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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猫同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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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师讲着四个和尚没水喝的故事，但不到中午，一个略显幼稚的七彩小书架就稳稳立了起来。
“过程磕磕绊绊，结局喜人。我打五颗星。”裴老师总结道。
“……要不您还是喝口水吧。”君锐面对着一句话没说，但是好像很累的傅老师，和嘴与手一刻没闲，还很精神的裴老师，感觉像同时面对着一只乌龟和一只蝉。
“你拿点……你拿这些……对，你比孩子们多拿点，我留在这里看守着。”
只有安排任务时，傅老师主动开口了。
于是三人一人抱着一报纸包的垃圾，埋怨着下了楼。
讲台前一片狼藉，傅老师在这“废墟”里给小书架拍了张照留作纪念。又打开窗，将书架靠着墙角晾好，最后才整理起其余垃圾跟了下去。
过程比君锐想得顺利多了，离开的时候天气晴朗，风也舒适。
没走两步，傅老师和裴老师就走到了他一左一右，傅老师还身边还缀着林稚年。
“你们做什么？”君锐问。
“这么宽的路，只有你能走啊？”傅老师先发制人。
“……”君锐无语，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
散着步一路到校门外，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再见。傅老师先看了看表，“食堂没饭了。”
“可以偷溜进去自己做。”君锐建议道，前面就是马路，过了斑马线他就要与这三个人分道扬镳了。
天气晴得吓人，他竟然有点希望这条路长一点。
他说的那句建议虽然听起来是调侃，但君锐的每一句话，都不止说说而已，如果傅老师愿意，他参与一下也不是不行。
结果傅老师只是瞪他一眼。
“还真是把学校当自己家了啊……诶？好像也没什么不对。”裴老师还蛮捧场。
傅老师不理两人，转向他看起来很乖的学生：
“林同学下午有事？”
林稚年乖乖摇头。
“那君锐，今天还上竞赛课么？”
“刚说了下午的老师不在。”君锐回答。
“很好——”
“达成共识！走走走，傅老师要带咱们去吃饭咯。”傅老师挨个询问过，还没轮到他，但裴老师已经反应过来，他生怕落下似的连忙把自己加上。
林稚年一愣，君锐也放下回手机消息的手。
“都想吃什么啊你们？我想想，烤肉火锅西餐川菜——”
裴老师扳着手指数到一半儿，四周寂静得令人害怕，他不由停了下来看向一言不发的傅老师。
傅老师的目光正留在两个孩子身上，裴老师便也随着望向他们。他早就发现了，君锐常常在观察林稚年。
就像现在这样，默默又专注地，就好像在观察自己家的小兔子。
林稚年被三个人的视线盯得一阵慌张，“不，我不饿。”
紧接着说了再见的林稚年，没逃两步便被肩头的阻力滞住。他顺着正扯住他书包带的那只手望回去，果不其然是露出无害微笑的君锐。
“你这是故意用人情贿赂老师啊。”君锐笑着一步上前，很要好般虚虚搭住林稚年肩膀。
他赌在傅老师和裴老师面前，林稚年绝不会跟他起冲突。
“是啊，别客气。不超过五块的，老师都请得起。”傅老师跟着停下来，玩笑地说着，他深觉二年级七班幼儿园小朋友们的情绪好难预料，怎么一言不合说再见呢？
裴老师对于这个限定额度有点儿委屈，可没敢接话。
林稚年不着痕迹地从君锐手里抢回肩头的书包带，但……这也算贿赂？
君锐盯着林稚年的眼睛，“吃什么？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想去无人的食堂试试。”
“我没有。”林稚年越过君锐望向傅老师，他可从来没想过偷溜进食堂。
“你班小孩也太实在了。”裴老师哭笑不得。
傅老师温厚地笑了，“君锐也是我班的。”
“……”裴老师沉默，他转头问君锐，“君锐你呢？”
裴老师早上才带了竞赛班的补习，再加上开学第一天的小事故，已经对君锐十分熟悉。他确实如开学报到那天展现出来的一样，表里如一的可靠又不听话。
“去吃学校对面的那家甩饼吧。”君锐想了想。
“哎呀，你比小林同学还要实在。这样你们傅老师都要不好意思了，要不裴老师带你们吃顿好的！”
“你们去吃过吗？”君锐问。
“我没有。”傅老师被问住。
林稚年思索了一下，摇头很迅速。
“我居然也没有，我都没听过。吃过饼算吗？”裴老师随即收到了君锐毫无感情的目光，立马谨慎地摇摇头。
“那今天就是好机会。”
“会不会今天不出摊啊？”裴老师跟他确认着，甩饼这种接地气的东西一听就是小街旁的迷你摊位，周末哪里能找得到。
君锐不由分说带着他们穿过马路，“就在学校对面。”
静默的红色小人跳成了不断原地踏步的绿色行人模样，林稚年只管埋头跟着君锐踩上斑马线，傅老师则将信将疑晃荡在最后头。
学校对面的街道很安静，偶尔才有一辆出租车经过打着空车的绿牌。
