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
2016年的春天，薄星回被调回高中部，高三新开了一个高考冲刺班，小部分的老师被调过去教培优班，薄星回资历还不够，只能去教高一后面的班级。
卸掉班主任的任务后他空闲了许多，周末也不需要应付很多家长的电话，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完成自己在职研究生的任务和西班牙语的学习。
转眼到了三月，春天也来了，付已绝和方夏订了机票跑到欧洲办婚礼去了，准备工作是从去年年末开始的，因此筹备的很快，薄星回收到请柬的时候才四月初。
薄星回跟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这假其实不好请，学校领导也是扣了很久没有下批，最后还是沈其萧找人帮了点忙才批下来的。
磬南市没有国际机场，他们只能坐高铁去最近的锐阳国际机场，十三个小时候抵达芬兰首都赫尔辛基。付已绝和方夏等在机场接他们，开车的是一个当地中年男人，英文标准流利，但大部分时间都很少说话。
从赫尔辛基到图尔库花不了多长时间，到酒店后他们就去整顿整顿倒倒时差，付已绝在图尔库大学旁边租了个房子，第二天大早就来酒店等他们。
薄星回本就是打算来参加婚礼的，但沈其萧的想法是来都来了就顺便旅个游，反正芬兰也不算大。晚上天黑的很快，芬兰人虽然有些社恐，但是很贤惠，付已绝他们的邻居是个还在上学的男生，见着人的时候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不过他做的食物味道很好，驯鹿肉搭配奶油土豆泥和梅子酱，酸酸甜甜的味道融合的很好，还有沾黄油鸡蛋酱的贝壳饼，味道都可以称得上可口。
芬兰的冬天长，到现在雪都还没化完，方夏说夏天可以去森林里采浆果，他们已经和房东约好了。芬兰人全年都喜欢蒸桑拿，一群人□□关在一个冒着热气的房子里，简直不要太刺激。薄星回无福消受，找了个借口就回酒店了。
这里的建筑设计感都很强烈，但宣传很少，也许是北欧人生活比较随性，方夏去街头买了热饮，问薄星回这几天还习惯吗。
薄星回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还好。
“我本来想去罗瓦涅米，但是那边靠近北极圈，已绝可能会受不了，所以我们就来图尔库了。”方夏说，“其实也挺方便的，芬兰承认中国的驾驶证，我们可以随时租车过去。”
图尔库的街上人很少，显得整个城市都很安静，薄星回问：“你们打算定居在这边了吗？”
他们去年圣诞节就来芬兰了，算起来已经在这边住了好几个月，连巷子深处那家家庭餐厅的隐藏菜单都摸得一清二楚。
“再说吧，我们下个月打算去挪威玩一会儿，真正定下来时间还早。”
在这里住的十几天对于薄星回来说没什么不适应的，他是一个很容易接受新事物的人，看的习惯了也就和国内没什么两样。
一周后在郊区的教堂举行婚礼，从国内来了很多朋友，还有这几个月他们在当地认识的一些朋友，饶是如此教堂也没有坐满。沈其萧认识了一个很漂亮的当地女孩，他们是慢跑的时候遇到的，女孩儿家住郊区，邀请沈其萧等暖和一点的时候再过来玩。
薄星回的假期结束，从北极圈旁的国家回到亚热带南方小城，又开始了三点一线的教书生活。他的研究生老师问他要不要下半年考虑读全日制研究生，被薄星回拒绝了。
磬南市的暑假是很热的，沈其萧晚上经常约薄星回出去喝酒，地点是锦绣小区附近的大排档，岌岌可危的电风扇把汗水的烟雾送到他们面前，沈其萧就着啤酒剥小龙虾，毫无形象可言。
“我爸妈又把我拉去相亲，你知道我今天遇到的那个女孩儿吗？一坐下来就我这么说。”沈其萧放下虾壳，模仿那女孩的语气，“我知道你是沈叔叔的儿子，开放式婚姻你接受吗？我要的是一个婚后不会打扰我私生活的丈夫，你能做到吗？”
沈其萧把剥好的虾肉丢进嘴里：“我当时真是……醉了你知道吗？然后她还说‘同时我也不会打扰你的私生活，我们只要做表面夫妻就可以了’，然后我一回到家，我妈还骂我又把人家姑娘赶跑了，绝了。”
