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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空白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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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怎么说
总觉得
我们之间留了太多空白格
也许你不是我的
爱你却又该割舍
1.
上海清晨,七月似火。
盯着隔壁紧闭的樟木大门,牧泓绎乌黑眼眸沉郁。
“上午十点我们要参加一项双侧前额叶脑白质切除手术的研讨,下午三点......”
万利在一旁报备着今日牧泓绎的行程表,忽然被牧泓绎打断,“先吃早餐吧。”
“啊?”万利蒙圈,牧老师是在邀请他一起吃早餐吗?睡过之后一起吃早餐,真的不会折寿吗?万利忽然有些受宠若惊。
服务员一边上餐一边介绍餐点,万利两眼发亮盯着满桌的早餐,目光垂涎。
“牧老师,您也太客气了,这么多,我吃不完。”
牧泓绎扫了自作多情的万利一眼,然后说:“既然吃不完,那就去把隔壁的叫下来一起吃。”
“啊?”万利泪奔。
他们不是刚下来吗?怎么下来之前不说呢?
万利不满的嘟囔,“知道吃不完还点那么多。”
“你好像意见很多?”
对上如冰如墨的眼眸,万利摇头,拼命的摇头,然后脚底抹油以每秒百米的速度狂奔到电梯口。
樟木大门都要被万利捶出一个洞来了,蔺焉这才慢悠悠的擦着两只睁不开的眼开门。
昨晚她想了太多事情,后来居然睡不着了,兴致一来便翻译起稿子了,直至凌晨三点多才入睡。
“那个......”万利盯着蔺焉,纠结着怎么称呼她。
蔺焉心领会神。“蔺焉。”
“您好您好,蔺小姐。”万利两手互搓,踌躇地想了会,又说,“牧老师请您下去吃早餐。”
“请我?吃早餐?”蔺焉吓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牧泓绎用‘请’的?
他不是向来用‘滚’的吗?
以前,临近高考的时候,每到周末蔺焉都喜欢睡懒觉,而牧泓绎总是粗鲁的推开她的房门,一声令下,“蔺焉,给我滚下来!”
万利捣蒜般点头,“对,请您下去吃早餐!”
虽然万利的话很狐疑,但蔺焉还是刷牙洗脸后跟万利下楼。
楼下酒店的餐厅牧泓绎正端正的坐着,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食物。
看蔺焉走过来,抬着眼皮子瞅了眼,没说话。
虽然牧泓绎的态度先后判若两人,万利倒是闻出点不一样的讯息出来了。
两个主角对视良久,没人率先开口。
“蔺小姐,您坐!”倒是万利眼力劲棒棒哒,差点没把蔺焉当做佛祖供起来。
“蔺小姐,您喜欢吃什么?这些都是牧老师点的,如果您不爱吃,那就点您爱吃的。”
“蔺小姐,听闻温华的流沙包不错。”
“蔺小姐......”
蔺焉扯着嘴角看着对她热情似火的某男,忽然觉得牧泓绎的助理跟路江简直是一丘之貉,都是‘您’啊‘您’的!
“那个......”
“万利,万利!”万利急忙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将所谓不错的流沙包端到蔺焉前面,招呼着说,“蔺小姐,来,尝尝!”
“万利?”
被点名的万利咧着嘴巴看蔺焉,一脸的小期待。
蔺焉为难的摆摆手,“你不用那么客气,你吃你的,我随便吃点。”
“啊?”万利挠了挠后脑勺,十分费解,接着瞟了眼脸色黑到底的牧泓绎,再一次溜之大吉。“那个,我忽然想到,资料......还有资料放在房间了,我上去拿一下,你们吃着喝着,吃着喝着......”
万利走后,餐厅只剩下牧泓绎和蔺焉,万般寂籁。
半晌,他把一碗小云吞端起,放到蔺焉面前,依旧沉默不语。
敛眸盯着碗里的小云吞,蔺焉一颗心像是被羽毛拂了下。
她一直很喜欢吃小云吞,这个爱好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
还是那次在校外跟牧泓绎还有牧泓演吃饭的时候,牧泓绎也是这样将小云吞端到她的前面,她才愕然发现原来自己那么爱吃云吞。
“我可能比较忙,如果你想逛上海,可以找柳溪。”
他的潜台词是他没有时间‘照顾’她吗?
