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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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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露台的藤椅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她刚端起咖啡，就看到林启明斜倚在门框边。
他难得没穿那身花哨战袍，简单的黑色T恤和长裤，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带着宿醉般的红血丝，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那股浮夸的精气神，显出一种真实的疲惫。
“宋医生，”他开口，声音有点哑，“聊聊？”
宋清越放下杯子：“请坐。”
林启明没坐，只是走到栏杆边，背对着她，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晨雾未散，庄园像漂浮在云海里。
“昨晚，”他顿了顿，声音没什么起伏，“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她看着他的背影，那挺直的脊梁和微微绷紧的肩线，与书房里挨打的陈恪竟有几分重叠。
“陈秘书对我照顾得非常周全。”她声音清晰平静，“我不能看着他承受那样的痛苦，但我改变不了什么。”她停顿片刻，坦诚道，“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您身上。”
她没有说“第四子”，没有说“弟弟”，甚至没有提一句关于血缘的猜测。她只说了“陈秘书”，只说了“照顾周全”，只说了“不能看着他痛苦”。
界限分明，却又直指核心。
林启明转过身，阳光落在他脸上，驱不散眼底的深沉。他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重新评估一件复杂又危险的物品。那目光不再有之前的玩味和试探，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带着审视的凝重。
几秒后，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正式：
“我替陈秘书谢谢你。”
“替他？”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
她不是反问，更像是确认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实，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林启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脸上那点刻意维持的、公式化的郑重裂开了一道缝隙。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左边眉毛的眉梢极其轻微地向上挑动了一丝——快如电光火石，若非她一直紧盯着他的脸，几乎无法捕捉。那是震惊，是猝不及防被戳破伪装的狼狈，更是一丝被看穿底牌的恼怒。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晨风吹过露台，带着山间的凉意，卷起她鬓边一缕碎发。
林启明沉默着，深海般的眼眸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沉淀为一片更深的幽暗。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避开了她清澈却又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目光，重新转过身，望向那片被雾气笼罩的山林。
“他伤得不轻。”林启明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他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给出一个交代。
她没有再追问“替谁谢”的问题。答案已经在那瞬间的微表情和此刻刻意的回避里昭然若揭。她得到了想要的确认，也触碰到了那条绝不该再深入的界线。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端起微凉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
林启明没有再停留。
“老头子那边，我会解释。”他丢下这句话，背影带着一种近乎逃离的决绝，很快消失在露台通往室内的玻璃门后。
她独自坐在晨光里。
山风拂过，带着松针和泥土的气息。
她看着林启明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一句“替他？”，一次微不可察的挑眉。
一场心照不宣的试探与确认，在无声的晨光中落下帷幕。
她知道了一个足以致命的秘密。
而林启明也彻底明白了——
这个看似被卷入漩涡的“局外人”，不仅有着惊人的观察力，更有着洞穿迷雾、直抵核心的勇气和……可怕的清醒。
她不是棋子。
她是一把悬在林氏秘密之上的、双刃的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