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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殷盏进宫 ...

  •   三日间跋山涉水,一辆马车自离国皇城到了申国都城。

      在天上,短短三日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是洛殷盏却倍感难熬,如隔三年。

      进了都城直奔皇宫,一路颠簸,洛殷盏竟深深睡了过去。

      暗红色的门帘被撩起,一道阳光窸窸窣窣的照在了洛殷盏身上,大概也是在迎接他。

      这道阳光将洛殷盏唤醒,碧儿柔情似水的清亮声音传进了洛殷盏的耳朵里:“世子,到申国皇宫了。”

      洛殷盏睡眼惺忪的被碧儿搀扶着,踏着木阶下了马车。

      今日他身着一袭青色衣袍,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不似南凤出生时见到的那长长宫道,和两名身披铠甲的护卫。

      洛殷盏出声问:“这是……直接进了宫?”

      碧儿掩嘴笑了笑:“世子啊,您睡的可真是太沉了,我们也不忍叫醒,王爷出面,直接让马车驶进了宫里。”

      洛殷盏心内一暖,这三日内楼谷鹤明里暗里,倒是对他尽显关怀。

      这楼谷鹤倒是同他师尊般,是个嘴硬心软的。

      来得正赶上李辞上早朝,随着一声尖锐的:“离国王爷到——”

      这让正欲下朝的李辞扶了扶额,听着这些朝臣虚伪的争来辩去,甚是乏味啊。

      楼谷鹤手牵洛殷盏,身后跟着手端贡品的碧儿,频频走进了殿内。

      一个太监手持拂尘自内殿走了出来,满面焦急的在李辞旁边耳语着什么,听得李辞的双眉皱得愈发紧了一些。

      楼谷鹤走近李辞,蓦然撒开了洛殷盏的手,三人异身同举的向李辞行礼,楼谷鹤和洛殷盏只是福了福身。

      碧儿却跪了下去叩了叩头,手上的托盘拿得甚稳,高高的托起来,高过于头顶。

      “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辞点点头:“快快起身。”

      碧儿托着托盘向前走了几步,托盘上那物盖着白布,难以猜测是何物什。

      楼谷鹤开口,字正腔圆:“陛下,这是我国的一点心意,以后我国的世子还望友国多担待。”

      李辞点点头,眉皱得很紧,径直把“不耐烦”三字写于脸上,却还是扯出了一抹强颜欢笑来。

      朝臣纷纷猜测是出了何事,竟使得他们申国的天子在离国重臣面前如此焦虑,如此不耐烦。

      见李辞点头,一旁的太监也缓缓踱步到了碧儿身边,借过了托盘,站在了楼谷鹤身边。

      只是未见楼谷鹤行动,倒是向洛殷盏使了使眼色,洛殷盏了然,颔了颔首。

      走到那太监身旁,在一众人讶异的目光下掀开了白布,露出一只凶猛的老虎。

      这老虎浑身泛着七彩光芒,实在好看得打紧,李辞也眼前一亮,沉思刹那,仿佛想起什么,脸上倒是多了份喜悦的笑容。

      一束阳光悄悄透过窗纸窸窸窣窣照了进来,正巧照在了七彩虎身上,更是耀眼。

      洛殷盏毫不怯场的向在殿的一百多位朝臣介绍着这只泛着七彩光芒的小老虎:“这是用琉璃烧制而成的一只七彩琉璃虎,为此,我国名匠废时足足五月有余,才将这七彩琉璃虎烧成。”

      将离国的心思摊在了申国朝臣面前,费时五月,算算时间,想来李辞登基后,就起了送质子的心思。

      但刚刚还口若悬河一众朝臣,现在却无力弹劾。

      李辞听出了画中意思,离国已然将诚意摆明,想来是再也不想再引起战乱。

      李辞点点头,嘴角勾起的弧度明显:“贵国有心了,也望申离二国,谊结万年!”

      朝上众人皆开口齐声喝道:“愿,申离二国,谊结万年!”