蔺焉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他,“你忙你的,我写稿子就好。”
说完,这才提起筷子,夹着云吞准备吃,等等......他说......
“柳溪在上海?”蔺焉有些惊讶的问他。
牧泓绎目光直视她,波澜不惊,点头,“嗯。”
如果柳溪在上海,那她确实该约出来谈谈,关于这八年,她还有许多疑惑,也许,柳溪会给她答案。
临近午饭,蔺焉约柳溪到温华酒店见面。
艳唇,浓妆,是柳溪一向的风格,拎着一个最新款的爱马仕,看见蔺焉先抛一个媚眼,与回国见的第一面截然相反。
“能约我,想必是某人透露我的行踪的吧?”柳溪进了房间后随意坐下,说着。
两人心知肚明对视一眼。
“要喝什么吗?”
“不喝了,我就等你换了衣服出去吃饭吧。”
“换衣服?”蔺焉垂帘瞅了眼自己的衣服,没什么毛病呀。“我的衣服有问题?”
柳溪慵懒的瞟了眼,接着问:“这不是泓绎的衣服?”
蔺焉:“……”
这是上次那件男友版的白衬衣,蔺焉不认为如此显而易见的女装,柳溪会眼瞎看不出来。
她见过李炎源穿这么修身的衬衣?还真是特殊癖好!
见蔺焉杵着,柳溪嗤的一声笑了,“行啦!不调侃你了,走吧,外面吃饭去,我带你去一地,包君满意!”
“什么地啊?”
“去了不就知道了,啰嗦!”
蔺焉被柳溪拉着下楼,还一边说:“我以为你还要生气呢!”
柳溪从小就这样,只要她不爽立刻生气,不管场合地点,一点儿面子也不会给你留。
柳溪听了蔺焉的话,嗤一声笑,“我什么性格你还不了解?再生气也没用。”
是的,就算再生气,对象是蔺焉,转眼就会和好。
柳溪带蔺焉去了一家很正宗的上海餐馆。
“他们这里的松江鲈鱼不是一般的好吃。”
“你很熟?”蔺焉问。
柳溪笑。“吃过一次,跟泓绎。他说如果带你来,你一定爱吃这里的鲈鱼。”
话落,蔺焉一怔,沉默。
见状,柳溪苦涩一笑。“其实你该知道,他有多爱你。”
爱她?
蔺焉滞在原地,盯着桌面的鲈鱼,心微微疼了下。
“可他,从来没有讲过。”声音微哑。
从来没有讲过爱她这件事情。
柳溪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呵的一声笑了,略微讽刺,“他还用说吗?如此显而易见!”
显而易见?
蔺焉拧眉。
“那如今呢?你们打算怎么办?”柳溪问。
蔺焉笑的苦涩,“和他,就那样吧。你知道他的,永远都是那个态度,对你不温不热,明明就在你眼前,却仿佛隔着一条银河的距离。”
“那就回到过去那个点,再开始!”柳溪说。
蔺焉清眸微敛,一双蝶翼似是千思万愁压下,轻摇头。“不。我和他回不到从前了。”
真的回不去了。
昨晚她想的很清晰,思绪整理的很完善。
牧泓绎跟她不再有可能了。
“你回国不就是为了他吗?”柳溪有些急切的问,不像疑问句,更像陈述句。
是,她回国的原因是牧泓绎。当她看见那张明信片,想要清醒却被冲昏了头脑,直至回到国内,她的脑袋依然浑浊。
直到,他说:“爱你?凭什么?”
蔺焉才有那么一刻的清醒。
他,不再爱她了。太多的空白格让他们之间不完整,再也不回去从前。
牧泓绎真的很忙,天天都是早出晚归,从第一天吃过一次早餐后,蔺焉再也没有见过他。
蔺焉也忙着将翻译稿完成。本来和柳溪约好一起逛上海的,但婚纱店忽然接到一个单子要去俄罗斯拍外景,从而柳溪也没时间带蔺焉游上海。
爽约的柳溪指天誓日,“下次!下次我一定带你在上海吃喝玩乐!”
