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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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粗制滥造的画，怎么可能是他画的。
陆祈安下意识撇清关系。
“不是的，不是我，是……”正要指向聚光灯外阴暗角落里的人，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
就在不久前，他亲口说，赶了几天才好不容易赶完这幅画，现在又不认是自己画的，这不就变相告诉别人他在骗人。
可要是认下这幅画，这么差的画功还敢叫大师品鉴，又免不得被贴上狂妄自大的标签。
怎么都不得好。
一时间，陆祈安好似被架在火上，冷汗一滴滴沿着鬓角滑落，已经不敢去看父母的脸色。
“嘿！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好戏上演中，身旁猝不及防倚过来一个男人，举起酒杯挡在眼前，悄声问。
温时砚第一眼先注意到他搭在右臂上的左手，无名指处明晃晃一枚红钻婚戒。
这人谁？
他认识他么，就来搭话。
不过刚刚倒是有看到陆嵘主动找他碰杯。
一场宴会，分工鲜明。
话事人、掌权者大都和陆嵘陆寅礼攀谈，二代们围着陆祈安，其余一些夫人千金，则由薛淑云这位当家夫人招待。
这样看来，这个男人还是个人物。
得小心应对了。
温时砚抿口果汁，疑惑歪头：“你在说什么？什么怎么选？”
“别装了，那幅画不是你画的么。”沈槐序也不跟他绕弯子，“我看他想指你呢。”
“指我？我怎么没看见。”温时砚主打一个不承认。
谁又知道这人打的什么主意接近自己。
沈槐序并不意外这个回答，他的本意也不是非要揪出那幅画到底谁画的，而是这场戏，“你说他是要承认自己菜呢，还是承认自己说谎。”
话问出去得不到半点回应。
沈槐序也不恼，自顾自道：“还是承认自己菜好点儿，菜还能多练，说谎就惨咯。”
尤其在这种圈子里，讲究的就是诚信，哪怕是面儿上的。
这一点，陆寅礼可比他弟弟看得明白。
不等现场彻底僵局，站出来打圆场：“祈安今天是高兴坏了，各位别介意。”
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主家给个台阶，众人就都顺势下了。
唯独那位康大师，脸色极差。
前世他替陆祈安代笔了三年，稍微有点眼力的，都不至于看不出一点端倪。
这个康德仁，分明是知情人。
即使知道陆祈安做的事，依旧选择瞒下。他需要天才画家是自己关门弟子这个噱头，更需要钱，所以和陆祈安狼狈为奸。
现在好了，关门弟子泡汤，一切免谈。
眉毛都气歪了。
“诶呀，还以为能看场好戏呢，就这啊。”
沈槐序直呼不过瘾。
一回头，旁边的青年不见了，只剩下一杯见底的果汁杯放在桌上。
*
温时砚“不小心”将果汁洒到身上。
打算回房换件衣服，半道儿上就被匆匆赶来的陆祈安兴师问罪，“你画的什么鬼东西！”
他慢半拍抿紧唇角，颇为委屈，“我说过的，没有你这种专业学习过的人画得好。”
陆祈安从没把这种话当真。
毕竟8岁那年，温时砚的画就曾获得京港赛区一等奖，小火过一阵。
“你以前不是画得挺好的么！”
“你也说了是以前，我现在又不是专门学这个的。”温时砚懒得再跟他扯皮，反问：“你为什么说是你画的？”
陆祈安一怔，依旧和上辈子一样蛮不讲理：“你不是送给我当生日礼物么，不就是我的。”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陆祈安还没打算放弃：“那画太丑了，你必须再给我画个好看的。”
温时砚轻咬下唇，不说话，就那么无声望向他身后。
“祈安。”陆寅礼从转角出来，冷脸呵斥：“别胡闹。”
陆祈安吓了一跳，见只有他一个人，又挺了挺背昂起头：“我怎么胡闹了？我就是让他再给我画一幅……”
“然后把他的画当成是自己的拿出去？”刚才瞧他气势汹汹跑上楼，未免发生意外，陆寅礼赶紧跟来看看，结果就听到了那些话。
“今天是你生日，已经20岁，也该有个大人样子了。”他边说边看向温时砚，低声警告：“下次再敢做这种事，就算爸妈不说什么，我先打断你的腿。”
“哥！”
“下去招呼你的朋友。”
出那么大的丑，陆祈安哪还有脸再下去，狠狠跺一脚，气鼓鼓回房。
走廊转眼只剩两个人。
陆寅礼捏了捏眉心，叹气：“祈安……被我妈宠坏了，他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当然。”温时砚眯眸盯着他，不禁想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小安拿着我的画被大师看中了，大哥会怎么办。”
陆寅礼想也不想：“没有这种可能。”
