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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那是无眠的夜,也是无梦的夜。沉水香裹着怀中的人,谢不宁的眼还闭着,散出来的梅香却浅淡得几乎无味。寻常坤泽的雨露期都须三五日,信香便散得浓,直到落了契后才会敛上几分。

      霍煜低头吻了吻他的眼,坤泽眼尾的红彻底消了,于是又成了平日里见到的雪。虽是洞房夜,他并不在信期,成契的事自然不可能。

      哪怕同在信期,自己也断不可能贸然落契在谢不宁身上。只是莫名消散的信香来得蹊跷,他握了握谢不宁的指尖,在夏日里还是那般冷。若是他们所说的半残是指信香,那谢不宁的身子确实需要调养。

      倘若只是信香,说一位坤泽半残也多像是诬告。他在从前没怎么见过谢不宁,耳边听来的事却一件不落。那般算计终归要开始落到霍家,他自忧心,又暂时没什么别的法子。

      难也,难也,霍煜想起那些文臣在殿上的作态,他瞧着谢不宁的脸,伸手将薄被拉得更高,遮住了坤泽肩上落的红痕——近乎一夜未眠,红梅最后都开在了谢不宁身上。

      难也,难也,他轻轻分开二人缠在一起的发,只披了外袍便下榻去练枪,再在这里待下去自己也断想不出法子,既然已经入局,便不如先安生瞧着,祸事,痛楚,刀剑,将来恐怕一件都落不下。

      既然他已经嫁进了霍府,至少调养身子都算方便。府中的红绸还未卸,被偶来的风吹散开。沉水香留了些在屋内,霍煜身上的信香还未舍得退掉,他的鼻间却不再萦着那醉人的梅香。谢不宁的信香太淡了,按着坤泽的年岁,这样的信香通常昭示着短命。

      京城没有见血的机会,谢不宁才及冠不过一年,信香总不该就这么淡下去,改日就从宫内请医师过来吧。

      他抻臂送枪,在庭中活动不好动刀,只能舞一舞平日不趁手的银枪。枪尖正刺破落下的绿叶,红缨顺势而抖,毕竟谢不宁已成了他的坤泽,他不救他,他也不害他。

      红纱制的帷幔掩着照进来的光,身上还泛着疼,谢不宁睡得很浅,连晨时那个吻都一并记得住。蛊虫还未彻底安分下来,但他现在只闻得到乾元的沉水香。药性使然,被激了这一遭之后反倒连雨露期都来得不完全。

      现今足够了,他想起乾元那双眼,那些热还留在自己身上。只是武将恰不擅弄权,昨夜一见,霍煜想来也在其列。传言不假,为着坤泽的身份,他恨不得将自己弄残了,现在的信香也能归结于不足之症。

      春宵已过,算着时日,再有不久派去北疆的下属也总该有信了,往霍府里带人的事该着手办了。棋盘还未立,能撑着平常气力的只有弑君的念头。

      多寻几个医师来,霍煜应该能合自己的打算,他现在舍不得求死,恨不得活得长久,了结前尘的荒唐,谁让他荒唐,他断不会甘愿收手。

      沉水的味道留在榻边,落契之事不急在一时,既然谢青若有意赐婚,坤泽和乾元的契他总会落,等再炼一蛊之后也好做万全打算。

      股间黏腻仍在,只是身上不再泛潮。谢不宁并未起身,只借着光去看腕上的那条线,细钗划出来的伤结了痂,就像系在上面的红绳。

      孽缘而已,他笑弯了眼,不去管身上如何斑驳,两三年不碰骑射,他的身子受不住一夜的折腾。腰处既疼也麻,谢不宁除了身上的衣物,红裙连带衣衬都是狼藉一片。

      即使在燥热的白日他仍发着冷,于是盖被也盖得严实,又重新闭了眼躺在榻边。他再难入眠,却不愿再动,睡乱的发铺在玉枕边,像晕开的浓墨。

      等信香收敛不少之后霍煜才重回屋内,伺候的侍女府中管事还未安排好,谢不宁带来的人都是宫中的人,霍府留不得那么多人。屋内的沉水香依旧,他再闻不到那梅香,浑身反倒松快起来。

      他总要和谢不宁静坐相谈,他们现还做不成寻常夫妻,没有梅香勾着他的神志也好。那点可惜也被霍煜藏了下去,他轻拉开了帷幔,目光自然落到了谢不宁身上。

      坤泽似乎才从春宵中醒来,纵使眼底清明,薄被却一并滑落而下。他未着寸缕,只有自己昨夜吻咬出来的红痕做掩饰,衬在冷白的皮肉上,青丝落在他的背上,霍煜都瞧得分明。

      “陛下赐下赏赐的侍女府内还未作安排,要沐浴的话先忍一日,我去打水。”他有些移不开眼,却伸手将薄被重新裹严,“小心别着了凉。”

      “将军陪我便可,我身边也留不下那么多人”,谢不宁应了一声,任他伸手替自己盖好薄被。因着晨练的缘故,乾元身上的热气比薄被更暖一点,只是这副模样颇为少见,至少宫内的乾元完全不似这般。

