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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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去年高考前你跟人battle，为了出一个大乱，手一撑地错位了没考成？”
两人站在河边的扶手旁，姜立脚踩着栏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迟榆静静站在一旁听完了他讲的故事，言简意赅地总结概括了最后一句。
“差不多就这意思，主要还是面子不能丢，衡中这儿的一块板圈，我是big boss。”
姜立讲故事讲得口干舌燥，仰头把水杯里的最后一口水喝光后，舔舔嘴唇默默咽了口口水。
“那今天……好像是周二吧？”迟榆把自己的水杯递到了姜立的面前，脸上透着好学生常有的那种担心。
姜立受宠若惊地捧着迟榆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心里沁出了一块蜜田。
“没事啊，我给老师请假了，下午赶回去上课就行。”
“行吧。”迟榆不理解，却还是选择了尊重姜立的这种放养式学习。
他放下了背上背着的全部家当，挑了块地方坐下来，刚打开画板又想到了些什么，侧目看向了一旁迎着河风吹得满头凌乱的姜立问：“那明晚的板赛你要不就乖乖呆在教室上晚自习？”
“迟榆哥！”姜立刷地就从栏杆边跳到了迟榆身旁，一脸心碎地聒噪道：“我已经成年了，你可不能因为我还在读高中就不带我玩儿啊！”
“不、不是，我总不能做影响你成绩的那个人吧。”迟榆为难地看着姜立，眼神里闪烁着些许同情，好像只要姜立再多说几句他又会立马心软。
“我自己心里有数，”姜立急不可耐地在书包里一顿翻找，成功从某个不知名的旮旯里拉出了一根皱皱巴巴的成绩条，“问题不大。”
迟榆快速浏览了一遍这张久违的成绩条，还是衡中那味儿。
姜立的这份成绩，除开语文之外，剩余五门后的排名一栏清一色地竖着孤零零的数字一，生物化学两门需要赋分的科目是非常好看的满分。
迟榆抬头看了他两眼，又带着些难以置信重新扫了一遍成绩。
学校里确实是会有那种平时玩得到处飞，成绩却终年没下过第一的人。
但这种人实属罕见，他一直坚信的是天道酬勤，直到此刻看到了一个逃了午自习的高三生递给他的成绩条。
“挺厉害啊，”他把成绩条折好放进了姜立书包前面的夹层里，“就是你的语文……”
姜立听完前半句，嘴角已经藏不住骄傲的笑容，转而听到语文二字，又变脸似的僵住了笑：“我承认我语文不好，回国四五年，我已经为了及格很努力。”
“不过你要是给我补补课，说不定我能进步飞快。”
迟榆漠视了他一眼，假装没听见这最后一句话，动手铺开了一张画纸漫不经心地问道：“以前一直在国外？”
姜立点点头：“嗯，爸妈在国外留学，后来留下工作了。”
“那你怎么回来了？”迟榆问。
姜立叹了口气：“他们说我在那儿太逍遥了，得回来经历一次高考的毒打。”
迟榆听完轻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而是把目光落到了那边围坐在一起的几个赤膊老头身上。
姜立低头往他的画板上看了两眼：“哥，你今天怎么来这儿画画了？”
“我们坐车出来写生。”迟榆抓着水粉笔在画纸上打起了稿，眼睛来回在自己的画板和远处的老头们身上切换。
姜立歪着脑袋看自己看不懂的画：“写生？其他人呢？”
“他们在河边的亭子里画风景。”迟榆轻声回应着。
“那你怎么跑桥洞底下来了？”
“人也是风景的组成部分，他们不就是这个桥洞最独特的风景吗？”迟榆搁了一会儿画笔，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又看向了姜立：“弟弟，你如果再不去上学的话，保安大爷要关门了。”
热风拂发，河道的远方传来漫长的汽笛声。
四目相对，姜立硬是被迟榆这一声弟弟叫得神思昏聩。
将缓了片刻后，他放下了迟榆的水杯，背着自己的书包站起了身，垂眸俯视着坐在画板前的柔情学长，毫不避讳地开口道：“所以哥哥，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补补语文？”