蔺焉笑,没生气,却要调侃一下柳溪,“你是大忙人,谁敢差遣你。”
柳溪轻叹气。“我也好不容易找到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
蔺焉笑笑没有接话。柳溪从小就不定性,对很多东西都不在乎,照她说的,难得找到一件感兴趣的事情,是真的不太容易。
“你和泓绎没什么进展吗?”柳溪再度提起上次说到一半的话题。
提起牧泓绎,蔺焉的心就抑郁了起来。
她问柳溪,“大二那年我走了之后,他到底为什么从中医系转到神经外科?”
这本来是上次她约柳溪见面该问的问题。
蔺焉隐隐觉得,这不是意外,一定和她有关。
电话那头的柳溪沉默了几秒。“小焉,这件事情我认为他本人告诉你会比较好。”
“溪溪……”蔺焉恳求。
柳溪明明知道,牧泓绎不会说关于那件事情,柳溪心知肚明牧泓绎不会告诉她。
“你知道泓绎的......”
蔺焉忽然打断,“算我求你了。”
再度卑微的恳求。
柳溪话音一顿,拧眉。“小焉,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不是她不肯告诉蔺焉,而是当初他们都看着牧泓绎那样子颓废过来的,让他们怎么告诉蔺焉这个残酷的事实。
也许,牧泓绎根本不想让她知道那些过去。
如果蔺焉知道了,那就是感情绑架,他们之间真的需要这样的束缚吗?
“你不告诉我,是因为跟我有关,对不对?”
“小焉,不管跟你有没有关,这事已经过去了呀!”
“是吗?过去了吗?”
为什么,她觉得才刚刚开始呢?
“小焉,泓绎的决定也许跟你有关,可是也不全然是因为你呀。”
“是因为我吧?是因为我的离开?是吗?”蔺焉锲而不舍的追问。
又是一阵沉默,最后,柳溪干脆说:“小焉,我要登机了。”
“溪溪……”
“嘟嘟嘟!”
蔺焉盯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整颗心很不安了起来。
牧泓绎之所以选择转神经外科的原因一定和她有关,可蔺焉猜不出是因为什么。
为何每个人都在强调他如今在神外,为何每个人都告诉她这件事情而不愿告诉她是为了什么?
半晌,蔺焉疲惫的闭上双眼。
她错了吗?
不该回国吗?
或许,她就该干脆一些,既然八年前已经决定逃离牧泓绎的世界,那就永远都别踏进他的圈地。
牧泓绎的研讨会提前结束,星期三他们便一起回到市内。
2.
翌日,骄阳依旧。
牧泓绎刚发动引擎,蔺焉则从另一头开车门钻进车里。
“做什么?”牧泓绎拧眉,看着不速之客。
蔺焉扬起一个笑脸,自觉系上安全带,说:“去医院呀!”
“所以,你去医院做什么?”
“探病!”
牧泓绎定定看了鬼灵精怪的蔺焉三秒,接着启动车子,从停车场绝尘而去。
“牧医生,早!”几个小护士两眼冒红心的跟牧泓绎打招呼。
他一一点头致意,“早!”
等电梯的时候,万利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老师,早啊!”看着牧泓绎身旁的蔺焉,眨了眨眼睛,“蔺小姐,早安!”
蔺焉微笑。“早!”
“陪老师来上班吗?”万利问。
闻言,蔺焉下意识看了眼牧泓绎,表情依旧,似乎没有生气的迹象。犹豫了会儿,蔺焉回答:“我来看个病人。”
“哦哦!”万利点头,清澈的眼神骤然暧昧起来,压低声音问蔺焉,“蔺小姐和老师一道来,你们住一起?”
