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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一命换一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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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护士跑过来，看着跌倒在地的077，赶忙扶起来。
“去，快去找……啊……快去找陈玉，快去！”，077手死死抓住男人的手臂，像是抓住最后一刻救命稻草，面目狰狞，近乎要把自己的嗓子炸开，“不对！陈翰，陈翰，去找，他，天台，天台上。”
077语序混乱，不成句子。
“天台上找陈翰，对吗？”，护士扶着077，拍拍他的肩膀，冷静道。
“对，是，天台，快去报警！”，077想要点头，但被支架狠狠撑着，他动不了。
“嗯，你先回去坐着。”，护士正欲把他扶回床上，却被077用稍好一点的手臂狠狠拍开，男人没反应过来，被推着退了好几步。
077也因为作用力重重跌在地上。
“去！”，077近乎失声，双眼充血，像是困兽，不能动弹，只能嘶吼，“快去！”
“好。”，护士不放心地看了眼，匆匆离开了。
“063，你真狠……”，男人走后，077双目失神，坐在地上。
“看到了吧？”，天台上，019抽走陈玉手里的手机，看着高楼下空空如也的工地，说道：“只有你死了，077才能活。”
刚刚的画面在陈玉眼里不断滚动。
“你晚死一天，系统就会多一天利用这种手段惩罚玩家，077和你牵扯最深，惩罚力度最大。”，019在陈玉旁边提醒道：“既然已经站在这里了，为什么不让077早一会儿脱离痛苦呢？”
“刚才的视频没声音，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陈玉眼神犀利，透着狠劲儿。
“我说不是。”，019收回脚，跳下围栏，看着陈玉，“可是你自己清楚，无论现在是不是我们做的，只要你不死，总有一天，077还有其他的所有玩家都有可能面临这种惩罚，甚至更加恐怖。”
“为什么要我死呢？”
“那我问你，单靠077，你有把握自己的崩坏值能下降到百分之十以内吗？”，019冷笑:“如果我是你，哥哥死了，这种处境，崩坏值都不可能降到百分之六十，要我说，你可真够没良心的。”
“还是说……”，019继续道:“你其实根本就没把你哥放在心上，只是这么多年，没人陪你，无聊了而已？”
“闭嘴！”，陈玉怒喝，他心里一直以来的困惑就这么被眼前的女人点破，觉得惊恐，更加难以置信。
为什么这女人能如此清楚地明白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除非……
“你当时，是怎么做的？”，陈玉开口，冷不丁问道。
019一愣，罕见沉默，随机捂脸阴笑道：“真够敏锐的啊，情报上说你是个傻子，看来并不准确。”
陈玉看着019，没说话。没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和别人感同身受，除非他共情能力很强，显然019并不属于这一类。那么，便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他们走过相同的路，做到了真正的设身处地。
“我进游戏了，和自杀没两样。”，019收敛笑意，倒像是说了真心话。
“嗯。”
“啪！”，铁门被推开，护士扶着门边，粗喘着气，即将倒下。
陈玉和019两人同时回头，默不作声地看着。
这人，陈玉见过，刚刚还出现在画面里，是077的护士。
陈玉皱眉，他怎么来了？他并不认为这位护士是闲着没事出来散步，碰巧走上了医院这栋正在施工的大楼。
“陈翰，陈玉找你。”，护士粗喘着气，手上还通着和077的电话。
他不知道077是怎么查到他的电话，又是怎么找到手机，给他拨通的。四肢动弹不得，连说话都困难的人，是怎么在他跑出去的十分钟后恢复理智，联系上他的，护士很难想象，他只觉得困难，实在是太困难了。
陈玉快步走上前，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柔和，道：“怎么了？”
“不准……不……”，电话那端的声音细小，断断续续的，很容易就被工地的施工声盖过。
“嗓子还好吗？”，陈玉皱眉，很关切的样子，拿着手机蹲到一边，捂住自己的一只耳朵，说道：“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开口了，等我今晚回去……”
“咳咳……咳……”，电话那边咳嗽声剧烈，陈玉的眉头又深了几分，然后他就听到一声怒喝：“不准死！”
声音极端到有些威胁的意味，077怒吼道:“不准死！陈玉！不准死！”
“不准死，不准死，不准死，不准死……”，可能是嗓子累了，越吼，声音越小，近乎于哀求，可落入陈玉的耳朵里，力道却如同千钧重。