      他猜测着是信香使然,接下一句,由着霍府处理谢青若送来的人也好。而他还能再做戏一段时间,慢慢摆好棋局等着事态发展。

      即使已有肌肤之亲,即使霍煜是个武将,在未摸清底细之前,他绝不会信他,至于霍煜要如何都是他自己的事。

      乾元的甘愿也薄情,都历过朝堂,霍煜能在北疆待上数载又加官进爵,也绝非等闲之辈。少的那些算计不过是久在北疆,等到被困于权争,从生死中磨出来的血性也够乱一遭京城。

      帷幔被拉在两边,霍煜走得急,回来得也快。氤氲的热气飘在木桶之上,屋内要暖一些了。谢不宁瞥了一眼落到地上的衣物,连薄被都留在榻上,赤.身便下了榻。

      那红自然碍眼,沾在股间的黏.腻现在更分明,身上的酸痛让他这几步走得艰难,直到霍煜伸手扶过他才站稳慢慢入了水。

      不止是留下的红,坤泽本就体弱,谢不宁则要更甚。霍煜亲自端来了沐浴的桶,在一旁准备伺候着房中的坤泽。

      坤泽原先只露了肩背就让他移不开眼,如今赤.身下榻,他清楚地瞧见自己的手掐出来的痕——几乎近紫,昨夜的逞凶全留在了谢不宁身上,在白日里变成他的判词。

      架在自己肩上的腿现已合不拢,冷白的皮肉上全是自己弄出来的痕迹……

      谢不宁再精瘦也是男子,但那流出潮的孔窍也发红发肿,配以修长的身形,不算弱柳扶风,却另有一番春色。

      直起的腰更像冬日里压不断的梅枝,除却信香的谢不宁更像他去岁见过的四皇子。没了那信香,他却仍旧发渴,扶着对方的腰等谢不宁踏进木桶后又生了一身汗。

      水面轻轻晃起,说是伺候也并不尽然。霍煜只伸手替谢不宁拢过长发,搭在手边帮他舀水。

      更多的是在看他,水里渐渐泛起污浊,坤泽身上的红痕却暂时消不下去了。碰到了水,谢不宁的冷淡好像消下去了一些,霍煜想起曾经听过的传言,谢不宁似乎有极重的洁病。

      他还看不出来,现在看到谢不宁,他只会先想起昨夜的红,想起怀里要折断的梅枝,想起交.合后的狼藉,又觉出几分餍足。

      霍煜尽心拢着发,先前目光还顺着谢不宁的动作去瞧他,看到口干唇燥后便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晃起的水,也不再看水下隐约的冷白。

      浑身的酸疼被热水泡软了,谢不宁没再出声,任霍煜在旁劳心劳力。他的洁病很重,虽未表现在面上,但沐浴时冲去身上的汗和黏腻总要舒畅一些。

      他问霍煜讨了皂角,真正发软的指尖滑得很轻,撩起水将身上各处都洗了一遍。水珠落在红痕之上,谢不宁现在才瞧清楚了,又因着雨露期的情迷,不愿具体去想是霍煜何时留在自己身上的。

      不过皮囊而已,他的气力也只够撩水洗一遍身体,恰好霍煜就在他身旁。谢不宁往后靠了靠,快贴进霍煜怀中,将皂角重新递回去,“剩下的就该麻烦将军了,”他的嗓音带了点儿沙,却更像是含春的哑,留着乾元的罪证在此刻清算。

      本是劳心劳力,霍煜却没生出半分不情愿。皂角也沾了水,同样的湿摊在掌心内。他松了刚握着的墨发,将青丝都浸回水中梳洗着。

      舞枪弄棍的手干起了伺候他人的活计,霍煜替谢不宁解着缠在一起的发,理顺之后再打湿涂上皂角,他做得极细,心里反倒没了杂念,只专注替坤泽渥发。

      他也做得极慢,仔细着将每一缕发都浸在水中,指间去握已洗净的青丝,又慢慢撩起水去净谢不宁的发顶。

      坤泽似乎刚就已经疲累不堪,现今更是闭上了眼,不复方才的清明。他也不用再望对方那双冷下来的眼,去分辨其中的真心和算计。

      只是在未散的氤氲热气里生出几分念想,梳妆渥发,能慰他心怀的只有这般寻常事,也只有他的坤泽能做到。

      做得再慢也会到头,霍煜拿绸布擦干了指间握着的发,谢不宁再睁眼的时候已经不用他伺候身旁。

      里衣束带,华服加身,只有半干的发还提醒着方才的事,而他眼前的人,先是谢不宁,而后才是坤泽。所以白衣也沾血,华服亦冷淡。

      他的嗓音如初,雪一样,暧昧的红痕和春色都掩在衣袍之下。

      “新帝登基,将军如今有何见解?”恍若无事,面前却已经摆了棋局,“霍家该是狐兔,还是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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