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暗涌将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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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熙站在路家别墅的落地窗前，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他的睫毛上。他轻轻摩挲着右手上的银色戒指，L.W.Z三个字母的刻痕在指腹下清晰可辨。三天了，自从父亲突然出现在校门口，他的生活就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
“醒了？”
路唯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起的沙哑。谢知熙转过身，看见他倚在门框上，银灰色的发梢还滴着水珠，显然刚洗完澡。后颈的纹身在晨光中泛着微光，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嗯。”谢知熙点点头，“你起得真早。”
路唯泽走过来，身上带着清新的雪松气息。他自然地环住谢知熙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律师九点到。”他的呼吸拂过谢知熙的耳廓，“你...我们妈什么时候来？”
谢知熙微微侧头，避开那令人心跳加速的气息。“她说十点左右。”他顿了顿，“你还是紧张？”
路唯泽轻笑一声，收紧手臂，“还是有点。”他凑到谢知熙耳边，轻声道，“毕竟是要说服你妈妈搬来我家住。”
谢知熙转过身，直视路唯泽的眼睛。那双总是自信满满的眼睛正一眨一眨地看着他，眼里仿佛流露出一丝罕见的忐忑，让他心头一软。
“她会同意的。”谢知熙一脸认真地说，“尤其是看到你准备的资料后。”
路唯泽刚要说什么，楼下传来门铃声。
“律师来了吧。”他看了看手表，“提前了半小时？”
谢知熙跟着路唯泽下楼，看见一位穿着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站在客厅里，手提公文包，神情严肃。他看上去四十出头，鬓角微白，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锐利如鹰。
“陈律师。”路唯泽上前握手，“这位是谢知熙。”
陈律师的目光在谢知熙身上停留了几秒，点头致意。“谢先生。”他的声音低沉平稳，“路少爷已经向我简单说明了情况。请节哀，你所经历的非常人能想象。”
谢知熙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节哀？为了什么？为了那个根本不配称为父亲的人吗？还是为了自己支离破碎的童年？
“资料都准备好了吗？”路唯泽适时地插话，打破短暂的沉默。
陈律师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叠文件。“根据路少爷提供的线索，我们做了初步调查。”他推了推眼镜，“谢永辉先生确实涉嫌多项违法行为，包括但不限于赌博、敲诈勒索，以及...”他谨慎地看了谢知熙一眼，“针对未成年人的不法行为。”
谢知熙的胃部一阵绞痛。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又涌了上来——父亲强迫他站在相机前，酒精和烟味混合的刺鼻气息，“笑一笑，这可是艺术。”
“我们能拿到那些照片吗？”路唯泽尾音拖得绵长，带着高中生特有的、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的低哑，却又因为压抑的戾气而显得莫名瘆人。
陈律师点点头，“有两种途径。一是通过法律程序申请搜查令，但这需要谢先生配合做详细笔录，过程会不太愉快。”
“第二种呢？”谢知熙哑着嗓子问。
“私下交易。”陈律师浅浅压低声音，“我们掌握了他参与地下赌场的证据，足以让他面临至少五年刑期。可以用这个作为筹码。”
谢知熙看向路唯泽，后者眉头紧锁，显然在权衡利弊。
“哪种方式更稳妥？”路唯泽问。
“从效率角度，第二种。”陈律师坦言，“但存在风险。如果谢永辉先生拒绝合作，或者已经销毁了证据...”
门铃再次响起。谢知熙看了看时间，才九点二十。
“是我妈。”他站起身，“她提前到了。”
路唯泽很快调整好表情，拉住谢知熙的手，“我去开门。”
谢知熙看着路唯泽走向玄关，深吸一口气转向陈律师，“请...先别告诉我妈妈关于照片的事。”
陈律师了然地点头，"我明白。"
谢棠音走进客厅时，谢知熙几乎认不出她了。她换了一身利落的藏蓝色套装，头发整齐地盘起，妆容精致。与昨天那个居家服的母亲判若两人。
“妈。”谢知熙迎上去，“你怎么...”