“你怎么知道?”蔺焉有些惊讶。
万利立刻了然于胸,接着沾沾自喜说:“你身上衣服的味道和老师的一样,老师家的洗衣液是医院陈老师配的哟,世界上独一无二,在上海我就发现了。”
蔺焉还想追问,可电梯来了,三人纷纷进了电梯,门还来不及关上,万利就被几个小护士给抓出去了。
“你们干什么?”万利死死揪住电梯门,垂死挣扎。
“万利啊,有个病患的资料需要……”
“万利啊,那个……”
小护士们七嘴八舌,说的理由不知是真是假,却生生的将万利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扒开,赤•裸裸的‘绑架’。
直到电梯门关上,小护士们依然紧紧攥着万利的衣角,不肯撒手。
“松手!”万利愠怒。
小护士们面面相觑,见电梯已经上到二楼了,这才肯罢休松手。
“万利,那个女人是谁啊?”小护士A问。
“是啊,跟着牧医生一起来的,还以为刚好同路呢!”小护士B说。
万利哼的一声,洋洋得意,铿锵有力地说出七个字,“老师的同居对象。”
“啊?”
“不会吧!”
一群护士瞬间炸开。
“和老师的车一起来医院,你认为还有假?”万利说。
小护士B不甘心。“说不定是路上遇到,顺路而已。”
“哟!”万利立刻冷讽了声,“老师的车那么好上,随便路上遇见就给上,怎么不见得你们顺个路一起来啊!”
这帮小贼心,也不看看那是谁的车,说上就上。
“不会吧,牧医生名草有主了?”小护士A说。
“我不甘心!”小护士B说。
“事已至此,你们就死心吧。”万利说完便摸着被弄乱的黑发,十分得意的往楼梯口走去,。
不让他坐电梯,他可以走楼梯。躲不掉还逃不掉么!
就这样,牧泓绎名草有主不到半个钟就被万利这张讨嫌的嘴给传了出去,顿时秒杀了医院一大片妙龄少女的芳心。
王子瑜路过护士站,听见几个新来的小护士们窃窃私语的讨论,拧紧秀眉上前问:“牧医生名草有主?怎么回事?”
上班开小差被抓了一个现行,小护士们个个不做所措相对视一眼。他们都是新来的实习生,实习期还没过,对这个所谓的王医生也不太了解,面面相觑。
“王、王医生!”
王子瑜轻轻一笑,妖媚百生,柔声问:“牧医生有女朋友了?”
小护士摇头,“没。”
闻言,王子瑜紧拧的秀眉微微舒展,她就说牧泓绎怎么可能有女朋友,肯定又是医院传的风言风语。
“不是牧医生的女朋友。”小护士再度强调。
王子瑜好心情的摆摆手,“行了,做事去吧。”
“是牧医生的同居对象。”
刚抬起的步子愕然顿在半空,王子瑜一张精致的小脸黑到底,扭头,“你说什么?”
同居对象?
周四,是神经外科牧泓绎的坐诊时间,不出半个钟,办公室门外已经排了一条长龙。
王子瑜历经千辛,从一条长龙中脱颖而出,急匆匆的走进牧泓绎的办公室。
“王医生?”万利看见王子瑜,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王子瑜探头在办公室内寻了一周,未看见牧泓绎。转眼看笑的灿烂的万利,她含笑点头,努力隐忍着自己的疑惑,问万利:“牧医生呢?”
“老师?老师陪蔺小姐去看病人了。”万利说。
蔺小姐?
还真有其人?
王子瑜皱了皱眉。“可是他办公室这排了一条长龙他不瞧病吗?”
“老师就是瞧病去了,他们去看的就是老师经手的一个病患。”
万利听说上次牧泓绎主动要求做这台手术,刚开始他也甚是疑惑,今天得知病患跟蔺焉有所联系,便豁然开朗了。
说着,牧泓绎和蔺焉便回来了。
看着遥遥无际的一条长龙,蔺焉差点被吓到。
“那么长,你看得过来吗?”她有些担忧的问牧泓绎。
牧泓绎伸手捏了下眉心,舒展倦意,沉吟开口,“没办法,星期二去研讨会了。”
本来预约牧泓绎号的人就不少,加上这段时间手术和研讨会挤在一起,所以今天工作量可能会大一些。
万利耳尖,在办公室听见蔺焉呵和泓绎的交谈,吆喝一声,“老师,您回来了,王医生找您呢!”
牧泓绎闻声抬步进办公室,先是把一堆资料交给万利,吩咐:“把资料都整理好,分类。”
“好的。”
接着抬眸看了眼王子瑜,伸手拿桌上的诊听器,问:“王医生找我有事?”
