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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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叶昭换回轻便舒适的男装，跟着叶池，一齐去见了叶老将军的姐姐叶雪如，也就是当今刑部侍郎的夫人。
刚一进门，便闻到那一股熟悉的花香，紧接着丫鬟簇拥着他们来到厅堂，叶雪如坐在木椅上，望着他们，笑意盈盈。
叶昭走过去老老实实道了声：“姑母好。”
叶池也道：“娘。”
叶雪如虽年近四十，人依旧精神得很，见叶昭来了，便招呼着她过来坐下：“昭儿来啦。”
又对叶池道：“你小子也过来，安分坐下。我陪昭儿说说话，你别乱插嘴。”
叶池悻悻应了，叶昭给他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叶昭左右不见刑部侍郎，便问道：“姑母，姑父今日不在府里吗？”
叶雪如道：“他今日不在府里，你自在些便是。最近临江城不是出了事儿嘛，皇上大怒，这几日刑部忙得很呢。”
一听见“临江城”三个字，叶昭的耳朵便竖了起来，脱口而出：“那此事打算如何处置？”
叶雪如微微诧异，似是没想到叶昭如此感兴趣，不过只说：“尚未可知。”
叶昭微微垂下眼，便没说些什么了。她心道，我还是走得太匆忙了一些。
接着，几人便用起晚膳，一时间聊起闲话。对于这京都内的风言风语，叶昭懂得并不算多，但也都一一应了，好歹没把话头丢在地上。中间几日叶昭有点迷茫时，叶池也会帮忙一二，说些风趣话。叶雪如本还想发表一番对于叶昭婚事的惋惜，但见叶昭神色，最终还是轻轻地一笔带过。
饭后，叶雪如有些困乏便率先离了席，只留下叶昭与叶池二人在圆桌边。
望着姑母离开的背影，叶昭心下有点纳闷，便问：“姑母可是身体不适，怎么这会子就回房歇息去了？”
叶池不知从哪拿出把折扇，施施然扇起来：“你猜？”
叶昭：“……”
叶池便道：“喜事。”
“什么喜事？”
“我要有弟弟或妹妹了。”
“你是说，姑母有喜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唔……差不多一个月吧，就是你出去逃婚的那段日子。”
叶昭着实小小惊讶了一番，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对于姑母有喜这件事，她是祝贺的，但还是庆幸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许是因为她娘生下她不久后便病逝了，又或许是因为不好繁文缛节，她于结婚乃至是生子一事并不热衷。
见叶昭微微出神，叶池主动讲起那桩不了了之的婚事：“诶，我说你那好好的婚事，怎么就这么糟蹋了呢？你又没见过人家沈公子模样，就料定不喜欢？”
“我见都没见过，你就觉得我喜欢？”叶昭顿了顿，狐疑道，“怎么？你巴不得我出嫁？”
“哪有哪有。”叶池一展胸前折扇，一派骚包模样，笑道，“依我看么，你扮男装时，模样俊俏，身姿挺拔，实在是招人得紧。”
轻浮的语气让叶昭不禁翻了个白眼，翻完白眼后又不禁讽刺道：“我看你是嫉妒我吧？几个月前和你一起出门，姑娘们宁愿把花送给我也不给你。谁叫你长了一副油嘴滑舌的德行？”
“油嘴滑舌怎么了？”叶池下巴抵在折扇上，哼哼道，“你懂什么呀，做男人就是要会说话，才能讨姑娘欢心。哪像你呀，姑娘家家，这幅不着调的样子，以后哪个婆家敢要你？”
叶昭毫不示弱：“不要就不要，以为谁稀罕似的！就算我哪天成亲了，亦当寻那两情相悦、志气相投之人，互敬互爱、举案齐眉，又不是嫁过去伺候公婆端茶倒水的。”
“诶哟哟——”叶池眯起眼，思量半晌后捕捉到什么似的，“你这话说的，难道心里有人了？小昭，告诉堂哥，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什么样子的男子？
这念头在叶昭脑海中一闪，牵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恍惚间，眼前竟又浮现出那般景象——有一人端坐于案边，身着白衣，素衣胜雪，眉目清寂，像一幅丹青水墨。
“被我猜中了？心里有人了是吧？”
蓦地一句插话，生生截断了叶昭飘远的思绪。她猛地回神，耳根微热，语气里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嗔怪：“没有！”
心里面却纳闷道：“我刚才为什么会想到沈澈？他如今仍在临江城逗留么？不知何时病愈方能返京。这贵公子回了京都，会不会便将我抛诸脑后？毕竟我不告而别，没准惹恼他也说不定。不对，我也不算是不告而别吧，好歹也留了封信来着的。”
“罢了罢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叶池眼睛一转，又道，“今日得了空，陪我去外头逛逛集市如何？”
叶昭抬眼，思索片刻后随口说道：“行吧。”
……
