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调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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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务所委员会的调查没有具体时间安排，大抵是想在莫恒放弃追究陆时生的责任之前，无限期地晾着陆时生。
陆时生不在意，怡然自得地享受起了生活。
早起遛狗做饭，白天看书等人下班，晚上拖上懒惰的鹿老师一起去散步，偶尔喝个小酒看个电影，再享受一些私密的快乐。
惬意日子过了三五天，鹿时深都觉得陆时生适应这平淡生活的速度太快了，禁不住担心他是不是刻意藏起了失落和神伤。
对莫恒的调查始终没有实质性进展，WB和其他社交媒体上的信息都快被陆时生熟练背诵了，但有用的只有他们早就发现了的那些。
陆时生不能回元杰，就无法接触云翔的任何资料，更无从去寻找证据来验证他们的大胆猜想。
捱过工作日，陆时生闲着无聊，聚了一帮朋友去郊外野营踏青，邀请的还是上回跨年夜的那帮人。
周六上午，鹿时深还没睡够懒觉就被半拖半抱地装上了SUV，车行至郊区，正好快到饭点。
大陆一下车就撒丫子跑了，发现营地里坐着的人他都不太熟悉，又望而却步，装作是停下来等一等磨磨蹭蹭的铲屎官们。
鹿时深睡了一路，被陆时生用一个不容人喘气儿的猛烈亲吻叫起来了，这会儿人还有些迷糊，陆时生就陪着他慢慢走。
两人离着扎营地点还有几十步距离，鹿时深伸懒腰间隙里，看见林正一也来了，不禁好奇问：“小林也来了？我以为他会有顾虑呢。”
“有什么顾虑。”陆时生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心中已有了猜测却没说明，“工作上的龃龉不用带到生活里来。”
陆时生可以满不在意，但并非人人都像他一样坦然不计较，比如，视陆时生为好兄弟的赵霭明和刘嘉誉。
陆时生与众人打了招呼，直接去帮刘嘉誉生火。鹿时深拎着食盒去野餐桌边和蓝鹤远一起摆盘。大陆张望了一下，选择跟着吃的走。
蓝鹤远迎过来，蹲下对着大陆的脑袋一阵狂揉，而后朝炉子那边丢去了一个眼神，说：“你俩总算来了，再不出现，我都担心他们打起来。”
鹿时深也朝陆时生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觉，除了他和蓝鹤远，其他人的表情都带着几分假装。
简森和赵霭明凑在一起串烤串，时不时聊几句，气氛倒还融洽，但显然赵霭明揣着心事，聊得心不在焉。
陆时生和刘嘉誉忙着点炉子，依旧插科打诨，气氛看着挺热闹，可热闹下又藏了几分刻意。
林正一落了单，在草坪和树林的交汇处，漫无目的踱步，偶尔抬头看向陆时生的方向，表情明显不太轻松。
三堆人，仿佛三个阵营，各自为政，明明没隔开多远，却好像之间竖起了结界，互相无视，互不交流。
“你知道，他们怎么回事么？”蓝鹤远悄悄问。
“我只知道小林和陆律师好像在工作上有点矛盾。”鹿时深只是看着就替他们尴尬。
蓝鹤远面露惊讶，说：“那陆律师还邀请他？他竟然敢来？”
鹿时深不打算多评价，转移话题说：“别管他们了。你不是和简森一起去荷兰了吗？怎么样啊？”
“荷兰挺好玩的。你以后让陆律师也带你去呗。”蓝鹤远装傻。鹤远和简森都是急性子，从确认关系到见家长不过用了大半年，进展快得惊人。
鹿时深用眼神递了两把刀子，说：“我看，好玩的是简森家的田园风光大别墅吧？”
蓝鹤远笑了，从领口掏出一条银色链子，链子上坠着一枚小巧精致的十字架，正中镶了一颗蓝宝石，看着贵重。
“简森妈妈给我的。”蓝鹤远说起来有些得意又羞涩，而后话锋一转，“你和陆律师的同居生活如何？”
“什么同居生活……我就是脚伤了，蹭个免费护理。”鹿时深嘴硬，心里却有些羡慕蓝鹤远。
陆时生母亲至今还不接受陆时生的性取向，更别提接受鹿时深这个害她儿子丢了保送名额的罪魁祸首。
