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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死鬼 ...

  •   小旅馆。
      李知仪洗了澡,身体搓了好几回,发梢还带着小水珠。对着镜子,他将前额的碎发撸到后面,露出饱满的前额。
      少年十八,身上带着洗漱完的沐浴露熏香,眼睛湿漉漉的,嘴唇粉嘟嘟的。怎么看都是一副乖巧动人的摸样,但是眼睛却是森寒冷漠的,所以气质冷淡,生人勿扰。

      李知仪开始思考后续的事宜。
      鬼身不会湮灭,只能用死亡镰刀斩断,但那是地府死神的武器,自己不可能会得到。自己只是个半斤八两的小道士,能收服就不错了。
      但是现在收降旗损坏一只,不能进行超度,只能返回北京了,看看师傅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李知仪从行李包的缝隙里摸出一只小黄鸭发卡,夹住额前的碎发。
      他朝着镜子比了个耶,心情又愉悦起来:“老子果然帅飞了。”

      “咚咚——”有人敲门了,“您好,外卖。”
      “来了。”李知仪跑过去开门,拿过快递,关上门。

      李知仪开开心心地打开外卖盒子,里面是热腾腾黏糊糊的麻辣烫。李知仪好口欲,已经近乎半天没吃饭了,可把自己饿死了。
      他点了三碗,合计两百多元,就怕自己吃不饱。

      他贪婪地嗅了一口香味。
      顿时,羊肉片牛肉片午餐肉培根香肠毛肚黄喉吓人蟹柳豆腐干冬瓜西蓝花金针菇香菇图否片菠菜身材香菜小白菜娃娃菜火腿肠鱼丸虾丸甜不辣撒娇牛肉丸宽粉玉米面方便面的香味直冲大脑!
      太香了,我要一口气吃个爽!

      蒸腾的热气裹挟着浓郁的麻香、鲜辣窜入鼻腔,李知仪迫不及待地舀起裹满红油的宽粉,送入嘴里,汤汁里的花椒与辣椒在味蕾上跳跃。满足极了。

      李知仪吃完一碗,肚子好受不少。觉得无聊,想要打开电视剧找个综艺看看。
      映入眼帘的是芒果台的《密室大逃脱》,是李知仪经常看的恐怖解密类的综艺。
      李知仪看得入迷,吃得更入迷。

      忽然,他听到浴室有水声。
      难道是……
      李知仪放下筷子,觉得晦气,非要在自己最爽的时候打扰做什么?

      他猛地推开门:“你到底要干什么?”
      无人回应。

      “居然水龙头漏水。”李知仪一边吐槽,一边拨打前台电话,“喂,我这边花洒漏水,来修一下啊。”
      “好的,是444房间吧?稍后会有人来修,给您带来麻烦了,送您两罐可乐,马上给您送上去。”
      “谢谢,修好就行,但我不喝。”李知仪挂了电话。

      吃饱喝足,李知仪开始躺在床上选机票。
      房间内进进出出,维修师傅很快就修缮好了:“弄好了,下次用就没问题了。”
      李知仪眼睛依旧盯着屏幕,随意道:“知道了。出去把门带上。”
      “好。”

      关上门,李知仪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不多时,也买好了机票,是后天的机票。还有明天一整天的时间呢,去哪里玩好呢?
      广西的螺蛳粉很有名,明天去柳州尝尝。

      “哇哦,螺蛳粉里居然还有虎皮鸡爪和炸蛋,这是当地特色吗,看起来好好吃。”李知仪开始激动起来,虽然肚子饱饱的,但是依旧阻挡不了他对于美食的渴望。
      后天去南宁坐飞机,明天就去柳州吃螺蛳粉,点一碗最豪华版,就这么决定了!

      “吃螺蛳粉可以去柳州。”有人说。
      “我草!”李知仪的手机差点脱手,他猛地起身,看着面前穿着维修服装的卫阿眷,破口大骂,“你踏马进我屋干什么?阴魂不散啊!”

      卫阿眷脱掉外衣,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随手扔在地上,一步一步慢慢靠近李知仪。
      李知仪立即站起来,冷道:“站住。你跟踪我到底要干什么?”

