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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意外的指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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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樱桃情不自禁的为她们鼓掌喝彩。
  唱歌的女孩还有些疑惑,向从云抢先一步从舞台上下来,她还是穿着朴素的衣物:“来了,走,我们去办公室聊。”
  樱桃点点头,跟着她从舞台的另一侧离开。
  说是办公室,其实看上去跟杂货间没什么两样。
  向从云有些羞怯的道歉:“见笑了,我们这条件比较简陋。”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樱桃爽快的笑笑:“不碍事儿。”
  两人这才切入正题,下个月中旬,少儿合唱团要去京州参加全国大赛,向从云希望樱桃的衬衫能够作为孩子们的演出服。
  她已经看了好几版的衣服,但始终没有满意的,直到昨晚在街上看到穿在小妹身上的那件衬衫。
  真是哪看哪合适。
  樱桃把衣服拿出来,摊在平板上让向从云前后仔细翻看。
  看完之后向从云当场就拍板决定要订购20件,不仅如此,她希望这些衣服最晚25号就要全部完工。
  虽然比赛在下个月中旬,可向从云还是要预留足够的时间去应对突发的意外。
  今天已经16号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做完20件衬衣对于樱桃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压力的,但她还是一口答应,机会摆在面前,傻子才做的出拱手让人的事。
  见她应承下来,向从云也很是高兴,她敢保证这批衣服穿在孩子们身上,绝对是锦上添花的效果。
  向从云承诺下午就能给她送去足够的料子,并给樱桃提供了20个孩子的尺码。
  不难看出她是个很好的老师,孩子们的尺码她都如数家珍,演出服用的料子也不是粗糙廉价的布料。
  两人就加工费的问题也进行了一番商议,寻常的衣服一件的加工费大约在六毛到一块之间,但樱桃做的是童装,且与批发的量相比并不算多。
  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是个没名气的学徒,向从云找她做衣服还承担着一定的风险。
  拿得出钱做衣服的人都想找最厉害的师傅,就拿林绣来说,自从登上了《民生报》以后,林绣的的加工费就从最初的七毛涨到了一块四,足足翻了个番。
  樱桃不拿自己这个新人和师傅比,因此心中对加工费也没抱太大的期待。
  最终的价格定在一件六毛六,算是为她们比赛讨个好寓意。
  樱桃火速心算出这笔加工费,20件月底交工的衣服,能为她创造十三块二的收益!
  虽然和徐宏盛的工资相比算不上多,但这也是樱桃经过努力挣得第一笔钱,她心里很满足,也将用高度的热情去面对自己的这份工作。
  向从云是个做事十分有效率的人,说好的布料下午就送到了林绣家,这几匹布料的涌入让本就狭窄的屋子变得更加拥挤。
  樱桃觉得很不好意思,本来借住在这里就已经十分打扰了,她还因为自己的事又麻烦师傅。
  她所感到抱歉的事情林绣并不在意,相反她很为樱桃取得的进步而感到骄傲,真不是她吹牛,两个月就能出师的徒弟谁不想拥有,有谁比她林绣的运气更好能捡到这么个宝贝疙瘩。
  从这天开始,樱桃的生活里只剩下了两件事,学完刺绣就做衣服,吃饭睡觉这些基本的生理需求已经被她完全抛之脑后了。
  她忙的脚不沾地,在唐县一钢的最新一批分房指南里,徐宏盛竟然出乎意料的得到了新街家属院的两室一厅!
  这个消息徐宏盛本人也是十分震惊的,毕竟他的指标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划下来了,怎么会再次出现在这批新指标中呢?
  要知道,这次新街家属院的指标可是整个厂里的人都在抢。
  一是改造翻新的新房,二是位于繁华的新街,分过房的望而兴叹,没分房的挤破脑袋,怎么就会轮给徐宏盛呢?
  徐宏盛以为是厂里弄错了,直接去找事务科的同志解释,未曾想还没走到事务科办公室,就直接被厂长秘书叫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徐宏盛迷茫的二丈摸不着脑袋。
  一进门就看到厂长那张严肃的老脸笑的皱成一朵花,见了面竟然亲热的叫他老弟。
  徐宏盛受宠若惊,连说不敢当。
  王厂长喘着粗气,递给徐宏盛一封信:“老弟啊,你一个月前在天元路西段的那个深沟,是不是救了个人?”
  救人?