要真见面，人家能免了他的负荆请罪，就算是心胸宽广了。至于送东西，鹿时深不敢妄想。
二人闲聊间，炉子点着了。陆时生手上沾了黑灰，去一边洗手。林正一终于找到了和陆时生单独说话的机会。
林正一低声小心问：“哥，你还好吧？”
陆时生没回答，反而提问：“你今天过来，总不会是特地来问我过得好不好吧？”
林正一谨慎看了看四周，说：“罗还是提防我，不让我进云翔核心团队，只能做周边工作。对不起，哥，我没完成任务。”
“我可没给你布置这任务。”陆时生拍了拍林正一肩膀，“不进核心团队最好。我只让你盯着他，没要你做别的。罗敏达不是傻子，我也不想你冒险。”
“可我没盯住他！”林正一得知陆时生因夏涵事件被莫恒质疑时就愧疚难当。聊天记录是他负责审阅的，是他看漏了，陆时生却替他背下了责任。
“给他夏涵资料时我就没盯住，后来发律师函我又没盯住。如果我早点发现他的意图……”林正一忍不住怪自己，“你也不至于和事务所闹这么僵。”
自年会之后，陆时生明里暗里给林正一创造条件，助他打入了罗敏达团队，让林正一帮他盯住罗敏达。
林正一对这份“卧底”任务踌躇满志，可蛰伏至今，非但没收获，还给罗敏达送了夏涵这颗重磅炸弹，任务执行得实在是一塌糊涂。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陆时生也不安慰，反而打趣，“要是能被你猜透，罗敏达这么多年也算是白混了。
陆时生见小林还是皱眉，继续开解道：“我要是真怕罗敏达使手段，就不会只让你盯着他。当然，遇事多琢磨是没错的，这回正好积累经验。”
“可是，哥，我想帮你！”林正一急切道。
陆时生还在事务所时，林正一心里有底气，再吃不准的事情、再难处理的工作，他总能找到一个毫无保留教他如何应对的人。
但陆时生这次的“长假”太突然，他猛然发现，他还远没有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甚至对陆时生大有助益的律师。
林正一回头望了一眼各自忙碌的众人，拉着陆时生往树林深处走了几步，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优盘，要递给陆时生。
林正一谨慎道：“哥，你不是要查莫恒么？这是云翔项目的第一批尽调材料，如果莫恒真有问题，这里面大概能找到蛛丝马迹。”
陆时生看了看优盘却没接，又看了看林正一，不可置信质问道：“林正一，你疯了？”
林正一急得眉头几乎拧在一起，说：“哥，你放心，这些是我本来就有权限调看的资料。就算真被发现了，我也不会牵扯到你的。”
“荒唐！”陆时生咬着牙遏制着怒气，狠狠道，“林正一，你以后还想不想做律师了？！”
“我不想总被你保护着！”林正一一副大义凛然要为陆时生的事业牺牲自我的样子，“我不止是你小弟，也是你战友啊！”
林正一见对方还是无法置信的表情，干脆把话说开了：“什么盯着罗敏达，你就是不想我卷进来。让我去他团队，是因为你知道他迟早会针对你，一旦你不在，我就首当其冲。”
陆时生叹气揉眉，说：“既然知道了，你能不能配合我一下？林正一，侵犯商业秘密是会构成犯罪的！想想你爸，想想我爸，你小子给我清醒一点！”
林正一听到这里，愣住了。之前因为头脑发热而点燃的“正义火焰”，瞬间被这话浇灭了。
“哥，我……那拜托你让我做点什么吧！我不想再这样一味被你庇护着，又毫无作为了。”林正一气势弱了。
“毫无作为？你一次次出卖你陆哥，可是大有作为啊~”赵霭明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大概是听见了二人争执。
陆时生不动声色从林正一手里抢走了优盘，快步走到炉边，不着痕迹地把优盘丢进了烤炉。
“霭明，别说了。今天是来郊游的。”陆时生见赵霭明神色紧绷，知道这是真生气了，赶紧劝阻，暗示对方别再争执。
“郊游？陆律师好兴致。”赵霭明丝毫不理会陆时生的暗示，“你自己一走了之，还挺滋润潇洒呀~可留下的人呢？他们活该做你和罗敏达斗争的牺牲品是吗？”
