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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熟悉的红尖顶房子,熟悉的金钟表,此时是八点三十分。不同于热闹的红宝石镇,黑水晶镇居民较少,商会出租的私人马车也仅有一辆,恪寻和安夜赶巧遇到它在棚里。

      “这是私人马车租用须知,没问题就在末端签名。请确保遵守须知上的规定,因为这份须知是带魔力追踪的。”前台边向恪寻介绍边不停往安夜的方向瞥去。虽然她在人来人往的商会工作多年,还去过首都,可如此俊美的人……自己第一次见呀!应该不是人类吧。

      或许是偷窥的目光太强烈,安夜抬眼跟前台对上视线。被那双没带情绪的眸子一看,前台顿时感觉心里绽出朵朵同色的玫瑰花,嘴角忍不住上扬,又靠意志努力压住。

      恪寻对此一无所知,他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读完租用须知,最后在末端签上名,把须知递还前台,她这才回过神。

      前台眼珠子一转,对恪寻说:“两位乘客都需要签。”即使得不到他的人,也想知道他的名!

      不等对方反应,前台将沾好墨的笔塞到安夜手里,签好恪寻名字的须知再次落到桌子一侧。

      顶着前台如有实质的视线,安夜把笔尖抵在须知末端。

      然后,许久未动。

      恪寻后知后觉:“你不会写字吗?”

      其实有人教过他,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早就搁在记忆的一角落灰,连同名字的形状一起。因此安夜点头承认。

      恪寻问前台:“可以代写吗?”

      前台实话实说:“不、不可以,必须亲自签名才有追踪的效果。”

      “好吧。”

      恪寻握住安夜的手,安夜被他领着用羽毛笔簌簌签下名字,落灰的记忆重现在脑海里。

      “这样可以吗?”签好二人名字的须知再次被恪寻递给前台。

      “可以了。”前台接过须知,第一时间看向末端的签名,原来他叫安夜啊。

      车夫已经在商会门口等候,恪寻付完钱就带着安夜坐上马车。私人马车除了只有一节车厢外,跟公共马车没甚区别。它同样由两匹马拉着,速度比拉着四节车厢和一大帮人时快。此次终点站依旧是猫眼石镇,到那后还能继续租私人马车往更远的地方去,幸好恪寻存储袋里的钱够多。

      这些都是他接委托和卖魔药攒下来的,曾经拿去管自己吃喝,现在还得用来解决安夜住行。

      被不含情感能量的清新空气包裹着,安夜很快靠着座位旁的软垫睡过去,脑袋一歪一歪的,任道路怎么颠簸都晃不醒他,恪寻看得由衷佩服。

      如果墓穴里睡得不分昼夜是因为高阶安神魔法,那路上安夜每次睡觉都体现了个人实力。是熟能生巧,还是天赋异禀?恪寻猜他爱睡觉就像自己爱魔法。

      白天里了无睡意,恪寻便将这段时间用来规划淬炼灵魂的行动。

      十四岁那年,他在家乡读完了清垠师傅留下的精神宝库,十分内容能理解并实践到八分的程度,而余下两分他怎么钻研都琢磨不透,最后在魔法笔记中发现端倪:一段不符合人类魔力正常运转方式,却被师傅详细记录的魔力脉络。

      这段魔力脉络,若非笔者亲自实践,绝对记录不下如此详细的使用体验和改进过程。

      可就像恪寻起初认为的,它不符合人类魔力正常运转方式。例如一头老虎在山头再怎么称霸,丢到海里依然抓不到一条鱼,除非给它装上鱼鳃。笔记的魔力脉络虽强,却只有装了鱼鳃的老虎能使用。

      想通这一点,恪寻倒回去研究没看懂的魔力脉络。沿用刚才举的例子,能使用这些魔力脉络的老虎不仅需要长着鱼鳃,还得有一对翅膀,甚至多一双眼睛……

      但那可能吗,世上真有怪异成这样的老虎吗?

      答案自然是否。

      既然如此就不要顺应自然了。

      他本以为研究透这些魔力脉络便能得到提升,可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浓雾弥漫的天梯,通往危险与未知。老虎如果长出第二双眼睛,能够下海潜泳,还可以飞向天空,那它还是老虎吗?

      恪寻尝试往笔记的魔力脉络注入魔力,但人类的魔力运转方式与它有难合之处。尝试以失败告终,并不意外。

      至此,恪寻认识到“天梯”的真面目就是淬炼灵魂。

      灵魂像一本亘古不变的规则书,它由内向外影响肉身,决定肉身是鱼还是鸟,魔力运转方式同样在它管辖范围内,是规则中的一条。

      魔药再怎么喝,始终无法冲破肉身的上限,难以长久维持违背自然的能力。

      淬炼灵魂,便是修改规则,让老虎拥有上天入海的本事。

      话本里的角色追求力量都有个契机,比如替家人报仇或受仇敌所迫,非要逼一逼才愿意攀上“天梯”。

      而恪寻双亲健在,人际关系和谐,他单纯乐意攀登那道天梯。魔法于他而言,有股难以言喻的魅力,吸引他不停往深处陷。

      母亲听恪寻说完这份念头,懒得多劝,反正当初劝清垠时恪寻就在旁边听,因此她只是嘱咐:“真要到淬炼的地步了,记得回家,我帮你联系清垠。她有经验,或许能帮你一二。”

