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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早就见过了 ...

  •   下午数学课的铃声刚落,付屿就拍着桌子喊周最:“走了走了,下节自习打球去!”
      他转头看见沈观还埋着头刷题,凑过去戳了戳他的课本,“沈观,别看了,跟我们去操场透透气呗。”
      沈观笔尖顿了顿,刚想摇头,就听见周最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出去走走,比一直闷在班里好。”
      他抬头,撞上周最平静的目光,对方穿着件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最上面,下颌线被隐藏在衣领下面,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
      沈观犹豫了几秒,还是合上了练习册。

      操场边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有很多人在操场散步亦或是打球。夕阳把云染成淡淡的橘粉,风却比下午冷了不少,刮在脸上带着凉意。
      付屿早抱着球冲进球场,周最停下来,转头看了眼沈观单薄的校服,没说话,直接拉开冲锋衣的拉链脱了下来。

      “穿上吧。”他把衣服递过去,黑色的布料带着他身上的温度,“风大。”
      “不用,我……”
      “披着。”周最的语气很淡,却没给沈观拒绝的余地,直接把冲锋衣搭在他肩上,顺手帮他拢了拢衣领,“我不冷。”
      说完,就转身走向球场,白色卫衣在暮色里显得格外干净。
      沈观双手抱着那件还带着温度的冲锋衣,他没穿,只是把衣服搭在胳膊上,走到球场边的石阶坐下,目光落在周最身上。

      付屿和周最组队,和另外几个男生打半场。周最打球的样子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动作利落,运球、传球都带着股少年人的利落劲儿。
      头发因微微出汗而贴在额角,夕阳的余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

      沈观看了一会儿,忽然听见脚边传来轻轻的“喵”声。低头一看,是只橘色的流浪猫,圆滚滚的,身上有些灰尘,即使在冬天也养得膘肥体壮,正用脑袋蹭他的裤腿。

      他忍不住笑了,伸手轻轻挠了挠猫的下巴。小猫很乖,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直接趴在他旁边没有走。沈观的注意力全落在猫身上,没察觉球场里的周最正往这边看。

      周最刚投进一个球,擦了擦额角的汗,下意识往石阶的方向瞟。
      暮色里,沈观坐在石阶上,侧脸被夕阳镀上一层暖光,他微微低着头,嘴角弯着浅浅的弧度,露出的后脑勺毛茸茸的,脖颈纤细。

      那一刻,周最的心跳忽然慢了半拍。

      恍惚间,这个画面和记忆里那个雨天重叠。
      有一个人也是这样的侧脸,也是这样安静的模样,只是那天他没有撑伞,雨丝打湿了他的发梢。
      而此刻,沈观正被暮色包裹着,怀里还搭着自己的冲锋衣,温柔得像浸在温水里。
      世界上不会真他妈有这么多巧合吧,周最心想。
      他没惊动沈观,只是站在原地看了几秒,直到付屿喊他:“阿最,回神了,传球啊。”
      周最回过神,应了一声,转身继续打球,只是刚才那一幕,像颗小小的石子,落在心里,漾开一圈温柔的涟漪。

      沈观还在逗猫,指尖被猫舔得发痒,他低头笑着,忽然觉得胳膊上的冲锋衣更暖了些。
      风又吹过来,他把衣服往身上拢了拢,抬头看向球场,刚好看见周最转身投篮的背影,白色卫衣被风吹得轻轻扬起,在暮色里,格外清晰。

      夕阳渐渐沉下去,操场上的人慢慢变少,跑步的脚步声、打球的呼喊声,都渐渐被风声揉碎。
      沈观抱着周最的冲锋衣,看着不远处打球的少年,心里忽然变得很静,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最后一个球落地时,暮色已经彻底漫过了操场。付屿擦着汗嚷嚷着要去买水,周最摆摆手,转身走向石阶,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沈观身上。

      少年还坐在那里,怀里抱着他的黑色冲锋衣,橘猫已经蜷在他脚边睡着了,他正低头轻轻拨弄猫的耳朵,侧脸浸在淡淡的暮色里,柔和得不像话。
      听见脚步声,沈观抬头,撞上周最的目光,站起身,把冲锋衣递过去:“你的衣服。”

      周最接过,指尖触到布料,还残留着沈观身上的温度。他没立刻穿上,搭在胳膊上,看着沈观:“回去了?”