      李辞哈哈一笑,声音在殿内回荡,气势磅礴:“哈哈哈哈——,退朝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旁太监尖锐响亮的声音响起:“退朝——”

      数百朝臣一哄作鸟兽散。

      凌王往殿外走去,未告别,但洛殷盏却知道,他这是要离开申国了。

      人群涌动,来来往往,但洛殷盏却清清楚楚看见楼谷鹤,他粗壮的背,抗住了一切。

      抗住了敌军进攻,也抗住了离国天子对他的猜忌。

      他明明为离国立下汗马功劳,一片忠心赤诚肝胆,可却因为天子对他的猜忌,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离父母身边,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

      四界间,又何曾又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只是大多默默无声,不引人注意罢了。

      恍惚间,洛殷盏宛若余光一瞥,瞥到了楼谷鹤这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红润的眼眶,以及那满眼的不舍。

      一直站在李辞身旁的公公的来到了洛殷盏身边,洛殷盏还不及他的腿高,公公也看红了眼眶。

      到底是上了年纪,哪怕他是申国之人,看如此父子离别的场景还是会禁不住热泪盈眶,这一别,就是好些年,下次父子重逢,也不知是何时。

      哪怕这并不是洛殷盏的亲身父亲,何况留在申国是件令他欣喜之事,但他也不免感动,因这几日的相处来,更是因楼谷鹤对楼绯深切而无声的父爱。

      这不免令洛殷盏想起在妖界的狐帝,仔细算算也有好几月没见着老狐帝了,自逃离妖界到天界后就没再见着他那嘴硬心软的阿爹了。

      仔细一想,这楼谷鹤倒是与他阿爹极像,一般嘴硬心软,一般叱咤风云,只是这楼谷鹤,倒没他阿爹长得俊俏。

      想的入了迷,洛殷盏实在没注意着,自己身后缓缓蹲下身子,满眼慈爱望着自己的公公了。

      公公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把洛殷盏吓得一激灵,猛然回过神去,满脸警觉。

      洛殷盏这孩子自幼胆子比其他人要大上些许,这要真碰上个胆子小的,指不定已然吓晕。

      洛殷盏受惊却不露于色,若观其外表,到还是满脸镇定。

      公公也颇为欣慰,洛殷盏见他满脸慈爱,并无恶意,语气也放软了一些,给他福了福身:“见过公公了,公公可有何时啊?”

      洛殷盏见着一旁的碧儿欲言又止,想来是想让洛殷盏回过神来,提醒他身后有人,却被这公公打断。

      碧儿扶了扶额,洛殷盏安慰的对她笑了笑:“无事,不必如此拘束,将这申国当我们自个儿家便是了,想来以后还要在这待上个一辈子。”

      那公公笑了笑,也起了身来,“诶”了一声:“世子说的是,但殿下以后也不必对我行礼,老奴不过就是一太监,受不起啊。”

      那公公何曾受过这么大的礼,心里倒是对洛殷盏更有好感了些。

      洛殷盏露齿一笑:“公公您是长辈,我这身份也不过浮云,这礼啊,该行。”

      公公闻言,脸上笑得倒是更灿烂了些,伸出手给洛殷盏,洛殷盏也识趣儿的将手搭了上去。

      公公牵着洛殷盏的手,碧儿低眉顺眼的跟在洛殷盏的身后,手上还托着那一只七彩琉璃虎。

      公公开口了:“殿下可以唤我张公公,以后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怠慢了殿下,尽管同我说。”

      洛殷盏笑了笑,倒也不避讳,二人手拉着手,之间倒是没了规矩,相处起来也更融洽了。

      张公公本来也是先后的人,陪着先后自离国陪嫁到申国来,先后死后便辅佐着李辞。

      现如今见到洛殷盏,仿佛又见到了如今的楼以月,红了眼眶,他们如此相似,一样离开父母的怀抱来到异国他乡,为了两国的友谊。

      张公公伸出手来,上面满是沧桑,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张公公就这样摸了摸自己的眼。

      心道,往日娘娘受了欺负,无人问津,如今的世子爷可断不能再受了欺负。

      洛殷盏倒也没有多嘴,并不知张公公要将自己带往何处,只是任由他带着。

      看着走向越来越偏,他眼瞧着乾坤宫从自己眼前晃悠而过,欲言又止。

      洛殷盏耐不住性子,软着语气问了句:“公公,您这是要将我带到哪里去?”

