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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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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警官证上金色的徽章,虎杖不疑有他,打开门让他们二人进来了。
为首的黑脸男人直奔主题,“警车已经在楼下停着,你有什么要带的东西需要收拾?我们等下就要出发了。”
考虑到天色已近漆黑,秋夜里冷风呼啸刺骨,虎杖顺手捞起放在沙发上的一件夹克,说道:“我带件衣服就成。”
“就一件衣服?确定没有别的要带的吗?”
虎杖确认过手机和钱包都在身上,对他们摇摇头,“就这些。你们所说的那个询问需要多久?”
“别担心,最多不会耽误你三十分钟,结束后你甚至赶得上吃晚饭。”跟在后边的警察“嘻嘻”地笑着,听上去像是不怀好意,“希望能赶得上。”
他身形较为瘦小,猛一看,尖嘴猴腮的像只红脸狒狒,正气的警服套在他身上多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眼见两人的行为举止有说不出的怪异,虎杖在走到街道时,留心往四周环视了一圈。
黑脸警官努努嘴,指向停靠在街道对面的一辆黑车,说:“那就是。”
见状,虎杖突然觉得好笑,那车真的只能被称为“黑车”,通体黢黑,不仅没有车牌,四扇车窗一致贴上茶色汽车膜,从外面往里看只能看见一片黑暗,甚至连敷衍的警鸣灯都懒得安装一个。
笑过,他也随之想起来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历了,看他们刚刚出示的警官证,名字一栏上写的姓名赫然就是刚刚出现在名单上的人员之一。
旁边的两人不懂虎杖的心理活动,只是一见他有异动就眼疾手快地掏出枪,抵在他后心,恶声恶气地威胁道:“乖乖上车,不然别怪子弹不长眼。”
虎杖对他们的虚张声势分毫不怵,表面上配合着他们走过马路,趁着黑脸弯身开车门的那一刻空隙,他扭身踹上了瘦小的黑警,直接将他手中的配枪踹出路肩黄线外,随之用力把尚未反应过来的黑脸压在车顶上,伸手掏出他的枪,对准吃痛不已、正跌跌撞撞着要去捡枪的“红脸狒狒”,说:“再走我就开枪。”
那人不听,赌虎杖不敢真的开枪,硬是又往前跑了几步,几乎要摸到枪柄,虎杖对准他的脚,异常冷静地扣下了扳机,坚硬的金属子弹精准命中了他的腓肠肌,穿过血肉而出,带出一串暗红的血花。
他应声倒下,怕虎杖补枪,连忙颤抖着举起双手背在后脑勺,强忍着巨大疼痛说:“别开枪,别,我投降。”
“把你手边的枪扔过来。”虎杖没有放松,仍旧扣着黑脸的警察,面对躺倒在地上的歹人命令道。
“快点。”被卡住脖子的男人听见扳机扣动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了,看待虎杖不亚于见到杀神,刚才的射击全然没有任何迟疑,如果那个倒霉鬼缴枪缴得慢了,他相信下一发子弹能直接打入自己腿部。
在收缴好武器之后,虎杖暂时没有用手机呼叫救护车,他刚刚下手是看着分寸来的,没有弄出致命伤,所以还是能在医疗人员到来之前为审问留出余地。
“所以,真人派你们来的?”
黑脸哑着嗓子求放过,“不是,我只是收到命令要带你走,其余什么也不知道。”
开枪的时候,虎杖只是全心集中精神,而现下,他也只觉得一片空白,像有人在他面前蒙了一层毛玻璃,负罪感和对鲜血的厌恶都难以引起心情波动。
带大面积伤痕的脸在逆光下显得森寒,他轻轻叩击合金枪管,慢节奏的闷响反而引起人心底恐惧。
“是谁?命令你们的人。尽早讲出来,我就帮你们叫救护车。”
他们所在的街区比较偏僻,一般没有人会在晚上出门,寻常人家听见枪声,都在第一时间关紧了窗户,没有不识好歹的八卦者凑上来围观,这就导致了被枪指着的两人生出孤立无援的不安感,并且这惶恐随着时间流逝,虎杖问话问得越来越不耐烦而加剧。
终于,捂着腿嘶嘶喊疼的瘦小男人绷不住了,带着哭腔忙不迭地说:“我们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看见他脸上有一道醒目的黑色条纹。”
“他自称是咒灵的人,说只要能把你带到指定地点,他就会给钱。”
“他想要做什么?”