蔺焉艰难的刚挤进牧泓绎的办公室便听见他开口说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入眼的是一个穿着白袍,脸蛋精致的女人。
“啊?”王子瑜打了个愣,然后摇头,“没,小事,看牧医生那么忙,改天再说。”
牧泓绎没太在意,轻点头,然后点电脑开始叫号。
蔺焉忽然上前和牧泓绎说:“那我先回家了。”
牧泓绎抬眼望去,微点头,随口叮嘱一番,“楼下有家茶餐厅不错,午饭你将就吃点,晚上我下班回去给你煮。”
“好。”
说着,蔺焉又闪出了办公室。
牧泓绎这一番叮咛,不只是蔺焉听见了,就连准备离开办公室的王子瑜也听见了。
这样轻柔的语气,与牧泓绎共事约4年之久,她从未听过。倏然浑身发冷,一刻都不想多待。
他居然真的跟别的女人同居了,竟还屈尊给那个女人下厨。
蔺焉又千辛万苦挤出办公室,手忽然被人一抓,映入眼帘的不就是刚刚那个温柔如水的王医生吗?
“你是……王医生?”
王子瑜勾唇一笑,“对,你是牧医生的女朋友吧?”
“啊?”蔺焉蒙圈,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牧泓绎的女朋友了?
“有时间吗?聊聊!”王子瑜继续保持她的优雅,笑着说话。
看来是拒绝不了了,蔺焉僵硬点头,也行吧,就聊几句,她还得回去赶稿子呢。
王子瑜带她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不远,走几步就到。
“我叫王子瑜,普外的。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王子瑜问蔺焉。
“蔺焉。”蔺焉说完又解释,“蔺相如的蔺,焉知非福的焉。”
“挺特别的名字。”王子瑜官方的说着。
蔺焉笑笑没说话。
他们挑了一个窗口的位置。
“喜欢喝什么?”王子瑜将菜单递给蔺焉,问。
蔺焉没翻菜单,直接说:“卡布奇诺。”
“卡布奇诺?”王子瑜猛地一怔,惊讶抬帘,这不是牧泓绎向来的口味吗?
“对。”
“这是你喜欢的口味?”王子瑜试探着。
蔺焉点头,“嗯,老口味了,都十几年了,一直没变过。”
“呵呵!”王子瑜笑的有些难看,不自然的勾了下鬓间几缕秀发,“是吗?牧医生似乎也爱喝卡布奇诺。”
“他不是爱喝摩卡吗?”蔺焉反问。
牧泓绎挺喜欢喝摩卡的,不怎么喜欢苦的咖啡。
王子瑜脸色一变,艰难的开口说话,“是吗?”
好几次万利来帮牧泓绎买咖啡都遇上了她,王子瑜清楚的记着每一次万利都是打包卡布奇诺的。
而蔺焉却说他爱喝摩卡?
服务员来上咖啡的时候,王子瑜一直盯着蔺焉面前的卡布奇诺,想着想着忽然有些明白了。
他之所以喝卡布奇诺,是因为蔺焉?
喝完咖啡后又寒暄了几句,两人出了咖啡厅分道扬镳,王子瑜回医院,蔺焉打车回家。
3.
在小区超市买了菜回家做午饭。在医院的时候,其实她更想告诉牧泓绎,八年,她已经学会做饭了。不过他太忙了,便没有说这件事情。
简单的蒸了条鱼,炒了个青菜,吃完午饭后一整个下午蔺焉都坐在窗台上写稿子,专注认真。
直至牧泓绎提着菜回家,她都未曾发觉。
拉开冰箱,发现蔺焉已经买好了菜,他的眼眸无意识的跳了下。
检查了一下厨房,调味料都被动过,碟子也是用过后洗干净放在碗柜里,看来她今天中午自己做饭吃了。
她会做饭?
确实让他意外,无比意外!