陈玉想糊弄过去，可是半天还是没说出口。
今天他站在这里，正如019所说，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的。
电话两端都陷入了不该出现的沉默。
“077，其实我今天来天台之前，是想和你打一通电话的。”，还是陈玉先开了口，他站起身，走到围栏，向远处看着，但楼之外还是楼，他看不见什么东西，又仿佛能看见什么东西，远眺着，“但是你太聪明了，我怕你看出来。”
陈玉挠挠头，声音像之前一样，笨笨的。
077依旧什么都没说，陈玉也不介意，对着电话继续喋喋不休，“其实你不用因为我的死过于伤心，希望不是我自作多情吧，嘿嘿。”
“其实我骗了你，我的崩坏值根本就不回降到百分之十，”，说到这儿，陈玉顿了顿，微笑道：“除非我……嗯。”
“我只是想唬住你，多陪我一会儿。我不清楚为什么，明明知道你不是陈翰，还是不想放你离开。”
“我本来也是快死的人，我很清楚，没有陈翰，我撑不了多久，所以，没关系的。”
“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人，”，陈玉脑海里细数自己的过错，像个小孩，不得不承认一样，一分钟换八百个动作，“你应该知道，张姝，包括苏子季，我都有牵扯。”
“我不是好人。”
“本来想着只要我不主动承认，他们也没什么证据，就想着给你留个好印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一下子说出来了。”
陈玉在打电话，红红的夕阳打在他身上，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019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护士皱眉看着陈玉，眼神如看猎物般死死盯住，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077不希望他死。
“砰！”，电话里和天台同时发出一声巨大的开门声，所有人的瞳孔都被染上了浓重绚烂的红色，齐刷刷盯着门口。
微风吹过，吹乱了077额前的碎发，满身都是晚霞的颜色。
陈玉一身西装，整整齐齐，难以置信地盯在原地，接着，狂奔向前，接住077。
凑近了才发现，077脸上的血色竟是夕阳，而他的脸已经虚弱到近乎苍白。
陈玉难以置信，颤抖着抱住077，手机“啪嗒”掉在地上。
077拉了拉他的衣领，陈玉顺着他的动作凑上前去，这才听清077嘴里一直念叨的话语。
“笨死了。”
陈玉的脸上突然出现巨大的悲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快放开他！”，护士冲上前，撞开陈玉，把077扶到墙边坐下，大声吼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077想笑两声敷衍过去，可他发现自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口罩遮住了护士的脸，别人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只是露出了一双好看的眼睛，黑黑的，甚至带着些蓝色，现在看起来却像要哭了一样。
男人不明白，077是怎么上来的。电梯还没修好，二十七层，自己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快速跑上来都很困难，他一个浑身都不能动的人是怎么上来的。
楼梯又不只是楼梯，还有铁钉，还有木刺，没有护栏，一不小心就会翻下去，单是想着，男人的心都要痛死了。
“不是和你说了我去找吗？不是和你说了吗……”，男人重复着，竟然真的带了些哭腔。
他实在是无法接受077浑身夹板绷带，却又满身血污窟窿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明明以前最是引以为傲的好看面庞，此刻也被劣质卑贱的木刺划伤了。
“你……”，077有些奇怪，现在护士都这么负责了吗？不过他没精力多想，他感觉自己要完蛋了。
“077……”，陈玉跪在077旁边，泣不成声。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陈玉不能接受，他想要077活着，这么好的人，就应该活着。凭什么别人都能活，就077不行，凭什么老天爷总是不放过自己。
077怎么能活下去呢？怎么才能活下去呢？陈玉抽泣，系统，游戏，玩家在他脑袋里疯狂飞过。
“还有脸哭……”，077提起全身力气，希望多说几句话，“小兔崽子。”
话还没说完，077脸上飞过一阵风，带着洗衣液的味道，没有一丝犹豫地，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和慌乱，跳下二十七楼。
“陈翰崩坏值已将为百分之五，玩家即将通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