“提前结束了一个会议。”谢棠音简短地说，目光扫过陈律师，“这位是？”
“陈明律师，路家的法律顾问。”路唯泽介绍道，“专门负责谢叔叔的案子。”
谢棠音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镇定。“幸会。”她与陈律师握手，“感谢您的协助。”
四人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路唯泽叫佣人倒了茶。
陈律师简明扼要地介绍了情况，重点放在谢永辉的赌博债务和敲诈行为上，巧妙地避开了照片的话题。谢母全程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手指轻轻敲击茶杯边缘。
“根据现有证据，我们完全可以申请限制令。”陈律师总结道，“但考虑到谢永辉先生的行事风格，我建议采取更积极的措施。”
“比如？”谢棠音问。
“刑事诉讼。”陈律师推了推眼镜，“赌博罪、敲诈勒索罪，数罪并罚，至少五年刑期。”
谢知熙的嘴角微微上扬，但眼中毫无笑意。“听起来很合理。”她看向路唯泽，“这是你的建议？”
路唯泽坐直身体，“我和陈律师讨论过。但最终决定权在您和谢知熙手上。”
谢棠音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茶，“熙熙，你怎么想？”
谢知熙没想到母亲会直接问他。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他的声音嘶哑，“我觉得我可以。”
谢棠音放下茶杯，转向陈律师，“需要熙熙出庭作证吗？”
“可以不用。”陈律师说，“我们掌握的证据足够充分。但如果有那些特殊资料，会更有把握。”
谢知熙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向谢棠音，后者微微蹙眉。
路唯泽站起身，“陈律师，能给我们几分钟吗？”
陈律师识相地点头，“我去书房整理文件。”
等陈律师离开后，路唯泽也准备起身，但谢棠音叫住了他。“路唯泽，请留下。”她的神情恢复了平静，“这件事...你也知道？”
路唯泽点点头，重新坐下。“谢知熙告诉过我这件事。”
谢棠音的眼圈有些泛红。她伸手抚摸谢知熙的头发，就像他小时候那样。“熙熙，对不起...”她轻声说，“妈妈应该保护你的。”
路唯泽安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情绪复杂。谢棠音突然转向他，“这事，你打算怎么做？”
路唯泽显然没料到会被直接询问。他思考了一会儿，“我认为应该双管齐下。一方面通过法律途径施压，另一方面...”他顿了顿，“我认识一些人，可以帮忙‘劝说’谢叔叔交出照片。”
谢棠音的眉毛微微上扬。“什么人？”
“不是您想的那种。”路唯泽连忙解释，“私家侦探，擅长这类事务。”
谢棠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起来可行。”她看向谢知熙，“熙熙，你觉得呢？”
谢知熙擦干眼泪，抬头看向谢棠音和路唯泽。他们的眼神如此相似——坚定而保护。这种被珍视的感觉让他胸口发紧。
“我...我想彻底结束这一切。”他轻声说，“不能再躲下去了。”
谢棠音的眼中闪过一丝骄傲。她转向路唯泽，“关于搬来你家的提议...”
路唯泽立刻坐直身体，“别墅有独立的客房区，完全私密。安保系统也是全市最好的。”
谢棠音微微一笑，“我不是担心这个。”她看了看谢知熙，又看回路唯泽，“我同意暂时搬来。但有两个条件。”
“您说。”
“第一，所有费用我们自理。第二，”谢母的眼神变得锐利，“你要保证谢知熙的安全。”
路唯泽郑重地点头，“我以生命保证。”
谢知熙在一旁小声嘀咕：“...什么啊，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用得着这么...”