这不是温时砚想要的答案。
他咬紧牙关，压下翻涌的情绪再问：“我是说，如果。”
“如果真有这种情况……”陆寅礼停顿片刻，对上他的目光，“我会直接挑明。”
可你上辈子，不是这么做的。
明知那幅“麦田”是他画的，也只可能他画得出来，依旧保持缄默，最后眼看要闹得人尽皆知，跟他说“算了”。
“事情既已发生，外界都认为是祈安，你就让给祈安吧，别闹得那么难堪，以后你再画别的也一样。”
但后来，他又说：“一开始就是你画的，祈安再画会露馅，你就再替他画几幅吧，反正你学的是国画。”
一幅，接一幅。
他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变成了陆祈安的影子。
那个说会一直保护他的人，一次次变本加厉地伤害，到最后将他囚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温时砚气笑了：“还是哥哥对我好啊。”
“别想那种不可能的事了。”视线下移，注意到他胸前的污渍，陆寅礼赶紧道：“快回去把衣服换掉吧。”
温时砚应声好。
直到宴会结束再没有下去。
洗完澡，擦干头发躺在床上，一闭上眼，就都是陆寅礼那张恶心的嘴脸。
腿也越来越疼，就好像刚被人敲断。
他好疼，钻心刺骨，凭什么陆寅礼就能置身事外？
他得跟他受同样的痛才好！
…………
凌晨两点半。
热闹过后的别墅归于死寂。
唯独窗外暴雨不歇，不时闪过一道青光，照亮停在房间外的影子。
一声轰隆炸响。
陆寅礼从梦中震醒，翻身发现床前隐约站着一个人。
这时，一道闪电当空劈下。
人影瞬间清晰。
“小砚！”他赶忙坐起，“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陆寅礼莫名雀跃，完全忽略他进来的悄无声息这点，止不住想：小孩儿是不是开窍了。
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伸出手去拉对方，连喊两声也不见人应，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
温时砚到现在一句话不说，只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都不眨看着他。
“小砚你怎么了？”
伴随又一道闪电落下，温时砚举起手里泛着银光的刀。
“你要杀我！你疯了么！”
陆寅礼就要取下他手里的刀，拉扯间，手臂一阵刺痛，鲜血直流。
*
第二天早上，总算雨过天晴。
温时砚安稳睡了将近五个小时。
一觉醒来，陆嵘夫妇早已经吃完早饭，各自去干自己的事。
餐厅里就只有陆寅礼一个人。
“大哥早啊。”他主动走近打招呼，迅速扫眼长袖下的手臂，一把抱住：“哥哥，我昨天……”
“嘶！”
不偏不倚掐住伤口，陆寅礼顿时疼得满额头汗。
“大哥怎么了？”温时砚焦急地又捏了两下手臂：“哪里不舒服？”
“你先松开。”陆寅礼赶紧从他手里救回自己的胳膊，欲言又止：“你……还记不记得昨晚干了什么。”
“昨晚？”温时砚茫然摇头：“昨晚我很早就睡了。”
陆寅礼：“没有出过房间？”
瞧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温时砚没忍住笑了，“大哥真会说笑，我睡着了还怎么走啊？”
“是啊，怎么可能呢。”陆寅礼兀自喃喃。
不可能的事，昨晚又该怎么解释？
温时砚才不管那么多，转身坐到对面自己的位置上，照常往牛奶里加上蜂蜜，搅拌搅拌。
抿一口，甜度刚好。
反观陆寅礼，面前的早餐到现在还是一口没动。
“大哥也做噩梦了？”他慢条斯理搅动牛奶杯。
陆寅礼敏锐抓住关键字：“也？”
“是啊。”温时砚松开杯子，低落地垂下脑袋：“我梦到爸爸妈妈了。”
初到陆家那段时间，他还没有从失去父母的阴影里走出，每晚都做噩梦。
陆寅礼是知道的。
他一时顾不上手上的伤，轻声安抚：“你现在长大了，叔叔阿姨看到一定很欣慰。”
温时砚扯了个要哭不哭的表情。
不管昨天晚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陆寅礼此刻都不好再问，只能闷下这个哑巴亏。
“这还只是第一次呢。”早饭过后，温时砚斜靠房间外的阳台上，目送走带伤上班的人。
相比前世自己遭的那些罪，这点伤算什么。
那些加注在他身上的痛，怎么也得叫他陆大少爷自己，也好好受一受！
当时但凡他还有其他办法，都不会轻易舍了被母亲保护下来的这条命。
说起来……
“那个人是谁？”
临死前抱他出火场的男人。
依稀记得，对方身上有股柚木香。
他认识的人里，谁会喷这种香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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