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梦境 ...
-
“先不说别的，选择题你也空？”李秋梅抖了抖试卷，那点火似乎也跟着卷子抖出来了。
成兔低下头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道：“忘记填了。老师我错了。”
江沅一在心里说真会演。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张摸底考卷的一道阅读题下面的空行里，画了一只和卷子完全不符合的兔子头。
兔子头比较小，李秋梅眼力好及时发现了，还不如没看到，说：“这里。”
她伸出一根食指点了点那个兔子头，好让成兔看清楚些：“你画只兔子是什么意思？”
江沅一没忍住笑出了声。还真是人如其名。
成兔不动声色把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扒下来然后趁着李秋梅没注意用指甲狠狠掐了下江沅一手掌的虎口处。
江沅一感觉一阵刺痛，想抽回手却抽不出。
他皮笑肉不笑道：“我考试有压力，想画画放松。”
当时他的确很无聊，为了解闷也为了老师的眼睛干净就画了个兔子的头独自欣赏，选择题也是下课铃响了才发现自己忘记写了的。
“有时间画画没时间写题，你这放松方式挺独特。就算是这样那你也不能不写，写点什么总比不写好，上课干嘛去了？”李秋梅训完把成兔的试卷重新放回那一沓试卷上——那是他们四班的试卷。
成兔松开了手，在和江沅一手指擦过时触碰到一处异样的触感，是凹凸不平，凸起的那处好像比较大块。
成兔想去瞄一眼，却见江沅一已经把那只手背在了身后。
“言归正传。你们数学老师今天刚好跟我提过你们两个的事，开学第一天就逃课，怎么以后还想多来几次先给我打个预防针？”李秋梅依然严肃着脸，说：“高二了，不要想着天天玩了，江沅一你也是，别以为你成绩好我就不会说你。”
江沅一直起身子认真道：“下次不会了，老师放心。”
成兔扯着嘴做出一个冷笑的表情。
鬼知道下次到底会不会。
李秋梅念在两人是初犯，还不知道他们高一的宏伟事迹，把那摞试卷往他们面前一推：“行了，回去写三千字检讨，明天早上交给我，你们把试卷发下去，我下节课来讲。”
成兔上前抱着试卷出办公室的门，江沅一关上门在他身侧说：“画的不错。”说罢又瞥了下最上面那张试卷。
“还好。”成兔吐出两个字后说：“如果这是一张白纸我能画满一整张。”
末了他才想起江沅一手上那块突兀的东西。
江沅一皮肤很白，仔细看还能看到手腕上的青筋血管，成兔想不起来他当时碰到的是哪根手指了，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左手怎么了？”
江沅一微微顿了顿：“烧的。”
“烧伤？”
“嗯。”
成兔皱了下眉，也没多问。
何英羽看到他们回来还非常淡定的模样重重呼出一口气说：“万幸万幸，还好你们没事。”
“什么叫我们没事？”
这话说的跟他们一去办公室就会出事一样。
“李老师看着太凶，我怕你们被挨打。”夏凝也非常真诚的说，说完还看了江沅一一眼，有点惊讶的说：“班长，你没事啊？”
江沅一回到座位，成兔上台喊着每个人的名字上来拿试卷。
江沅一坐回位子上：“我为什么要有事？”
“哦……”我以为好学生也会挨骂呢……
夏凝看着江沅一在自己面前坐下，成兔已经在她旁边坐着了，转头看了看她的脸色，想起了什么：“夏凝。”
女生侧头看他：“咋了？”
“你的情况是不是好多了。”成兔发现今天早上的铃声好像没有把夏凝吓到，虽然说是心理阴影，但总会有个解决办法，除非……那是她亲眼目睹过的。
夏凝一愣，如果不是成兔提醒了她还真没发现，早自习的打铃时她听到了，却只是捂了下耳朵，脑袋也不晕了。
江沅一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趁还没上课转身问：“怎么了？”
何英羽也从隔壁串班回来，手里拿着一包薯片和一盒饼干，看到成兔把饼干扔给他：“成哥接着！”
成兔单手稳稳接住：“你哪来的零食？”
何英羽：“抢来的。”
“……”
的确是抢来的，何英羽非常不要脸的跟他那位昔日同学今日一墙之隔的朋友磨了一会儿，就差没把对方的书包一并顺走。
夏凝摇摇头说：“没事，我就是有点怕学校的打铃声。”
“哦，是上课铃。”
五中上课铃和下课铃不是同一种音乐，这样也好能认清。夏凝很怕学校的上课铃声这件事以前还被他们班同学拿来调侃过，说肯定是上课太恐怖所以导致她阴影都出来了。
但夏凝说过不是这个意思。
成兔不怎么喜欢吃饼干，干干巴巴一点味道也没有，只吃了一块随即放到夏凝桌子上，接上她的话问江沅一：“你是不是感觉还挺奇怪的？”
“嗯？还好，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
夏凝叹了口气说：“虽然上课铃没有错，但我还是很怕它。”
江沅一听到她这句话眼前忽然闪出小时候的一幕。
那时他们家不在长儡市，而是在京城的西边，市中心才在长儡。
一直到七岁搬家前，他们都住在那里。
江沅沅比江沅一小一岁，性格很孤僻，经常一个人抱着一个红裙子的洋娃娃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发呆。
周围人家的孩子都当她是异类，会欺负她朝她扔小石子儿，也会骂她是怪物，有一回是他们被江沅一狠狠打哭了着回家找爸妈的。