薄星回沉默两秒，把吸管插进酒瓶里，问：“你比我还小一岁呢，他们那么急着催你干嘛？”
“二老已经彻底放弃让我继承家业了，就想着我赶紧结婚生子过完这辈子就得了。”
薄星回笑了：“那你们家那‘千万家产’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都丢给我妹呗。”沈其萧被呛了一口，转头去找水，“惨还是她惨，下半年还要转专业，现在正在准备跨专业考试，连吃饭都没时间。”
“就这你还不反思一下你自己？”
“反思啥呀，她巴不得呢。”沈其萧说，“你是不知道，她高中谈了个男朋友，说是想尝试一下早恋的感觉，才半年就把人给甩了，说是感受完了，然后一直到成年都没谈恋爱。上了大学又谈了一个，更过分，三个月就把人甩了，说体验感受还没上一个好，还是早点毕业接着谈下一个吧。我真的服了她，谈个恋爱跟完成任务闯关一样。”
薄星回开玩笑道：“怎么回事，你们家竟出渣男渣女啊。”
沈其萧回味了一下这句话，气的把薄星回的小龙虾也吃掉了。
*
九月份开学后不久，薄星回收到了付已绝发来的房产证照片，他们已经决定定居芬兰了，薄星回回了个恭喜，又买了点礼物寄过去。
他有时候在学校里会遇到乔山远，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莫名其妙蹦到自己眼前挑衅一下他，这让薄星回总觉得这小孩有点幼稚，却并不反感。
弦溪中学虽说是薄星回工作的地方，但他并不喜欢这里，只是当做工作场所机械的生存着，而乔山远，大抵算是他枯燥生活中唯一一点乐趣了。
这么想着，他甚至也开始去关注乔山远了。他这个学期上初三，期初考试考了年段二百多名。薄星回有点惊讶，乔山远似乎真的有把学习进步这件事挂在心上，期中考试甚至考进了一百名以内。
时间过得很快，年末的时候薄星回接到了一通电话，他提前请了假，可能是因为这次他带的班月考成绩不错，领导很快就批假了。
家里没有什么食材了，薄星回打算去超市里买点菜，一放学就看见了一辆非常招摇的跑车停在校门口，周边还有不少学生围观。
薄星回扯了扯嘴角，“你要干什么？”
“给你撑撑场子啊，”沈其萧理所应当，“这车怎么样？刚提的。”
“在这里开跑车？你怎么想的，在三环能赌两个小时。”薄星回觉得沈其萧就是钱多闲得慌。
沈其萧却还挺认真：“你试想一个这个场景，那个人跟在你后面走出来，你风度翩翩，他灰头土脸，又看到你坐一辆跑车还有专职司机，一定会觉得你是成功人士，从此只敢仰望你……”
“打住，”薄星回打断他，“我真是谢谢你。”
沈其萧垮下脸：“怎么，你不需要啊，我觉得很帅啊。”
薄星回：“……”
薄星回：“正常点就行了。”
磬南市监狱建在郊区，从薄星回这边过去要开一个半小时，沈其萧无奈放弃了他的新跑车，转而开了一辆平民中的贵族，一边还要叨叨：“八十万的奔驰是我家车库里最便宜的一辆车了。”
连八十万奔驰都买不起的薄星回：“……”
到了目的地，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狱警来接待的，薄星回今天没有穿的多正式，但他穿了一件新的黑色毛呢大衣，收敛着眉眼，给人一种很沉稳的感觉。
“来接人？哦对，前几天打过电话的，我帮你找一下。”狱警坐在电脑前，“薄言……已经走了。”
薄星回和沈其萧闻言皆是一愣：“走了？”
“对，两个小时前走的，说是有人接他，不是你们吗？”狱警见这反应也有点疑惑。
薄星回却问：“您确定他已经走了吗？”
狱警笑了：“这当然确定啊，检查还是我带去做的，你们是薄言哪位啊？”
薄星回道：“他是我父亲。”
狱警皱着眉：“啊这，他没有联系你吗？我记得他说有个老朋友在等着接他，我们就放他走了，签名在这呢。”
沈其萧有点看不懂这局面了：“怎么回事啊兄弟。”
薄星回抿着唇：“据我所知他进去之前是有挺多朋友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更何况除了我也没人知道他今天出狱啊。”
监狱的联系电话写的是薄星回的，所以才会电话通知薄星回今天来领人，薄星回更倾向于是薄言自己先走了，又谎称有老朋友来接他。思及此，他只能对狱警道：“抱歉，可能是他先回家了，麻烦您了。”