      “嗯。”沈观点点头,目光落在他汗湿的额发上,手从校服口袋抽出一包纸,递给周最,轻声开口,“擦汗。”
      周最抽了一张,一股好闻的茉莉花味道四散而来,和沈观这个人很像。
      “沈观,晚上我可以去你家蹭顿饭吗?”
      沈观愣了愣,指尖还停留在猫的绒毛上,有点懵:“啊?”
      “家里没人,没地方吃饭。”周最看着他,目光落在他毛茸茸的头顶,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方便吗?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他想验证心里的猜测,那个雨天的人,是不是眼前这个少年。

      沈观回过神,连忙点头,声音轻得像风:“方便,当然方便。”
      “只是我姥姥也在家,她身体不太好,可能是我下厨,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他知道周最挑食,从前几次一起吃饭就能看出来,他对吃没有太大的兴趣,填饱肚子就行。

      付屿买水回来,远远看见两人要走,喊了一声:“喂!你们去哪儿?不等我啊。”
      “我和沈观有事先回去了,你自己回家。”周最转头喊了一句,脚步没停,自然地和沈观并肩走。
      付屿看着两人并肩的背影,挠了挠头,又看了眼手里的三瓶水,撇撇嘴:“什么情况啊……”

      走出校门,风更凉了些。周最把冲锋衣重新穿上,拉链拉到胸口,转头看见沈观缩了缩脖子,脚步放慢了些,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靠了靠,用自己的身影替他挡了点风。
      沈观察觉到了,侧头看他,周最的侧脸在暮色里轮廓分明,睫毛很长,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
      他的脚步也放轻了些,两人没怎么说话,却异常默契,脚步声在安静的小巷里轻轻回响。

      到了家门口,沈观开门时手有点抖,推开门后,他转身对周最笑了笑:“进来吧,家里有点乱,不用换鞋。”其实他每天早上都收拾,客厅干净整洁,暖黄色的灯光亮起来,驱散了暮色里的凉意。
      “姥姥,我回来了”
      姥姥闻声从沙发后探出头,看见沈观身后的周最,眼睛一亮:“小观回来啦?这位是……”
      “姥姥,这是我同学,周最。”沈观介绍道。
      周最立刻露出温和的笑,礼貌地喊了声:“姥姥好。”声音清亮,带着少年人的干净,又透着几分乖巧。
      姥姥拉着周最的手坐在沙发上,越看越喜欢,“这孩子长得真精神,眉眼真俊!观观,你同学看着就稳重。”
      姥姥被哄得眉开眼笑,拉着周最絮絮叨叨地问东问西,沈观站在一旁,心里莫名有点好笑,平时清冷的周最,居然还有这么嘴甜的一面。
      “我去做饭,很快就好。”沈观说完就钻进了厨房,背对着周最时,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他打开冰箱,里面放着早上买的菜,手指忙碌着洗菜、切菜,耳边能听到客厅里周最轻微的动静,心里感到踏实。

      陪老太太聊了一会,周最起身,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掏出了手机。
      沈观换上了宽松的家居服,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动作不算熟练,却很认真。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连发丝都染上了温柔的色泽。

      “需要帮忙吗?”周最开口的同时把手机放回口袋。
      沈观回头,刚好撞进他的目光里,那目光很软,像浸了温水。
      他摇摇头,笑着说:“不用,马上就好。”