蔺焉还在埋头苦干,当敲门声响起,她循声遁去,正好迎上牧泓绎的视线。
四目相对,蔺焉和从前没有多大区别,喜欢坐在窗台看书、玩电脑。如今,也喜欢在窗台上工作。
“还在忙?”牧泓绎问。
蔺焉点头,摘下黑框眼镜,捏了下眉心,声音有些疲倦,“时间还真快。”
她才翻译了一个章节,牧泓绎就下班了。
“饿了吗?”他又问。
一下午她连水都没怎么喝,更别提会肚子饿了。
摇头,“不饿。”
“中午你做饭了?”
蔺焉怔了一怔,接着将笔记本电脑放在窗台上,跳下窗台,含糊应着,“嗯,就自己做了。”
她明白牧泓绎这一问为何。八年前连煮个面条都不会的她,却在八年后练就了一番好厨艺,是不是有些讽刺?
孤身一人远在法国,向来习惯中餐的她对法餐真的很难适应。硬邦邦的法棍,腻口的忌廉汤,让她不得不自己亲自学习厨艺,从切菜开始。
她当时还在念大学,报了一个中餐班,学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每晚都去上课。她原以为这辈子打死也不会下厨,可生活所迫,情况所逼,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我来做晚饭吧。”蔺焉忽然说。
牧泓绎站在房门口扬了扬眉,一副好整以暇。
蔺焉戴上围裙在厨房切着菜的时候,他依然是倚在门框上,不同的是,现在倚着的是厨房门框。
瞧着她一些列熟练的动作,牧泓绎依然有些微愣,大概真的是不太习惯在厨房折腾的蔺焉吧。
“真的不用我帮忙?”这是他第二次问了。
“不用。”蔺焉坚决,接着利索切菜。
熟练的刀功再度让牧泓绎挑眉,瞅了眼,又问:“什么时候学的?”
“刚到法国那会儿。”
“真难得你还没忘本。”微讽的语气。
蔺焉全然当做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打着马虎眼,“我爱国,也爱中国菜。”
话落,牧泓绎便没再开口。
厨房瞬间只剩下油烟机寂静的声响,锅热后蔺焉倒油,油热后将切好的土豆丝扔进去。忽然想起牧泓绎下厨的模样,他总是不紧不慢的洗着菜,慢条斯理的切着菜,不爱系围裙,可总能保持全身素净。
牧泓绎做了一手好菜,那也是蔺焉为什么认为自己这辈子不会下厨的原因。因为她总觉得自己会找一个很会煮菜的丈夫,像牧泓绎那样的。
蔺焉动作很快,不用多久菜差不多就炒好了。
一直站在门外的牧泓绎倒是自觉,放水洗手,从消毒柜拿了两副碗筷出来,接着帮忙端菜。
蔺焉煮的都是家常菜,酸辣土豆丝,青椒牛肉,清蒸鱼,蒜汁菜心。
蔺焉把最后一个菜端上,说:“开动吧。”
牧泓绎提起筷子,看着一桌子的菜神色微异,犹豫后夹了菜心,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怎么样?”蔺焉有些急不可耐地问,满眼的期待。
“嗯,很好吃。”
得到他这样的赞扬,本应该开开心心大乐一番,蔺焉却只是苦涩的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做的好吃,牧泓绎居然把所有菜都消灭光了,四个空盘子让做饭的人得到一点满足感。
蔺焉伸手要收拾碗筷,牧泓绎却抢了个先。
“我跟轻舞说好了,待会她下班过来接我。”蔺焉平静的说着。
中午吃饭的时候给沙轻舞打电话,蔺焉坚持要搬到她家去,任凭沙轻舞再多借口也于事无补。蔺焉拍板定案,让沙轻舞下班就来接她。
牧泓绎收拾碗筷的手一顿,眼色微异,半秒后恢复动作,动了动眼眸,淡若开口问:“你要搬?”
“嗯,你知道的,我不太敢开车,住轻舞家要出去她送我方便些。”
明明并不是这样的理由,可话到嘴边,理由就变得拙劣了起来。
蔺焉抬起眼帘看他,不知道牧泓绎会不会多想。
“我一周上两天班,也方便送你。”
话落,蔺焉的眼眸一愣,这是啥意思?留她吗?
“那……”她忽然咬唇,有些紧张。
哪知牧泓绎忽然放下手中的碗筷,坐回原处,漆黑的眼眸直视她,问:“什么?”