      卫阿眷歪了歪脑袋,俊美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我还差杀你一次,我们俩就扯平了。”
      “什么玩意。”李知仪皱眉,“你把我当毛巾杀了一次,我刚才又剁碎了你。不就是扯平了吗?”

      “不对。”卫阿眷的笑容更大了,染上李知仪看不懂的癫狂,“你先前平白无故闯入我家,插入收降旗,是要超度我吧?这如何算。”

      “你有病吧!”李知仪气不过,上前狂甩他三个大嘴巴子,声音尖锐急促,“什么叫做平白无故?什么叫平白无故你和我说!不是你经常拖我入梦,害得我夜不能寐,从大老远的北京飞到广西,跨了半个中国。我是为了谁,我踏马是为了谁!”

      卫阿眷的表情陡然由阴转晴,声音与神情一齐愣住,变得飘飘然:“为了……我?”
      李知仪看着他痴傻木讷的表情,觉得自己在和一个神经病说话,胸口闷了一团气,随即踹了一脚,将他狠狠蹬在地上!

      卫阿眷也不躲开,就这么简单地被李知仪踹倒。
      他坐在地上,呢喃道:“为了我而来……”

      李知仪还是不解气、不顺心,情绪暴躁起来只想着泄火,管他什么牛马蛇神,都得为自己的生气陪葬。
      他对着卫阿眷的下三路连续跺了好几脚,踩得脚底板都疼了。卫阿眷依旧没有反应,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也是。鬼身感觉不到疼痛,自己何必与他置气,还浪费精力。
      可怜了自己的法相金身,就这么用了一次。要不是把自己当毛巾拧,自己苦苦修炼十年的金身不可能就这么碎掉。

      李知仪发泄完了情绪,觉得自己岔气了。刚吃饱饭,又是躺着,又是运动,肚子一边隐隐作痛。
      他无力地躺回大床,将头埋在被窝里,闭上眼睛:“没什么事情滚吧,下次我再来收拾你。”

      良久的沉默过后,卫阿眷站起身来,将裤子上的灰尘掸掉。路过穿衣镜,似乎嫌弃这个维修师的衣服不好看,全部脱了下来,露出自己原本的黑色工装裤。
      镜子里的鬼阴柔俊美,眼尾挑着一抹暗红,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让人看不出他的心事。他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喉结,薄唇泛出病态的青紫色。
      指尖轻触镜面,却拧出霜花,冰冻了镜子里的男人。

      忽然,李知仪感觉有人上了自己的床。
      李知仪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是谁,当即起身用被子捂住他的头,死死地抵住:“我都说了让你走。你知道作为一个道士,放鬼走,意味着什么吗?”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你在意我。”

      “什么?”李知仪闻言气笑了,他真拿这个脑子有泡的鬼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意味着我对你心软了,下次再战我定取你性命。还不快滚,还来烦我做什么?”
      卫阿眷力气极大,用手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扯掉,露出毛茸茸的头发,还有一张苍白俊美的脸蛋。鼻梁高挺精致,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既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又有勾魂夺魄的魅惑。

      “你生气了。”
      卫阿眷就这么对着李知仪轻轻眨了下眼睛,李知仪看着这张完美的脸蛋,沉默一瞬,瞬间消了气,但又不想承认。他挪开视线:“离开我的床,我要午睡了。”
      卫阿眷:“我好久没睡过觉了。”
      李知仪:“那又怎样,睡地上去,这是我的床。”

      “地上冷。”
      “死鬼,你还能感觉到冷热?刚才踩你下盘的时候你都没感觉。”
      “其实……有感觉的。”
      “哦。有感觉那更不能和我睡一起了。”

      李知仪两只手用力,想把卫阿眷推下床。可是这个死鬼就像是焊死在床上一般,一动未动。
      卫阿眷静静地看着李知仪挪动自己的身体,看着他的双颊气鼓鼓的,像是饱满的气球,笑了笑,没忍住用手戳了一下。