      带上双亲送的护命法宝,恪寻在十五岁的春天踏上通往“天梯”的路程。他并非事事成功,自然吃过亏也挨过揍,但不服气的性子奉还了那些苦果,也讨要了利息。

      十六岁的夏末,恪寻收到欧狸出现的消息,此时他正在西大陆的自个居所苦恼魔药材料,欧狸可谓是打瞌睡递枕头,他当即就出发了。

      结果,害得安夜跟他一起承受欧狸的报复。

      接下来要回到西大陆的居所,安置好安夜,他就可以全身心投入研究。魔法笔记并未详细记录淬炼灵魂的材料,只简单介绍了它的流程是融化、添加和凝固,目前恪寻正钻研如何保证灵魂安全融化。

      仅有一节车厢的马车确实跑得快,不到傍晚就抵达猫眼石镇。可惜恪寻问了商会,前台说最后一辆私人马车在中午就被租走,估计得到深夜才回这里,而那时马夫们都需要休息了。

      前台露出笑容,大方地向恪寻介绍起商会管理下的旅馆。恪寻索性办理一晚上的入住,这次安夜倒能独自签名了。

      前台微笑着递给他们一把钥匙,并承诺:“明天我一定帮你们留着私人马车。”

      “谢谢。”恪寻接过钥匙,第一次越过前台进入这栋红尖顶房子,真没想过它还办旅馆。

      他们住在三楼的双人房,同楼层有公共浴室和盥洗室各两间。沐浴能用清洁魔法解决,恪寻因为体质压根不需要如厕,安夜因为食物类型特殊也不需要去盥洗室。

      两人进到房间,恪寻嗅到一股浓烈的花果香,应该是旅馆熏的,于是他想开窗通会风。安夜则简单许多,脱掉鞋子,直奔床铺而去。待恪寻转过身,安夜早就埋在被窝里睡着了。

      恪寻看了会熟睡的安夜,念着夏秋时节飞虫多,复而合上窗户。

      现在太阳没下山,恪寻睡不着,忆起当初在墓穴接触的高阶安神魔法。半小时后,人类版的高阶安神魔法被他随手放进枕头。都赖安夜老在旁边大睡特睡,令他怀念起睡眠独有的轻松。

      睡到旅馆人员敲门询问是否需要晚饭,恪寻出于好奇翻了翻菜单,在各种古怪的菜名中叫了份牛肉配米饭,旅馆人员又问要淋什么酱汁。

      “番茄吧。”他喜欢酸甜口的。

      旅馆人员拿着菜单下楼,约二十分钟后端着餐盘上来,一份正冒热气的牛肉配米饭被摆上房间的书桌,还淋着剁成碎末的番茄。

      等餐二十分,吃饭五分钟。旅馆人员还没把凳子坐热就收到恪寻还回来的餐盘。

      但恪寻杵在旅馆人员面前,迟迟不走,让他犯疑惑:“客人有事吗?”

      “你们这里、呃,有冰吗?”

      旅馆人员点头,然后从厨房捧出一盆冰块,“这些够吗?”

      恪寻没接,他边用手比划边形容:“味道是甜的,吃起来跟冰一样凉,口感很顺滑。”

      “哦哦,”旅馆人员了然,“你说的是冰激凌吧?”

      晚饭菜单里没有这一道,因为冰激凌是下午茶菜单里的,但客人想要也能现做。

      旅馆人员给他一张下午茶菜单,恪寻扫了一眼,用手指框起一整面,“这些我都要。”

      安夜醒来时,恪寻正靠在床头,啃着一个白色球体,这一幕撬动他记忆角落的盒子。

      注意到安夜的视线,恪寻态度自然地问他:“你吃不了吧?”

      安夜难得答非所问:“吃过一次。”

      父亲是个懒惰的恶魔,安夜嗜睡和耐饿的习惯就是从他那继承来。每回父亲去村镇找吃的,总会顺便带上安夜。他们手牵手走在村镇间,仿佛世上最寻常的一对父子。

      当时刚吃完因爱产生的情感能量,安夜幸福地眯起眼睛,然后一个穿花裙子的人类来搭话,问安夜想不想吃冰激凌。

      安夜不知道什么是冰激凌,恶魔应该不能吃吧?所以把目光投向父亲。

      父亲拿出兜里几枚铜币,买了一份被装在玻璃杯的、由两颗白球构成的人类食物。

      这就是冰激凌吗?

      花裙子人类把勺子递给安夜,喊他快点吃,否则会融化。

      安夜听话地挖了一小勺,小心翼翼含进嘴里,这是他第一次用嘴巴吃东西。第一感受是冰冰凉凉,紧接着冰激凌在舌尖融化,甜丝丝的味道漫开,他心跳加快。

      冰激凌一口接一口,父亲耐心等着他,跟花裙子人类聊天,期间还会用手揉揉他脑袋。

      吃着吃着,安夜觉得头有些痛,应该是中毒了。他放下勺子,把这件事告诉父亲,花裙子人类插话:“吃冰后脑袋痛是正常的。”

      那冰激凌真公平啊。

      安夜喜欢冰激凌,这份喜欢到不久后血液不停从嘴角渗出为止。

      因此如今安夜问恪寻:“你吃完冰激凌会流血吗?”

      “嗯?不会吧,”恪寻思考片刻后补充,“但体质较差的人,吃完凉的食物可能会流鼻血。”而他体质好,并不担心。

      听完这话,安夜对冰激凌的喜欢恢复了一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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