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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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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柚把房门反锁的声音像一记耳光甩在夏澜脸上。
“你看看她什么样子!“夏澜指着二楼紧闭的房门,指尖发抖,“连出国治疗都不愿意,就这么想毁了自己吗?“
夏南站在客厅的满地狼藉中,目光扫过打翻的鱼汤和被摔碎的青瓷碗。四十分钟前,这里还是一场精心准备的晚餐。
“夏总,医生说过强迫性治疗可能适得其反。“夏南弯腰捡起一块瓷片,锋利的边缘在他指腹留下细痕。
“那难道放任她自残?“夏澜突然压低声音,“上周她在浴室...你明白我为什么必须送她走。“
夏南望向楼梯转角处晃动的风铃——那是夏柚十二岁做的陶艺作业,铃舌已经生锈。他想起三天前的深夜,女孩蜷缩在浴缸里,血珠顺着瓷砖纹路爬行的画面。当时她抬头看他,湿漉漉的眼睛像被困住的小兽:“你要告密吗?“
他没有。但浴室的智能系统还是向夏澜发送了异常警报。
二楼传来重物砸门的闷响。夏澜的睫毛颤了颤,转身走向书房:“看住她,明天早上必须去机场。“
雨水开始在玻璃上蜿蜒时,夏南端着餐盘站在夏柚门前。椰香蛋糕是他特意绕路去城南买的,顶层椰丝还保持着蓬松的弧度。
“滚。“门内传来沙哑的声音。
夏南将餐盘放在地毯上,金属盖与瓷盘碰撞出清脆的响。他停顿片刻,突然说:“冰箱第三格有芒果酱。“
门内寂静了几秒。那是夏柚的秘密习惯——她总把芒果酱偷偷抹在蛋糕夹层。夏南是怎么发现的?
凌晨三点,监控警报惊醒了夏南。屏幕里夏柚正踩着书桌够向通风窗,苍白的脚踝在睡衣裙摆下晃动着,像随时会折断的芦苇。夏南冲上楼时,听见重物落地的闷响和一声压抑的痛呼。
推开门,他看到夏柚跌坐在散落的书本间,右脚踝已经肿起。女孩抬头看他,眼睛里燃烧着某种令他心悸的东西:“你要么现在放我走,要么明天看着我被绑上飞机。“
夏南沉默地蹲下,手指刚触到她的脚踝就被狠狠打开。
“别碰我!你们都一样...“夏柚的声音突然哽住,“把我当病人,当累赘,从来没人问过我到底要什么!“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她手腕上新旧交错的伤痕。夏南想起第一次见到夏柚的场景——心理咨询室外的走廊上,十六岁的少女把诊断书折成纸船,放进消防水箱里。当时她哼着走调的歌,眼泪却把纸船浸得透明。
“你想去哪?“夏南突然问。
夏柚愣住了。这个总是机械执行命令的男人,此刻半跪在她面前,肩线在雷光中模糊成柔和的弧度。
“随便什么地方。“她轻声说,“只要不是被押送着去。“
夏南从衣柜取出旅行包,开始往里面装东西:她的药盒、防风打火机、那本翻旧的《夜航西飞》。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无数遍。
“后门监控有十分钟盲区。“他把包递给她,“但天亮前必须回来。“
夏柚攥着背包带子的手指关节发白。她突然抓住夏南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掌下传来急促的跳动:“为什么帮我?“
夏南感受着那过于剧烈的心跳,想起夏澜书桌上那份被咖啡渍染黄的旧照片——十二岁的夏柚在钢琴比赛获奖,笑容明亮得刺眼。而现在的女孩像株被暴风雨摧折的向日葵,仍在固执地面向根本不存在的阳光。
“你母亲很爱你。“他最终说,“只是不知道怎样才算对你好。“
雨水把夏柚的睡裙淋得透明。她跑进夜色里的背影让夏南想起自己养过的那只流浪猫——总是隔着玻璃门看他,既渴望温暖又害怕被触碰。
夏柚在便利店屋檐下抖着手点烟时,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拿药。躁狂期的兴奋感让每个毛孔都在战栗,她沿着霓虹灯牌漫无目的地走,直到看见电影院午夜场的海报。那是部关于环球旅行的纪录片,屏幕里的极光像绿色绸缎拂过冰川。
散场时雨停了,她摸出夏南塞在包里的手机,发现三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来自“母亲“:【回来,我们谈谈】
夏柚浑身发冷地点开前两条——是夏南定时发送的定位信息。她站在凌晨空荡的街头,突然大笑出声,笑声惊飞了垃圾桶上的麻雀。原来连背叛都可以计算得如此精确。
她没回夏家,而是去了童年常去的植物园。破晓时分,当夏南在温室找到她时,女孩正把脸贴在热带植物的宽大叶片上,手腕新鲜的血痕在玻璃晨光中触目惊心。
“你骗我。“她没回头,声音轻得像晨雾。
夏南看着地上散落的药盒——碳酸锂片像碎钻般撒在苔藓间。他弯腰去捡,听见夏柚说:“你知道吗?我十岁那年,妈妈在这里告诉我爸爸去世的消息。“
她的指甲抠进叶片,乳白色汁液顺着指尖滴落:“她说'你要坚强',却从没问过我难不难过。“
救护车鸣笛由远及近时,夏南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她发抖的肩膀。夏柚在药物作用下开始昏沉,最后记得的是男人染血的衬衫袖口——原来她抓破了他的手臂,而他一动不动任她发泄。
医院走廊上,夏澜的耳光落在夏南脸上时,他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我雇你是为了阻止这种事!“
“您雇我是为了控制她。“夏南平静地擦掉嘴角血丝,“但人心不是保险箱,暴力看管只会让裂缝更深。“
夏澜的愤怒突然凝固了。她望向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女儿苍白的脸淹没在各种导管中,像个陌生孩子。
“她恨我。“夏澜的声音突然老了十岁。
夏南看着监护仪上规律的波形:“她更恨需要您认可的软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