      李知仪炸毛:“你干嘛?”
      卫阿眷笑道:“你可爱。”
      “可爱个大爷!”李知仪在床上挪不走死鬼,便下床,牢牢抓住卫阿眷的两只手,将人拖下来。

      这招果然奏效,卫阿眷被拖了下来,却像个没骨头似的,扑在李知仪的身上。
      李知仪躲不开,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后脑,可却有人先一步护住他的头。两人齐齐滚在地上,李知仪紧闭双眼。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而是趴在了卫阿眷的身上。

      二人胸腔紧密相贴,不留一丝缝隙,□□的心脏一动一静。
      卫阿眷躺在地上,护头的右手换做搂住李知仪的腰。

      李知仪和卫阿眷的距离不过几厘,只需要再稍稍垂头,就能肌肤相贴。

      李知仪从没有这么近距离观察一只鬼,不得不说,卫阿眷长得确实好看,就是皮肤过于苍白,像个死人。好吧,确实已经死了。
      视线下移,李知仪看到卫阿眷的脖子上纹了一只巨大的蝴蝶,蝴蝶之下,好像是一块淤青。

      “别看。丑。”卫阿眷轻柔地捂住他的眼睛,笑盈盈地问,“小道长,你叫什么名字?”
      李知仪的睫毛眨了眨:“和你说干什么,你不配知道。”

      “好吧。”卫阿眷叹了口气,“我叫阿眷,姓卫。卫阿眷。”
      “死鬼居然还有名字。”李知仪拍开卫阿眷的手,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是卫阿眷的力气实在是大。是以李知仪越是挣扎,卫阿眷箍着他腰的手劲儿越大。

      李知仪放弃挣扎,被囚禁滋味不好受,心里又涌上闷气,从袖口伸出一把短刃,插在卫阿眷心脏的位置。
      卫阿眷的声音沙哑,嗓子似乎漏风:“戳吧。反正杀不死我。”
      李知仪听完,心里气闷,更是想要划破他这张妖孽的脸,但是看到脸的那一刻,还是没有忍心。

      李知仪接着回去戳他的左胸,势必要把这里扎成一滩肉泥。
      “砍吧,小道长。只要你能解气。”

      “……”妈蛋,挑衅我。
      李知仪停下右手,换成左手,灵活地钻进卫阿眷的裤缝,向下探去,死死掐住那团冷物。他的眼睛异常冰冷,死死地盯着卫阿眷的眼睛,像是一条毒蛇,希望从猎物的眼睛里看出一丝窘迫不堪或惊慌失措。

      卫阿眷表面没什么动静,依旧如沐春风地看着身上的少年,半点异常也没有。
      李知仪加大手劲,似乎要将这东西掐断。
      下一刻,果然,卫阿眷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地夹紧腿,涩声道:“别闹了。我放开你就是了。”

      他果然松开手,李知仪双手撑着他冰冷的胸膛站起来,去卫生间洗手。
      卫阿眷高大的身躯靠在门口,道:“我刚才在回想你说的话,你说我居然千里之外拖你入梦,是怎么回事?”

      李知仪仔仔细细地搓着自己的左手,冷冷道:“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定位到了你,我就来了。”
      “机票很多钱吧。”卫阿眷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李知仪盯着他,冷笑一声:“怎么,想要补偿我。你家都被烧了,你拿什么还我?”
      卫阿眷难得沉默一瞬,又道:“也是。我现在是孤魂野鬼,什么都没有了。”

      李知仪甩了甩指尖的水珠:“让开。”
      卫阿眷让出一条缝,看着李知仪没有用毛巾,而是用手擦了擦屁股后面,算是擦干净了手。

      李知仪脱掉上衣和裤子,只留一条内裤,钻进被窝,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卫阿眷:“……”

      他静静地凑过来,不带有一丝响动:“就这么睡着了?”
      “滚。午睡。”李知仪眼睛都没睁开。
      “好吧。”卫阿眷不再打扰他,而是靠在一处墙角,半眯半醒地睡了。