周末卖炸串凉皮烤冷面的小摊撤得干净，嘈杂的吆喝声都消失了。静谧午后，衬得学校像座大型疗养院。
校门口对面的人行路紧挨着围墙，越过那道连成一片的铁艺栅栏，隐约透见一个绿化很好的小区。
他领着他们沿围墙转了个大弯摸进小区大门，又在其中三拐两拐走了出来。直接钻到了隔壁小区，这里明显更安静些，补丁似的墙面带着浓浓的年代感。爬山虎自一幢幢楼顶倾泻而下，大片大片的翠绿色铺天盖地。家家户户的阳台上，一簇簇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拥挤着。阳台外窗是最老旧的那种，有方方正正的、一块块小玻璃拼而接成。
他碰见的就是这样一面点缀着粉红鹅黄，镶嵌着晶亮的方块玻璃窗，生机盎然的墙。
蹲在墙沿晒太阳的流浪猫好奇地盯着他们，宝石般的眼眸在阳光下熠熠动人，林稚年忍不住停下来加入了眼神交流。
它们好像君锐的猫同伙，林稚年盯着毛茸茸的耳朵尖儿想。
他们说不定已经被君锐拐来到猫咪领地了。待会儿就会被强迫装上猫耳朵，拖到太阳底下喵喵叫。
“你喜欢？”君锐的声音乍然响起在耳畔，林稚年吓一跳，“那些不是野猫，晚上就各自回家了。”君锐继续解释说。
他们走了两步，正见一只猫大摇大摆自他们头上的晾衣杆走过，将阳台下方的一格玻璃顶开一道缝，钻了进去。那片小方块似乎在一边装了金属合叶，可以自由活动，猫咪尾巴一摆消失在了花盆底下，它的“门”也啪地自己合上了。
“想要吗，偷一只？”
林稚年沉默不语，见君锐说得神动色飞，好像已经要把猫揣走了。连忙摇头，生怕他不拒绝，对方就真要拉他大胆偷猫。
“我们还在呢，怎么就合计起破坏社会和谐了。你别带坏林稚年。”傅老师说。
“对，可别带坏林同学。”
“我带坏他？”君锐嗤笑，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林稚年立刻看向他，表情变得紧张。生怕他说出些什么，校外打架这样事，一听就是老师眼中的重罪。
君锐接着说：“我这么诚信友善文明和谐的孩子，谁跟我一块儿那也是叫近朱者赤。”
“……”傅老师与裴老师双双沉默了。
“看你是不只脸帅，还脸很大。”裴老师揉了一把他脑袋，被君锐嫌弃地避开了。
七拐八拐，明明走了不到十分钟，可面对不知目的地的引路，总会感到时间漫长。
清晨的时候天气还很冷，林稚年出门前还在上衣外罩了件衬衫。这个时间点，秋日的太阳变得毒辣起来。他额角沁出薄汗，看着身边猫咪暖和的猫毛，思考起待会儿变成猫了会不会仍旧觉得热。
阳光下社区里漆成绀蓝色的健身器材都空着，楼尾的阴凉里摆了张麻将桌，四面各坐了一个老婆婆。偶尔有牵着小狗的婆婆路过，凑过去说上两句话，把赢家赢来的瓜子消耗掉。
小道对面，大爷坐在大树底下的石凳上，足有两桌围得更是热闹，但也不过就四个人真正在下棋，旁的都是些热心观众。鸟笼子挂在枝上，狗拴在双杠底下。还有大爷手里拎了个小红桶，鱼竿立在旁边也凑过去看。
“我老了也想这样。”傅老师突然说。
那真是很幸福了。林稚年默默想。很多人在一起，高高兴兴，和和气气，有阳光，猫咪，和过不完的夏天。
“您现在也差不多。”君锐回道。
“养猫和管你们才不一样呢，猫省心多了。”傅老师坚持。
“行吧，到时候我们去您家给您喂猫，再帮忙遛遛狗。”君锐说，他也是这样想的。
“对对，你钓鱼，我会做鱼汤！”裴老师很是兴奋。
“你们怕是要来偷我的猫。”傅老师警惕。
“这话说的。我拿您的，那能叫偷吗。”君锐打趣道。
林稚年没参与这场相声，他默默张望着，想将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尽数收在眼底，没人会不喜欢这个宁静的大院子。一起行走的感觉就好像有了同伴，尽管是一厢情愿地假想一下，不过他不讨厌身边的三人，相反都很喜欢。
虽然不是朋友，但可以在心里借用一下。
“还有多远啊？”
又走出去不到十步，裴老师拖着声音有气无力地问。那条手臂总想往其他人身上搭一搭，都被泥鳅似的躲开了，想不到除了君锐连傅老师也能躲得这么利索。最后捉住的，只有林稚年，手臂一搭，那一丁点分量全部由对方承接了。
减去一只手臂重量的裴策自欺欺人地表示，轻松多了。
“饿吗？马上到了。”君锐挤进裴老师和林稚年中间，顺理成章拨开他那只手。
再没两步，年久失修的墙面跟参天大树中间，一家店面过分突出地夹在那里。金边玻璃门上方，遮着墨绿色的法式雨棚，门口的木质阶梯延伸到店门前，在一侧摆了张精致的铁艺小餐桌，桌上花瓶里还插着束颜色温柔的绣球。
一股优雅闲适的气息扑面而来，
傅老师留意着上面的英文字母，这大概是家西餐馆，不过地理位置实在特别，居民楼边旧胡同里居然有这样的店铺。
“都走的累了吧，要不，咱在这儿吃得了？”惨兮兮地皱着那张白嫩的韩星脸，裴老师就差坐台阶上耍赖了。
听了裴老师的话，傅老师转头询问两个孩子。
林稚年早把自己让在队伍最末，傅老师只好看向君锐。
君锐奇怪地看了裴老师一眼，做梦一般，君锐越过他走上了台阶，转头对他们说：“就这里啊，我们到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