陆时生接不了这话，他确实问心有愧。他能让赵霭明抽身事外，能尽量保护林正一不被波及，却不能保证其他人不受罗敏达报复。
“罗敏达现在小人得志，明里暗里针对所有和你走得近的人。”赵霭明天天看着事务所的乌烟瘴气，心里早不痛快了。
“这事我确实自私了，对不住。”陆时生继续劝道，“小人也是一时得志，所里的前辈们都看着呢。”
“对不住就完了？还是你怂了？”赵霭明不依不饶，是要把心里郁积的不快都吐露干净，“委员会调查，你为什么不申诉？这么轻易就认输，白瞎我叫你一声陆神。”
鹿时深和蓝鹤远原本在认真聊着荷兰趣闻，这会儿听见争吵，一时都傻了眼。
鹿时深听了几句，猜到了原委，心里替陆时生为难，可也不知说什么能让大家冷静，情急之下瞥见了路边的一丛小花。
“霭明，今天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陆时生心中也有不爽，但他不希望在这样的场合讨论这些。
他有自己的算计和苦衷。
他要调查莫恒，要保护鹿时深，要让在意的人不受波及，便要把自己树成靶子。他先假意示弱，才能让敌人掉以轻心，而后露出马脚。
而且，这次罗敏达公然叫板虽事出突然，但即便没有这一出，离开元杰也早就是他计划之中的事情。
每天勾心斗角、处心积虑，只为在办公室权势斗争中占上风，他觉得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也不合他做律师的初衷。
斗倒一个罗敏达，还会有下一个“罗敏达”，这是元杰内部拉帮结派的斗争氛围下的必然产物。他不离开元杰，就无法从斗争里脱身，且位置越高越是如此。
“那什么时候说？等罗敏达把你的人都一个个逼走的时候？！”赵霭明狠狠质问。
陆时生正被这话噎得无言以对，忽然听见了一记响亮喷嚏声，紧接着是蓝鹤远的惊讶大喊：“鹿老师，你怎么了啊？！”
响亮的喷嚏是鹿时深打的，此刻他站在一小丛颜色鲜艳的野花边，抓耳挠腮得像个孙悟空，脖子上一大片绯红，触目惊心。
陆时生这下没心思想别的了，几步奔过去，把鹿时深乱挠的手抓住了，问：“过敏了？！”
“哈啾！”鹿时深又一个大喷嚏，打得眼眶泛红，“好像是，好痒。”
陆时生觉得自己的脖子也又痒又痛，顾不上别的，直接揽着人往车上去。
蓝鹤远担心跟过去，问：“怎么办呀？要不你们先回去吧？”
“不用不用。”鹿时深忙拒绝，“没事的，陆律师车上备着过敏药。”
陆时生挟着人坐进车里，关了门，打开了车内通风，忙去翻储物箱里的过敏药，激烈争吵被关在车门外，心中郁结烦躁被担心压制。
鹿时深制止了陆时生忙乱的动作，说：“别找了，我坐一会儿就没事了。老吃药，该有耐药性了。”
“脖子让我看看。”陆时生一手护着鹿时深脑袋，一手扯开领口细细查看，“抓那么用力干嘛？都出血印子了。”
“看你被人埋怨，心里着急的。”鹿时深诚实回答。
陆时生动作一顿，心里明了，心疼地在鹿时深挠出的一片红印上吻了一下。
鹿时深被吻得发痒，可手早被人捉住了，挠也挠不得，逃也逃不开，挣扎说：“陆时生，光天化日，你干嘛呢！”
两人正要再腻歪，有人敲车窗，是赵霭明，手里还拿着一杯烧好的热茶。
陆时生降下车窗，还没开口，赵霭明抢先问：“鹿老师没事吧？喝点热茶。”
“没事没事，等一会儿就好了，让大家操心了。”鹿时深忙接过赵霭明的“示好”，肘了肘陆时生，暗示他趁机言和。
“霭明，我知道你替我不甘，但元杰这样放任同侪内耗，我留下无益，你也一样。”陆时生语气诚恳。
“是我最近被罗敏达得意忘形的样子气到了，口不择言了，抱歉。”赵霭明轻叹一口气，“但就算内耗无益，你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提交退伙申请啊！”
此话一出，换鹿时深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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