      其实,鬼不用睡觉,也不用吃喝拉撒。
      卫阿眷已经想不清自己以鬼之身来到这个时间多久了。
      依稀记得被人掐死之后,他的魂魄久久呆在房顶之上,经久不散。某一天,在午夜回响之时,他被黑白无常带到了地府。他的脖子被拷上铁链,跟在两个阴间使者身后。

      白无常揶揄道:“还是个俊小伙子。”
      黑无常:“可惜了,年纪轻轻就被掐死。”

      来到地府,接待他的是孟婆,一个美丽的女子。
      忘川河畔氤氲着乳白的雾气,孟婆斜倚在朱漆桥上,广袖如蝶翼垂落。身姿高挑,气质出尘。

      她乌发绾着银丝缠就的曼珠沙华发冠,碎发垂落鬓角,几缕被冥风吹得轻轻拂过苍白如玉的面颊。眉眼似水墨晕染,眼尾一抹朱砂红如泣血绽开。
      左手捧着玉罐,右手捏出一点鱼料,洒向河水之中。纤长指尖,骨节处缠绕的红绳垂落银铃。

      “来客了。”孟婆的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回眸,“这么年轻呢。”
      黑白无常行礼:“孟婆大人,人我们带到了。”

      孟婆点点头,是无声的默许。她收走玉罐,看着面前心如死灰的男人,挑起他的下巴:“叫什么名字?”
      卫阿眷没有说话,大大的瞳仁空旷旷的,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黑白无常告辞后,忘川河畔只剩下孟婆和卫阿眷二人。
      孟婆的指尖划过他的脖子,那里有一大片淤血。道:“被亲生母亲掐死的感觉不好受吧。阿眷。”

      卫阿眷此刻的眼神终是有了点反应,是无尽的死心、滔天的悲凉。
      哀莫大于心死。他看着面前妖冶的孟婆,冷淡道:“我要喝汤。”

      孟婆却笑了:“想喝孟婆汤?呵,你现在还不能喝。”
      “为什么!”卫阿眷红了眼睛,拳头捏的咯吱作响,“给我喝,我想要喝!”

      孟婆收回手,视线看着远处的雾气:“我说你被你妈妈掐死的时候,你没有生气。本官不给你喝汤,你却生了气。孩子,你很想忘记这一切吧?这种想要忘记、却忘不了的感觉如何。”
      卫阿眷虽然体长一米九,比孟婆还要高上许多,此刻却如丧家之犬般蹲在地上,掩面痛哭,无法自拔。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孟婆撩了撩长发,羽睫轻眨,笑道:“本官知你心中痛苦,但你现在还不能入地府,你在世上有一桩缘未了。”
      哭声渐渐小了,卫阿眷抬起头来,问道:“什么缘?”

      孟婆却没有点明,她静静站在河畔,欣赏自己如同鸽子血般红郁的指甲。
      “生之最后一笔,是死之第一笔。人只有两世,一阳一阴,太极平衡,即为圆满,方可再度进入轮回。此后永世,生生死死,皆为浮云。”

      孟婆招来一只灵蝶,附在卫阿眷的脖子上,掩住了伤口。
      “你在人世间阳寿已尽,重返阳间,无法再说话,我便赐你灵蝶。去吧孩子,了结你的缘,再来找我吧。”

      卫阿眷眼角的泪珠还挂着,似懂非懂,只觉得喉结一凉,像是被蝴蝶吻了一下。下一刻,他的意识连同身体就被推离了忘川河畔。

      “呃!”
      我被一个女人狠狠推倒,后腰撞在了桌角。
      我顿时龇牙咧嘴,揉了揉伤口,却没有一丝怨言。
      女人上来给了我两巴掌,清脆的两声,让我短暂地蒙圈了。随即,我习惯性地跪在地上,一副认错的态度。

      “卫阿眷,我说你真是的,端个饭都不好,还能摔碎了,养你有什么用?”
      “对不起。”我流利地道歉,“刚刚脚被门槛磕了一下,不小心脱手了。”
      “没用的东西,还敢顶嘴。”
      接二连三的巴掌声让我被迫闭上了嘴巴。

      忽然,大门被打开,进来了一男一女,都是学生摸样。
      女人立即换上欣慰的笑容:“淮,烨,回来了?”