  这事儿徐宏盛有印象,毕竟手上的伤疤还没有完全愈合。
  他点点头,接过信封,眉头皱起,似是不解。
  王厂长对他冷淡的反应很是不满,但今时今日他不敢在徐宏盛面前造次,只能自吹自擂,双手一拍,神色激动:“我的老弟啊!你救的可是咱们钟副县长啊!”
  徐宏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可随后又归于平静。
  县长也好,市长也好,他救人之前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是看到他有危险,便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救人了。
  把人送到医院后他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毕竟还有女儿在等自己。
  看来这信应该是钟副县长送来的,徐宏盛没有现在就拆开看的打算,他把信封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准备继续问一下指标的事儿:“厂长,我看到新区家属院有我的指标,事务科的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我五年前就已经分过房子了。”
  傻子,真是个十足的傻子!
  王厂长恨铁不成钢,怎么这么大的好事没落到他的头上!反倒给了这啥都不懂的二愣子!
  他意图点醒徐宏盛,用嘴努努信封,故作神秘的说道:“老徐啊,房子的事儿厂里没搞错,至于原因,全在信里了,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徐宏盛似乎懂了,他没再问什么,沉默的离开厂长办公室。
  他沉默的在自己的工位做活儿,对同事们的道贺声充耳不闻,他大概猜到了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名单上的原因,应该是钟副县长的手笔。
  可他实在高兴不起来,厂里的指标都是按照资历家庭条件等多项综合情况排列在一起给的,他深知等指标的焦灼和无奈。
  只是未曾想他徐宏盛也成了别人嘴里的关系户,这样不就占了别人的名额吗?
  钟副县长的这番好意,他实在没脸收下。
  夜深人静时,徐宏盛窝在车间的值班室,高大魁梧的身子可怜的挤在狭窄的行军床上,白天做了一天的活儿,可徐宏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想到外套里那封未打开的信,徐宏盛从床上坐起来,拿出了那封信。
  里面是两页纸,纸上的笔迹苍劲有力,足以见得笔者的不凡。
  徐宏盛识字,虽不算一目十,可两页的信没多久就看完了。
  他百感交集的坐在床边,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放着自己看到的内容。
  全篇都是钟副县长情真意切的感激之情,最重要的是他解释了关于今天发生的事。
  这套房子的指标本来是钟副县长一个舅家亲戚的,是钟副县长出面为其购置了别的房子,请求他把这个指标让给了徐宏盛,他希望徐宏盛能够接受。
  徐宏盛为自己恶意的揣测而感到羞愧,他不该未知全貌就妄下定论,他一直以为是钟副县长运用自己的私权侵占他人的利益来感激自己。
  他最终还是决定收下这份好意,没办法,他不可能带着两个孩子露宿街头。
  至于从前的那套房子,大概率要被厂里收回,居住在那里的人,也一定会被上门收房的人遣走。
  徐宏盛垂眸看着地上的灰尘,眨了眨眼睛。
  自己留给母亲的钱足够他们租赁宽敞的房子,也足够维持他们以后的生活。
  这场母子情谊早在几天之前随着白字黑字的条约就散了。
  眼下最该在意的是把孩子从林绣家中接出来,并给予林绣适当的补偿。
  盘算着几天后发工资的日子,徐宏盛沉重的心情好转了许多。
  新街的钢厂家属院建成有一段日子了,虽然是毛坯房,但只要添置几件家具就能用,徐宏盛打算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孩子们,等发了工资,就买两张床凑合用着,剩下的慢慢添置。
  发工资那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徐宏盛拿着新家的钥匙去了林绣家里。
  彼时樱桃的衬衣做到了第12件,直到徐宏盛的大掌落在了她的脑袋上她才察觉到了父亲的到来。
  已经有一周的时间没见面了,樱桃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清理出一片空地,请父亲坐下。
  林绣并不在,她今天受邀去给服装厂的员工做培训,小橘去上学了,家里只有樱桃一个人在。
  不过幸好她没关门,否则徐宏盛是万万不敢擅自推门而入的。
  自己已经够麻烦林绣的了,他不敢再让林绣沾染上别的是非。
  樱桃后背靠在机器上,问道:“爸,你今天不上班吗?”
  此时天色还早,不是徐宏盛的下班时间,况且樱桃了解,就算是下了班徐宏盛也不会到这里来。
  徐宏盛定了定神,把攥热的钥匙递给樱桃:“厂里的新房指标下来了,闺女,咱们有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