看着他毫不避讳的眼神,蔺焉闪躲着,心里十分忐忑。
该问吗?
还是不该问?
最后,干脆牙一咬,眼一闭,问出口,“我问你的第一个问题,你有不同答案吗?”
好吧,她承认自己趁火打劫,赶鸭子上架,非要将牧泓绎逼上梁山不可,今天不给个答案给她,她决不罢休。
话音落,牧泓绎的睫毛颤动了下,他当然明白蔺焉所说的第一个问题是指在酒吧走廊上的那个问题。
蔺焉昂着头看他,眸光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沉了下去。为什么牧泓绎明明面色平静如湖,可总让人觉得下一秒火山就会爆发。
她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他知不知道,他如此表情让她有多受伤?
迟迟等不到答案的蔺焉艰难地扬起一抹笑,笑的极其难看。“我知道了。”
他已经给出答案了,越逼迫到最后,她的处境就越是难看。何不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给大家都留一段美丽回忆。
说着,蔺焉像是逃亡一般冲进卧室,将她的行李箱打开,把是她的不是她的衣服统统扔进箱子里。至于扔了多少她不知道,至于那些衣服是不是她的,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要赶快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空间。
沙轻舞来接她的时候,牧泓绎坐在阳台抽烟,蔺焉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跟他说,决然离去,如同八年前一样的狠心。
“泓绎,那我们先走了。”倒是沙轻舞看懂了两人的情况,匆匆说了一句便跟随蔺焉脚步离去。
刚走没几步路的蔺焉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两把钥匙,一个是车钥匙,一个是大门钥匙,一起扔给沙轻舞,“帮我还给他。”
沙轻舞接了一个烫手山芋,急的差点丢掉。
“干嘛让我去啊?”微有小抱怨。
“去不去?”
声音淡漠,冰冷。
沙轻舞气得差点没把两把钥匙扔了,看了一眼吃了火药的蔺焉,最后认栽,真是上辈子欠他们两个的!
没好气的说:“去去去,我去行了吧?”
开门声响起,牧泓绎从阳台探了个头看,见来人是沙轻舞,又悠悠地转了回去。
这欠扁的动作让从沙轻舞扯了扯嘴角,感情她就那么不受欢迎吗?
沙轻舞没关门,徒步走到阳台,将两把钥匙放在小圆桌上,“小焉让我交给你的。”
牧泓绎漫不经心垂眸,当看见两把钥匙都被蔺焉像是丢垃圾一般给丢了回来,眼眸顿时染了几分怒气。
伸手将两把钥匙攥在手心,额上的青筋忽然暴了出来。
沙轻舞见状,抖了两下,然后准备溜之大吉。与蔺焉牧泓绎斗,走为上策。
刚走没几步,牧泓绎便将手中两把钥匙扔了出来,车钥匙被摔个粉碎。沙轻舞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来,她就知道最后倒霉的一定是她!
“既然她不要,那就丢掉!”音道冷如冰,没有一丝温度。
沙轻舞进来时候没有关门,门外的蔺焉自然也听到巨响之后牧泓绎这一声暴吼,未等沙轻舞出来,蔺焉自行拖着行李箱暴走。
两人的脾气都臭的要死,最可怜的还是沙轻舞,一边小心翼翼的从牧泓绎家里窜出来,又一边心急如焚的找蔺焉。
开车回去的时候,沙轻舞谨小慎微的开口,“你又和泓绎怎么了?”
没接话。
“他招你惹你了?”
依旧没接话。
“小焉!”
“轻舞,我今天逼他了。”终于开金口了。
“......逼他?”
“嗯。”
“逼他什么?逼他跟你结婚啊?”
蔺焉叹气,“差不多吧。”
“不会吧!”沙轻舞激动的大喊,“那他呢,他怎么说?”
蔺焉扭头看沙轻舞,苦笑一声,反问:“你觉得他怎么说?”
“呃……”沙轻舞没接话,看蔺焉这垂头丧气的模样,看上去就是跟牧泓绎闹翻了,不用问也知道是被拒绝了。
不想让你为难
你不再需要给我个答案
我想你是爱我的
我猜你也舍不得
分开或许是选择
但它也可能是我们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