      淮是个女孩,闻言扔下书包,女人接过,顺了顺她的辫子,上了一天学,都有些毛躁了。
      烨:“妈妈,我刚刚路过厨房,就闻到了香味,是不是今晚有排骨吃?我要吃一半!”
      女人笑道:“好,好。一半是淮的,一半就是你的。”

      她摸了摸烨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说:“你嘴唇干裂了,都起皮了,等会儿多喝点水。”
      “好的妈妈。”

      我跪在一旁,伏在阴影里。我嫉妒地看着两个站在阳光下的孩子,内心的不甘连同黑暗将我吞没。

      视线一转。
      我又被人推在地上,这次是个中年男人。
      男人两只腿压在我的腿上,我拼命地挣扎着,却挡不住他的毒手。
      巴掌、鞭子、皮带、草编,如雨点落下,在地上溅起猩红的雨花。

      “孩儿他妈,过来帮我。这孩子老是在挣扎,还掐了我。痛死了。”
      女人放下碗筷,一脸焦急地走过来。
      我似乎有了希望,大声呼喊着:“妈妈!救我!”

      女人却蹲下来,接替着男人的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
      我愣了一下。
      我不敢相信。
      也必须相信。
      于是,我便不再挣扎。

      淮和烨只是投来冷漠的眼神。
      烨收回视线,给淮加了一块鸡腿:“妹妹吃。”
      淮笑道:“哥哥最疼我了。这个鸡腿还是给妈妈吧,妈妈太辛苦了。”

      为什么。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明明我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妈妈。妈妈。您为什么要掐死我呢。既然你不喜欢我。那我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怀胎十月很辛苦吧。是你赠与了我生命。既然你现在要。我便还给您。

      “……”
      李知仪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入眼是黑夜。
      他捞过还在充电的手机,已经满电了,现在是晚上九点。
      自己居然从下午一点睡到了晚上九点。

      李知仪靠在床沿,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一时有点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师傅。”
      无人回应。
      他感觉自己都要睡懵了,浑身是汗液,大脑也没有因为八小时的睡眠而变得灵活舒适,反而混沌痛胀。难受极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卫生间,只觉得头重脚轻。
      洗了把脸,本来想用凉水清醒清醒,没想到夏季水龙头滚出的水也是火热的。

      李知仪将额头、鼻翼的汗水擦掉,眼角的污垢拭净,面部总算是好受一点。
      他双臂撑在洗漱台上,淡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思考自己在干什么。
      哦想起来了,自己本来去广西超度恶鬼,没想到碰壁了,金身也破碎了。便来小镇的旅馆休憩,一睡就是晚上。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开始回味做的两个梦,不用多说,肯定是这死鬼又拖自己入梦了。
      根据已有信息分辨,这死鬼生前一家五口人,加上他一共三个孩子。但是那对龙凤胎很受妈妈喜欢,死鬼虽然是妈妈亲生,但是不受待见,经常对他拳打脚踢。
      死鬼是死于妈妈之手。难道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对,他应该不会,肯定是这家人本来就讨厌他,恨不得让他赶紧消失。

      李知仪总感觉这个家庭很怪,对他的态度太过恶劣。难不成是重组家庭?

      脑壳又痛了,罢了,不想了。李知仪打算出门吃个火锅醒醒神,却发现门口躺着一个巨大的尸体。
      “……”
      李知仪踢了他一脚:“死鬼,醒醒。”

      卫阿眷平静地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显然是没睡着,只是假寐。
      李知仪没好气地说:“就这么躺在这里睡了?也不嫌难受。”
      卫阿眷:“还好,我没什么感觉。”

      “你……”李知仪本来想问他父母的事情还有他的死因,但是看到他脖子上的蝴蝶纹身,瞬间想明白了什么,问道,“出去撸串,吃不吃?”
      卫阿眷脸上有一丝迷茫:“火锅?”

      不是吧,火锅也没吃过。
      李知仪心生可怜,拍了拍他的胸膛,道:“走吧,我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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