那个时候江沅一虽然还是小孩子，但很护妹妹，拉着江沅沅回家才发现她的额头被那群熊孩子扔过来的小石子砸破了皮。
江沅一给她擦伤口的时候问她为什么不还手，江沅沅摇了摇头没说话。
江广平经常出差。唐礼那几年还年轻，虽为女性可也不是好惹的角色，隔天对着上门来讨说法的几个家长说实在不行你们报警吧，看到底是你们的孩子先对我女儿扔石头取外号还是我儿子先打的你孩子。
家长们不敢声张最后让自己孩子道了歉后各回各家了，唐礼关上门回来看到江沅沅抱着娃娃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轻轻叹了口气。
而就在这群家长上门来讨说法之后的一晚，江沅沅发了高烧。
忙了一个晚上到凌晨五点多女孩子身上的体温才慢慢降下，江沅一来问过她怎么了，唐礼有点欲言又止，她不想承认这种无稽之谈，毕竟这些根本没有证据。
她怕兄妹俩难以接受。
唐礼拿起湿毛巾折叠好轻轻放在女儿额头上，低声说：“她被人盯上了。”
或者说，那种东西压根不是人。
江沅一眨了眨眼睛表示不明白。
唐礼温和地笑笑，却没再说明那具体是什么。
江广平回来后唐礼和他在卧室聊了几句，期间江沅一偷偷透过半开的房门偷听，没敢看里面的情况。
他耳朵捕到唐礼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虽然那些东西本身没有错，但我还是很怕它。”
她为什么用的是东西而不是人，答案显而易见。
非人之物。
那次的唐礼，说过的是和夏凝一样的话。
内容不同，但意思是一样的。
“话说夏姐，我们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怕铃声呢。”何英羽的声音把他思绪拉了回来，再看时班里安静了下来，要上课了。
夏凝刚把耳朵里的耳塞拿出来，听到何英羽的话抿了抿嘴：“还是算了吧，我都不敢想那个画面了，我自己也害怕。”
何英羽只是随便问问，就转过了身。
成兔把课本掩着低头打字。江沅一之前还在想他那双眼睛为什么总给他一种熟悉之感，现在的答案也来了。
这跟他在江沅沅房间里见过的其中一个红色洋装关节娃娃眼睛很像。
中午吃完饭何英羽硬拉着成兔陪他去趟学校的小卖部。
“你要买什么？”成兔被他拽着手也不恼，顺便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大概是平时被班里那群女生传染的，成兔揉完头还掐了把何英羽的脸。
何英羽一把拍开他的手，故作严肃的说：“不能摸男人的头，这是尊严。”
“哦，尊严，你在我这没有。”
“……”何英羽炸了：“成哥你看你被夏姐带坏了！”
成兔在货架旁边挑东西时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他伸出去拿牛奶的手顿了顿，然后收回去拿出手机点开。
夏凝一连发过来四五条信息，成兔点进去微信入眼的是第一条。
【夏凝】：成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代购一个东西TT就是女生每个月都会来用的那个小面包！
【夏凝】：我现在肚子疼下不去，钱我回头还你！
夏凝是趴在桌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给成兔发信息的。
大概每个女孩子最头疼的就是生理期。
成兔刷完消息把手机重新塞回口袋里，拿了牛奶后转身，找到放那个东西的架子看了看每个种类，最后拿了一包粉色的去结账。
这种事他以前干过，高一同班的一个女生下午最后一节课突然来了生理期，坐在位子上不敢动，因为只要一站起来就会被别人发现凳子上那些鲜红色。
当时班里只有一个人。成兔被何英羽拉着打了一个晚上的游戏趴在他座位上补觉。
那女生咬了咬牙，还是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系在腰间扶着发酸的腰慢慢挪过来用手拍拍成兔的背小声喊道：“成兔同学？请问可以帮我个忙吗？”
成兔侧过头趴着睁开眼，视线上移看着那女生问：“怎么了？”
女生说明要帮的内容后，成兔垂下眼帘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跑去小卖部买来她要的东西。
而且他考虑到时间问题，没让小卖部的店员用黑色袋子包起来，而是裸拿着就回班给那女生了。
而他回来时班里已经有其他几个男生在了，他们看到成兔拿着女生用品回班递给那个女孩子还惊了片刻，在成兔的眼神扫过来后闭嘴。
何英羽看到成兔手上另一样粉色的东西瞪了瞪眼睛，又很快想到了答案：“成哥，你给夏姐带的？”
“不然呢？我自己留着用？”成兔敲了敲他额头。
周围有学生朝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何英羽低声道：“真的没关系吗？你要不要拿个黑袋子套着。”
“有什么关系，正常现象帮个忙而已。”
走到操场上时成兔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那身影跳起将手里的篮球朝篮筐里投进，他看了一会儿又移开了眼睛。
确实吸引人。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