他们前往的乃是朱雀街的夜市。傍晚时分，街边小巷叫和声此起彼伏，一时好不热闹。叶昭紧跟着叶池，正琢磨着这小子能把自己带到哪个风流地儿去，七转八拐居然来到一处卖文房四宝的摊贩前。
只见叶池眼珠子一转，随即锁定一副牡丹水墨画，迫切问道：“老板，这幅画怎么卖？”
摊贩是个蓄着胡子的老头，一派儒雅相貌，闻言瞥了一眼，语气却是有点为难：“哦，这位小公子，真是对不住了。这幅字画已有人预定过了，恐怕不太方便。”
叶池收拢扇子，朝他比划一番，说道：“我出这个数。”
摊贩目光灼灼，喉咙滚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松口风：“不成不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都是实诚的生意人，哪儿能随随便便就背信弃义呢？”
“不过……”摊贩话音一顿，又道，“我倒是可以将那位公子的住址透露给你们，你们自个儿上门去谈。”
叶昭站在旁边听耳旁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忽而肩上被轻轻拍了一下，扭头只见叶池作西施捧心状：“堂妹，我的好堂妹，你就帮帮堂哥吧。今晚去帮我与那公子商议一番如何？”
“不是，”叶昭回道，“你想要字画，你自己去联系那位公子不行吗？赖上我做什么？”
叶池眼神坚定：“我要是一个人去，被人家赶出来怎么办？堂妹你就不一样啦，武力高强威风凛凛，而且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叶昭言简意赅道：“说人话。”
“……”叶池道，“我在春风阁那边和朋友订好了包厢，今日怕是没空。但是我真的很需要这幅字画，明日便是牡丹姑娘的生辰了——”
叶昭虚心求教：“牡丹姑娘是谁？”
“哦，你不懂。”叶池诚恳回答，“我的……红颜知己。”
叶昭：“……”
她扭头就想走，却再次被身后的叶池拉住了手臂：“好堂妹，好堂妹，你就帮帮你堂哥这一回吧！就看在我娘，你姑母的份上，就这一次行不行？”
“就这一次？”叶昭回头，冷笑一声。
叶池欲言又止。
叶昭问：“那你给我什么报酬？”
叶池答：“你想要什么报酬？”
叶昭真没想到他松了口，半晌低低说道：“那你发毒誓，以后不许再去我爹面前告我的状——”
“噢！”叶池恍然大悟，比划道，“你是说你六岁那年，偷偷把舅舅心爱的那坛美酒挖出来倒掉，然后再往里头灌满清水埋回去，还是那年……”
“唔唔唔唔唔。”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捂了嘴，还吃了一记狠厉的眼刀。
吃一堑长一智的叶公子摆正态度，当下便道：“好好好，我发誓，我发誓行了吧。只要堂妹帮我拿到这幅字画，我发誓绝对不去舅舅面前告你的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到做到！”
叶昭终于分给他一个眼神，矜持颔首。
……
那摊贩给的地儿，在京郊的一处宅院。傍晚时分，叶昭怀里揣着从叶池那里薅来的钱袋子，一路向地址走去。
眼见快要到了那处宅子，叶昭微微眯起眼，刚好与附近的一个过路妇人擦肩而过，看她怀里还拿着菜篮子，像是附近邻居，不免得问道：“大婶，我能问问吗？这里头住的是什么人？”
妇人上下打量她两眼，随口说道：“你是什么人？做什么来的？”
叶昭便一五一十地讲了前因后果。
妇人看她面善又真诚，像是信了叶昭的话，便道：“这里头住着的，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当今尚书令的儿子。听说是……跟父亲闹不和，便出来住了。”
“尚书令的儿子？”叶昭喃喃念道，“就是那个沈清淮？”
妇人问：“你认识他？”
叶昭摆摆手：“没有没有，只是略有耳闻。多谢大嫂为我解答，叨扰了叨扰了。”
妇人道她还赶着回家烧饭，没有多说，便也匆匆离开了。
只留下叶昭一人望着深宅大院，暗自思索：“这天底下怎么偏偏有这么巧的事情？沈清淮，沈清淮，左右都离不开这人，跟个鬼打墙似的。”
她又想，算了算了，反正我们也没见过面，他也不认识我，进去又能怎么样？
深思熟虑后，叶昭轻轻敲响了房门，不多时便有脚步声传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推门问道：“谁啊？”
叶昭拱手：“哦，在下有事找你家沈公子，麻烦通报则个。”
“请随我来。”小厮看她两眼，便领着叶昭进门。
这小厮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把自己领进来了？
叶昭心中诧异，面上不显，亦步亦趋跟着，直到来到一处屋前止住脚步。小厮道：“我家公子在里面，公子自行进去便是。”
“有劳有劳。”叶昭拱手回道，轻叩两下门后没听见动静，便自顾自轻推开，而当她瞧见屋内桌案旁的人影时，却生生愣在了原地。
眼前俨然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