夜幕降临,城市灯火渐次亮起。画室灯光明亮,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新展的布局图缓缓成型——七件作品环绕中央空地,地面投影不断变化,最终汇聚成一句无声的宣言:
      “光,从不曾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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