谢棠音被这俩人的氛围逗得想笑。似乎满意了。她站起身，“我去和陈律师谈谈细节。”
路唯泽看着谢知熙的侧脸，等谢棠音离开后，突然长舒一口气，像是刚通过了一场重要考试。谢知熙忍不住笑了，“有那么紧张吗？”
路唯泽夸张地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可紧张了呢。”
他握住谢知熙的手，拇指轻轻摩挲他的手背，“你们都很坚强。”
谢知熙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路唯泽，”他小声问，“你真的认识私家侦探吗？”
路唯泽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你猜？”
谢知熙刚要追问，路小满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哥！知微问中午吃什么！”她蹦跶着下楼，看到客厅里的场景后猛地刹住脚步，“哦，阿姨好！”
谢棠音从书房走出来，微笑着点头，“你是...路小满吧，你好。”
路小满乖巧地问好，然后凑到谢知熙身边小声说，“哇哇哇你妈妈好漂亮啊，气质真好。”
谢知熙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回应，陈律师也从书房出来了。“基本安排好了。”他对路唯泽说，“我会立刻着手准备文件。私家侦探那边...”
“我来联系。”路唯泽打断他，显然不想在路小满面前多说。
谢棠音看了看手表，“我还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下午再回来收拾行李。”她转向谢知熙，“熙熙，你要一起吗？”
谢知熙犹豫了一下，“我想...留下来帮忙准备。”他看向路唯泽，“如果方便的话。”
路唯泽的眼睛正盯着屏幕打字，听闻抬起头对上谢知熙的视线，不自觉的笑着说，“当然方便。”
谢棠音了然地看了看两人，说道：“好吧。我晚上再来。”她向陈律师点头致意。
送走谢母和陈律师后，别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路小满识相地拉着许知微去了厨房，留下谢知熙和路唯泽独处。
“所以，”谢知熙偏头对着路唯泽挑眉，“私家侦探？”
路唯泽笑着拉他上楼，“来，给你看样东西。”
路唯泽的卧室一如既往地整洁。他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谢知熙。“周驰野的叔叔开的侦探事务所。处理这类案件的最佳人选。”
谢知熙翻开文件夹，里面是谢永辉近期的活动记录——去了哪些地方，见了什么人，甚至包括他的银行流水。记录之详细令人咋舌。
“这个...合法吗？”谢知熙小声问。
“跟我一起你还担心合不合法的问题？”路唯泽笑着耸耸肩，“灰色地带。”他坐到谢知熙身边，“但对付你父亲这种人，有时候需要...非常手段。”
谢知熙合上文件夹，心情复杂。一方面，他感激路唯泽为他做的一切；另一方面，这种被全方位保护的感觉又让他有些不适应。
“这样啊。”他最终说道，“但以后这种事能不能先跟我商量？”
路唯泽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抱歉，我太心急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知熙犹豫了一下，“只是...我总得早点知道。”
路唯泽的眼神柔和下来。他倾身向前，额头抵住谢知熙的，“我明白了。以后一定先问你。”
这个简单的承诺让谢知熙心头一暖。他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色的线。
“路唯泽，”他轻声问，“等这一切结束后，你想做什么？”
路唯泽思考了一会儿，“带你去旅行。”他轻声说，“就我们两个人。去海边，或者山里。没有烦恼，没有其他人，只有...”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只有我们。”
谢知熙想象着那个画面——碧海蓝天，或者青山绿水，只有他和路唯泽。没有父亲的阴影，没有过去的创伤，只有...未来。
“听起来很棒，但你忘了一件事情，”他笑着说，“上学啊，高考还考吗哥。”
路唯泽凑近，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玩笑道，“都请了这么多天假了，还不如不学了。”
“你想的挺美，学得好就可以不用学了？路唯泽，我看不起你嗷。”谢知熙边说边用手推开路唯泽。
楼下传来路小满的喊声，“午饭好了！”
路唯泽抓起谢知熙放在他胸口的手吻了一口，“爱你宝贝儿。”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暗涌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