迟榆抬起了眼睫，一言不发地看向姜立那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
男生手插裤兜痞痞地单肩背着书包，挂着擦伤的右手抓着双翘的桥，挑起凌厉的眉峰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好像丝毫不担心再耗下去待会儿上学会迟到一样。
迟榆往他的右手上觑了一眼，脑海里飞快闪过了那上臂内侧的一块纹身。
重新把目光落回到自己的画纸上，他把手中的水粉笔丢进了脚边的水桶。
“衡中高三还是只放周日上午半天吧？”迟榆慢吞吞地挑了另一支笔，翕动薄而红的嘴唇朗声问了一句。
姜立那双即将希望破灭的瞳孔猝然重燃起了光：“对！我这周天就去找你！”
迟榆又气又笑地听着他这自说自话的安排，看了两眼不远处的老大爷们慢慢调起了色。
“那我就在工作室等你了。”
姜立激动地原地起跳，高声同迟榆道了别，踩着滑板纵身跳到了人行道上，潇洒地扬长而去。
迟榆看着他的背影琢磨了许久，又在原先已经打好的底稿上多添了几笔。
于是，一抹滑板少年的挺拔背影出现在了画面中道路的尽头。
虽在角落，但那股子张扬的味道，简直有了喧宾夺主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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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的一周因为与迟榆约定好的两次见面，被细化成了清晰明确的两段。
上半周到周三前，时光似箭。
为了晚上能在衡美院多玩一会儿，周三一早开始，每上完一节课，姜立就会催促着课代表赶紧去问作业。
所以到了吃晚饭前，他已经手脚麻利地干完了所有的作业。
一切步骤过程一省再省，应了那手臂上的纹身，真是凡事追求一个大道至简。
现在还是八月，除去一些假期留校的大学生外，校园里人并不是很多。
但是今晚的广场，几乎把半个学校的留校生都聚齐了。
姜立滑着双翘挤进人头攒动的广场时，根本找不到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他知道众人里外三层包围着的就是今晚比赛的场地，但是绕了大半圈，愣是没找着一个豁口能够挤进去。
闻够了香水杂着汗水的味道，姜立退到了人群之外，提着板子抬腿跳上了花坛，高高站着给迟榆打去了电话。
“哥，人太多了我挤不进去，你出来接我一下吧……”他委屈巴巴地在迟榆面前装软蛋，抬手扯断了一根树枝夹在手指间转着玩。
几分钟后，迟榆微喘着气儿出现在了花坛边，抬起头向居高临下的姜立招了招手：“下来吧，我带你进去。”
姜立乖巧地跟在迟榆的身后蹚过了人流，数不清的手机亮着闪光灯，有的已经毫不收敛地怼到了迟榆的脸上。
“收收吧，别把猪肘子伸出来恶心人。”
有人混在人群里企图为非作歹，姜立眼尖地抓住了一只就快爬到迟榆手腕上的爪子，红着眼睑往那人猥琐的脸上瞪了过去。
迟榆听到些动静，后知后觉地看向了姜立护在自己身侧的手，很快露出点儿羞怯轻声道了谢。
铁栏杆围着的场地中，已经有不少板仔板女们站在那儿等着了。
玩长板的自觉站成了一堆，另外还有一小撮全抓着双翘。
姜立下意识地打量了几眼那些人的板子，磨损不多六七成新，看他们紧张又期待的样子，多半是些新手没跑了。
正这么想着，迟榆已经去旁边拎来了两个小手提袋走到了他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来板社的大多都是兴趣爱好，水平高的不多，待会儿你多出一些简单的招，有人接不住招了你就去帮帮，别让场子冷下来，行吗？”
“可是我也很想要这个奖品。”姜立任性地回了迟榆一句，内心浮躁地转了转手里的滑板。
迟榆继续耐着性子跟姜立扯皮：“……小礼品而已，你想要我再给你买就是了。”
“我不，我要赢下来，把第一名的奖品送给你。”男生态度强硬地驳了迟榆的面子，回头放下滑板就滑进了人群。
“再说……我很久没拿第一了。”他站在风里低声自语了一句。
“SKATE的比赛规则大家玩板的应该都清楚，我就不多解释了。”迟榆站在板上慢慢滑到了一众人的面前，他扬了扬手中的两个手提袋又接着说：“这是今天的奖品，我和你们副社长一起设计的有板社logo的徽章，大家都是学美术的，尽善尽美很难实现，万望不嫌。”