“谈谈!”双手抱头趴在不远处的黑脸蓦然拉高了声调,强调:“谈谈!他说想跟你谈谈。”
黑色条纹。虎杖暗忖,在自己记忆之中,只有一个人能与这个面部特征对上号。
“那个黑色条纹是不是横穿了他的鼻梁,与眼睛平齐?”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虎杖简直哭笑不得。没想到,还没有等他找人,胀相就先找上门来。
“他说要在哪里见我?”
“涉谷的一家‘雀庄’”。矮小的男人说明了地址。
一听‘雀庄’这个关键词,虎杖已经心底了然,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这是胀相管辖范围内一间涉及违规赌博的麻将馆,相当于改革派总部一样的地方,平日里没有什么‘工作’的时候,胀相三兄弟就会在那里消磨时间。
因为胀相似乎很喜欢虎杖,甚至一度想认他做自己的“弟弟”,所以总会邀他来馆内跟自己吃饭聊天。
想到这儿,虎杖翻出他的号码,打过去。
长久的沉默显得有些尴尬,但是虎杖拿不准自己应不应该按往常一样喊他“胀相哥”。
所幸,胀相似乎毫不介意,如同料到会有这通来电一样,淡定地说:“是悠仁吗?”
“胀相哥,你派来的人被我按住了,如果只是想要单纯跟我谈谈的话,直接打电话给我不是会更加好吗?怎么突然就让两个人拿枪指着我?”
“还是真人已经吩咐要追杀我了?”
胀相摇头,语调一如既往的不起波澜,“不是出于这种理由。”
“我不知道你现在手机有没有被监听,也不想要被无关的人录下我跟你的谈话,就想着同僚或许能够让你放松点警惕,能够顺利见到你,我已经再三强调过不要动刀动枪的了,结果看来他们像是搞砸了。”
说着,胀相转入正题,正色道:“悠仁,真人发了很大火。”
他想起今早看见的一片狼藉,办公室内的文件、账单以及用来签名的墨水笔全被扫落一地,真人气到像失去理智的疯子,瞳孔大睁,眼神狰狞,不断重复着“杀”等字眼。
“能预想到。”虎杖只是轻描淡写地揭过。
仿佛拥有天生犯罪人格,真人的情绪一向不算稳定,喜的时候狂笑,悲的时候哀嚎,看见残忍的场景时,他与普通人的反应不一样,会乐不可支地笑出声。
这种程度的暴怒早在意料之中。
虽然他想知道胀相是怎么能够这么快就查出自己的住处,但当务之急是要确认他接触自己的用意。
胀相没有藏着掖着,很直白地袒露了想法,“顺平现在在我们手上。”
“我们希望能够用他来换你手中拿着的东西。”
“是真人提出的吗?”
“不是,他还在派人去找吉野顺平以及你的下落。”
这是多此一举的提问,如果真人知情,并且主导这场交换,那要跟自己交涉的就不会是胀相了。
虎杖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能够绕开真人那一派,直接跟胀相对接是再好不过了。
“那些资料我能给你们。”
胀相徐徐道:“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放弃吧,悠仁,那份名单不过是冰山一角,连我都不清楚在这之上还有多少人被牵连在内。”
“如果只是单单有这种语焉不详的名单,就想当作呈堂证供交上去,那不过是自取灭亡。”
“我能向你要,是因为这个对我有用,但在你手上,名单就只是名单,无论要击溃谁都做不到。”
虎杖没有被这番话吓到泄气,只是说:“我会认真想好再行动的,虽然不知道你要名单何用,但如果胀相哥你没牵扯太深,最好也早点跟咒灵划清关系。”
“这次,纵是真人一伙有千般手段,也难逃法律制裁。”
在跟胀相约定好交接的时间和地点后,虎杖坐在行人道的躺椅上耐心等待救护车和警车到来,没想到最先出现的既不是警车,也不是救护车,而是郁闷地盯着他看的两面宿傩。
“小鬼,你在这里干什么?”
说话间,宿傩注意到地上趴着的两人,扫一眼残留的痕迹,心中对当前的状况就有了七八分了解,继而露出有点恶劣的笑容,“没想到就一下午的时间,你就弄残两个人,要夸你干得不错啊。”
“没有弄残,”虎杖没好气地瞟他一眼,“只是限制了他们的行动力而已。”
“你又来做什么?”
“带你去打破伤风。”
宿傩亮给虎杖看自己的手机屏幕,虎杖心中咯噔一下,直呼“不好”。
宿傩慢悠悠地补充完最后一句话,“顺便,陪你去救个小子出来。”
虎杖忍了又忍,终还是没能控制住骂出声,“宿傩,你这混蛋什么时候又在我手机里安了jian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