狱警一摆手：“没事没事。”
回到车上沈其萧才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薄星回有些疲惫：“狱警应该是有通知我今天会去接他的，但是他自己先走了，我得先回家一趟。”
沈其萧一怔：“旧城区那个房子吗，可你不是……”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去了吗？
“我要回去看一眼，他刚出狱，没人帮他，能做的只有回家。”
沈其萧有点担心：“那要不我送你回去好了。”
“不用。”车子已经开上了高速，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单一起来，薄星回闭上了眼睛，“把我送到……市区就好了，我自己打车过去，麻烦了。”
*
薄星回在旧城区的房子已经有十几年了，政府几年前就说要拆，结果到现在还是没什么动静。这里在薄星回小时候还是很热闹的，但新楼房建设的多了，这一块也就慢慢不活跃了，还住在这附近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他其实每年都会抽空回家一趟，只是待的时间很短，甚至不会花时间打扫一下，而到现在，这房子已经大概六七年没人住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一切还都是原样，房子里的灰尘有手指那么厚，由于长时间无人居住，这里断水又断电，薄星回才站了几分钟就蹭了一身的灰。
薄言没有回来，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回家一趟。
这时候出门买菜的邻居回家了，她眯着眼睛看了薄星回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出声问：“是星回吗？”
薄星回回过身，他对这个邻居有点印象，当初他们家出事的时候，邻居还让薄星回去她们家住了一晚，是个很和蔼的人，薄星回微微颔首：“是我，好久不见了。”
“是啊，你都长这么大了，”大婶笑道，“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薄星回如实道：“我爸刚出来，我看看他回家了没。”
“呦，他都出来了？”尽管过了六年，大婶想起当年那件事还历历在目，她看向薄星回的目光都温柔了起来，“晚饭吃了吗？今天的鱼挺新鲜，要不要来我们家？”
“不用了，谢谢。”薄星回同样笑的礼貌，“如果我爸回来了，麻烦您跟我说一声，这是我的号码，谢谢了。”
他从随身带的纸中撕下一张纸，大婶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多大点事儿啊，你今天多大了？做什么工作？谈朋友了吗？”
大婶聊着聊着就忍不住拐到这方面，薄星回回答了几句后就离开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回到锦绣小区的时候更是接近半夜，薄星回觉得今天空前疲惫，躺在床上放空半个小时后才发现自己还没吃晚饭。
随便解决了一下后他就去休息了，只请了一天的假，因为班级里快要期末考试了，这段时间谁都很忙。
等到期末考试结束，学生放了寒假，薄言依旧没有回家。
薄星回拜托沈其萧帮忙查一查，过了大概一周时间，沈其萧才告诉他进展很慢，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他闻言深深蹙起眉：“怎么会这样……”
“我让我朋友一直帮忙盯着，你先不要急，不是说他没什么朋友嘛，总是会找到的，”沈其萧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凌乱，“不过薄老师，我得提醒你一句，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