      张公公“啊?”了一句,又道:“殿下可是走累了?殿下莫急,老奴这是要带殿下去给陛下请个安,这请完安呐,隔壁的宫殿可就是陛下给您修葺的了。”

      洛殷盏“嗯”句,并无言语。

      洛殷盏思忖,想来这李辞不在乾坤宫办公,莫不是在寝殿歇息。

      也不知是因为法力被封,没了这瞬移术,还是这申国的宫殿实在太大,洛殷盏硬着头皮走了一柱香,才到了李辞面前。

      李辞望着面前满头大汗的洛殷盏,叹了口气,拿了一旁宫女的绣布递给了洛殷盏。

      洛殷盏正欲要行礼,李辞忙制止:“不必了,在私底下也不必动不动就行礼了,倒也是我的疏忽,竟忘了给你许了轿子,你倒是……好孩子。”

      这倒是令李辞颇为满意,毫无半点骄纵,虚心的走了这么一段路。

      嘴上说着的确实是忘记许了轿子,但李辞心里确实打着试探的算盘。

      洛殷盏倒也看了出来,要不了也不会一路上毫无怨言。

      洛殷盏虽被封了法术,无法使念心诀,听听这些凡人的内心,但这些凡人,心里的算盘还是打的太响了。

      洛殷盏取过帕子,细细的擦掉了自己额头上的颗颗细密的汗珠,微微福了福身,道了声:“多谢陛下。”

      李辞蓦然眼光一亮,洛殷盏悄悄顺着他那眼光望去,原来是瞥到了碧儿手上的那只七彩琉璃虎。

      洛殷盏始终不解,李辞在朝廷之上为何蓦然忧愁,按理说来,如此一只琉璃虎虽贵重,但李辞断不会缺这些,为何如此上心,若真的喜欢,又为何会让碧儿托着他走如此之久?

      断不会是为了试探,若是要试探这离国的诚心,试他洛殷盏便是了,试一个丫鬟,李辞倒也不免细致了些……

      碧儿识眼劲的将这七彩琉璃虎托到了李辞面前,李辞小心翼翼的借过这只琉璃虎,轻手轻脚的端详着。

      一旁的张公公也看得满眼慈爱。

      “哇——”

      一声响亮的孩啼传进了洛殷盏耳中,声势之大,好像要震坏洛殷盏的耳朵。

      这一声孩啼颇为如雷贯耳之势,闻此声颇为耳熟,洛殷盏悄悄捂住了耳朵,思忖片刻,倒挺像南凤的孩啼声。

      若是凡人来记着六月前的声音,倒是颇难,但这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这于洛殷盏而言,不过短短半日。

      一个侍女将正在哭啼的幼儿抱了出来,洛殷盏定睛一看,这竟是南凤出生时,见到的那名唤小翠的侍女。

      六个月的李南谪倒是长的好看,白白嫩嫩的跟个小团子一般,头上带着一顶帽子,帽子上绣着一只老虎。

      身上也穿了件红白色小袄,肉嘟嘟的实在可爱。

      仔细瞧瞧,倒还是与长大后的那美人帝君,有几分相识。

      只是这眉眼还没长开,柔和太多了,不似那般勾人心魄。

      洛殷盏见此,了然,早有听闻这李辞对李南谪疼爱有加,想来这在朝廷上烦恼也是是因为这李南谪放声大哭。

      对着琉璃虎感兴趣,怕是会成为李南谪的下一件玩具。

      李辞将手上的琉璃虎放在了一旁,伸手抱过了李南谪,李南谪哭声不减,李辞却并不见半分不耐,仍细心的哄着李南谪。

      李辞拿出了一旁的琉璃虎,递给了李南谪,李南谪见着了新鲜玩意,倒也收住了哭声。

      李南谪带着探究的眼神,双手捧着那么一只琉璃虎,仔细端详着。

      李辞也笑了笑,喜上眉梢:“南谪可高兴了?早上你不是惦记着想要老虎吗?皇兄给你的这么只七彩琉璃虎,你可喜欢?过几日皇兄再让人给你找来一头真的老虎……”

      明知李南谪不会应答,可李辞还是一句一句的问着,一代君主竟抛下威严这么哄一个小孩,看得洛殷盏也险些忍俊不禁。

      洛殷盏和碧儿站在原地看着这兄友弟恭的一幕,张公公也凑了上来,在洛殷盏的耳边耳语:“小殿下,这位呢,就是南凤帝君了,名唤李南谪。”

      洛殷盏看得入了迷,只胡乱的点点头,道了声:“谢公公告知。”

      洛殷盏又转念一想,不对,什么南凤帝君,洛殷盏猛然回眸,哪里还有什么张公公,早已一改那张慈爱的脸,换上了掌命仙君的那张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殷盏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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