紧随着众人迎合迟榆的应答之后，玩双翘的一群人自觉按照计分表上安排好的分组四散而开。
SKATE说白了就是一个出招接招的比赛，五个字母代表五次机会，失败一次扣除一个字母，五个字母全被扣除的人立即淘汰。
以前在国外混街式的时候姜立常玩这种，那个时候奇奇怪怪的高难度从来就没缺过，姜立也会经常接不住那些白人黑人给出的招数。
后来回了国，玩板变得小众，很少能在街区随便凑出一堆人痛快地玩一次。
就拿现在来说，人确实是聚了不少，但大家都是水平有限又畏手畏脚害怕摔跤，其中有两个甚至连Ollie都做不出来。
照这样玩下去，想尽兴属实是难上加难。
姜立看着面前就快把五条命都死磕在一个Ollie上的男生，忍不住出声指导了两句：“你把动作打开一点，别害怕摔板，照你现在这样越害怕摔越是做不出来。”
男生将信将疑地打量了姜立一眼，姑且相信了他一次，深吸了两口气，抿紧嘴唇又一次尝试点板起跳。
板尾与地面碰撞出了一声脆响，男生欣喜地感受到了一阵微风随着自己上跳的动作拂过耳畔。
这是他第一次做出Ollie，虽然跳得不高，但确确实实是腾空了。在场的其他几人自觉当起了气氛组，全都为他欢呼了起来。
姜立满意一笑，伸出手去与他击掌碰拳，比赛继续进行了下去。
越往后做出来的招只会越来越难，可他也只是用了一些最基本的尖翻、跟翻就消灭了一大半的对手。
眼瞅着陆续下场的人越来越多，板场上很快就只剩下姜立和另外两个有点水平的男大学生了。
姜立看了对面两眼，心中忽然生出了些恶劣的想法，他不想再按照迟榆的嘱咐进行下去了，他想现在立刻马上结束比赛。
左手边的黄毛手臂上还剩下一个S的贴纸，右手边戴着棒球帽的那个稍微好点儿，还剩SKA。
姜立挠了挠自己手臂上满满当当贴着的SKATE，嘴角忽而扬起了一道狡黠的笑。
“我出招了，你俩看清楚哦。”
小虎牙从男生坏笑的嘴角显露了出来，活脱脱一股顽劣孩童的恶趣味。
话音一落，他缓缓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踩着脚上那双明红色的滑板鞋，下蹲然后轻巧点板起跳，完美地做出了一个360flip。
滑板在半空中灵活迅速地翻转，最后却仍是乖巧地回到了姜立的脚下。
“？！”
“卧槽？！大乱！”
站在姜立面前等待他出招的两人登时傻了眼。
姜立稳稳站在板上，随意地划出一个弧度，掉头重新绕回到两人的面前。
“哥们儿，你这……留着这一手炸场子呢？”
两个男生为难地苦笑了两声，但秉持着板仔不怕困难迎难而上的拼搏精神，他俩直接撕掉了手臂上贴着的字母，奋力尝试了起来。
姜立插兜站在一旁，泰然自若又不无得意地看着板社的副社长在计分表上圈出了最终的获胜者。
“你来挑个奖品吧。”副社长把两个袋子推到了姜立面前让他选。
姜立往里张望了两眼，开口问道：“哪个是迟榆哥的design？我要他那个。”
副社长愣了愣，收回了一个袋子，给了姜立另一个。
他雀跃地接过小小的纸袋，蹬着滑板就去了正在比着舞板dancing的另外半场。
几个男生女生凑在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正在展示的对手。
场上正在滑的，是迟榆。
长板dancing被他表现得非常轻松，舞步流畅干净，时刻都流露着自洽的松弛感。
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迎风舞动，腰肢轻摆，腿和手延伸招展，赏心悦目的美感在夜晚跳脱而出，不同于他平时的慢性子，也没有跳舞时的那点儿媚态，现在的他洒脱自由得好像山林间羽翼雪白的野鹤。
适逢一面山风，恰饮一汪清泉。
八月的夜空意外洇出了交织的凉爽与放纵。
姜立站在远处，和所有的围观群众一样深深折服在迟榆的舞步中。
路线的最后，他以一个略显生疏的平花结束了展示。
也正是这个看起来算不上完美的ending，给他整个表演打上了最真实的滤镜。
板上的迟榆是无限风流的。
姜立讷讷地想着，他就是那么肤浅，就是觉得学长滑板的时候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帅气。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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