      锅里的水慢慢烧开,厨房里弥漫起饭菜的香气。周最没走,就站在原地看着他。暖黄的灯光落在沈观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落在周最脚边。他看着沈观认真切菜的样子,指尖偶尔会轻轻抿一下,像是在给自己打气,那副紧张又专注的模样,让周最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沈观端着菜出来时,看见周最还站在厨房门口,眼神温和地看着他。
      他把菜放在桌上,轻声说:“可以吃饭了。”
      周最走过去坐下,看着桌上简单却让人很有食欲的两菜一汤,抬头看向沈观,眼底带着笑意:“辛苦了。”
      沈观摇摇头,低头扒了口饭。周最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椒炒蛋,慢慢咀嚼着。沈观的目光紧紧跟着他的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心里莫名忐忑,也不知道合不合他胃口。

      他知道周最挑食,以前听付屿说过,自己也亲眼见过几次,这人吃饭挑得很,不合胃口的一口都不动。
      “好吃。”周最放下筷子,看向他,眼底带着笑意,“比我家厨师做的有味道。”
      沈观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周最拿起勺子,盛了一碗汤,又继续夹菜,动作自然,没有丝毫挑剔。
      直到最后,碗里的饭吃得干干净净,菜也少了大半。
      姥姥在一旁笑着说:“小周真是好孩子,不挑食,比我们家小观还能吃。”

      吃完饭后厨房,沈观捏着海绵擦过瓷碗内壁,泡沫顺着水流在指尖聚了又散。
      周最站在旁边递干布,手肘偶尔碰到一起,像两截轻轻相触的竹枝,沉默里浸着温软的暖。

      墙上的挂钟敲过九下,周最起身告辞。沈观送他到楼下,他家的司机早已在等着他,楼下风吹得路灯的影子微微晃动。
      “到家发个信息。”沈观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周最“嗯”了一声,走了两步又回头,路灯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光:“明天见。”他已经找到想要的答案了。

      车子平稳驶入城西别墅区的静谧车道,停在一栋极简风格的公寓楼下,今天他不回老宅。周最推开车门,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带着些微凉。
      刷卡进入电梯,镜面倒映出他略显松弛的眉眼,白日里的少年气淡了些,多了几分独处时的沉静。

      回到空旷的大平层,他径直走向浴室。水声淅淅沥沥地漫过房间,片刻后,浴室门被推开。周最只在腰间松松裹了条灰色浴巾,水珠顺着他线条流畅的肩颈滑落,滴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水痕。他抬手随意抓了抓湿发,发梢的水珠飞溅,带着刚沐浴后的湿热气息,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客厅一侧的吧台亮着暖黄的壁灯,他缓步走过去,指尖划过一排酒瓶,最终拿起一瓶威士忌。冰块在玻璃杯中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琥珀色的酒液缓缓注入,泛起细密的涟漪。
      他靠着吧台,指尖捏着杯壁,仰头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留下淡淡的余温。
      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室内只有他一人的呼吸声,与杯中冰块融化的细微声响交织,在静谧的夜里晕开一片慵懒的寂寥。

      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划开,周最点开相册深处那个加密的文件夹。
      屏幕光映亮了他的眼底,第一张便是在沈观家厨房偷拍的画面。暖黄灯光下,沈观背对着镜头站在水池前,袖口挽至小臂,侧脸的线条在烟火气里十分柔和。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缓缓右滑,一张模糊的旧照跳了出来。
      那是雨天,他在街角偶然拍下的背影,雨丝模糊了画面,却清晰地留住了那人挺拔的肩背,流畅的下颌线和后脑勺,同样露出一截深紫色的衣服。

      两个画面在视线里轻轻重叠,像是命运悄悄埋下的伏笔。
      周最看着屏幕,唇角的笑意渐渐加深,眼底漫开细碎的温柔。
      他低头笑出了声,指尖点了点那张旧照,轻声呢喃:“原来早就见过了。”
      世界这么小,兜兜转转,原来早就把心动的痕迹,悄悄藏在了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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