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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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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难伺候。”
许祐嶙两下拧干濡湿的裤脚，拿过尤云安手里的喷头，沉声道，“别乱动了。”
尤云安脑袋被按了下去，闷闷哦了一声。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感觉刚才氛围怪怪的，他提醒了一句，然后……
许祐嶙就黑脸了。
也不能就在那干瞪眼，裤子淋湿了也不管吧？
五分钟后，头发总算洗好了。
尤云安到阳台甩甩脑袋，许祐嶙正好从卫生间出去，被溅了一脸水。
尤云安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地扭过脸。
许祐嶙拿浸湿泛光的手背揩了下眼角，抬眼看来，墨灰色的眸子里略带几分恼火。
“对不起。”
尤云安麻溜道歉。
尤云安这人身上没什么肉，脸也很瘦，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占比很突出，此刻他脸上粘着湿哒哒的乌黑，瞧着活像刚才水里打捞出来的落水狗。
洗发水的清香似有若无在空气中盘旋，许祐嶙看了他几瞬，脑中陡然又浮现起方才对视的画面。
一阵心乱如麻。
“别甩了。”
许祐嶙背过身，看不见表情，“我去买毛巾。”
“哎……”
尤云安还想说话，许祐嶙已然大步消失在宿舍门口。
在原地怔了片刻，尤云安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
抛开别的，许祐嶙其实……还挺好的。
最开始出手相助，方才的突然出现，虽然都是他不太愿意接受的方式，但许祐嶙的本意似乎都是好的。
虽然这种好意的来源大抵是，看他可怜。
但不论他需不需要这种可怜，许祐嶙对他的帮助是实实在在的。
譬如此刻，他毫不费力得到了一头干爽的头发。
以及一条崭新的毛巾。
“谢谢，多少钱呀？”
尤云安坐在凳子上，单只手握着毛巾在濡湿的发顶徘徊。
虽然知道许祐嶙不缺这点，但他也没有白拿别人东西的道理。
许祐嶙盯着尤云安慢得像乌龟一样的动作，倏地扯过毛巾帮忙擦拭，随口道，“忘了，我又不是卖东西。”
他给出去的东西就没有要回来的，更别提一根廉价的毛巾。
尤云安仰起头，望向上方，“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祐嶙都快习惯尤云安这副盯紧钱包的性子了，抽了抽唇角，拿毛巾胡乱盖住那双让他心烦意乱的眼睛。
“就当昨天的车费。”
眼前漆黑一片，尤云安晃晃脑袋重见光明，伸手道，“我自己来吧。”
许祐嶙举高半湿的毛巾，还是那句话，“我帮你，你就一只手。”
尤云安挺不自在的，坚持道，“我自己真能行。”
“不行。”
许祐嶙态度强硬。
“为什么不行？”
尤云安倔起来了，心想他还没截肢。
为什么，许祐嶙说不出来，但他就是想帮尤云安。
几瞬的沉默后，尤云安坐不住了，起身去抓许祐嶙手里的毛巾。
许祐嶙眼疾手快地一缩手，细白的指尖与毛巾的一角失之交臂。
尤云安抿了抿唇，脸颊微鼓。
许祐嶙反倒扬起了唇角，表情像在逗人。
尤云安看了他两秒，越看越心里越气，一下子伸长胳膊扑了上去。
许祐嶙手臂往后，修长的胳膊轻易拉开距离。
尤云安落了空，脚没站稳，直接撞在许祐嶙身上。
突然的冲击力让毫无防备的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然后许祐嶙站稳了脚。
筋骨分明的手下意识往上拎住尤云安的后领，没有让尤云安身前的石膏产生过大的磕碰。
尤云安虚靠在许祐嶙前襟，怔忪一瞬，继而再次探出了手，还是没够上。
许祐嶙用左手拿着，得绕大半圈。
“给我。”
尤云安紧紧盯着许祐嶙，两只睁得大大的杏眼透出一股倔劲儿。
话里两个字仿佛隐匿着一股歧义，从近在咫尺的距离传入许祐嶙的耳朵。
一呼一吸间皆是潮湿的香气，许祐嶙喉头微滚，将毛巾拿到跟前。
尤云安抽过毛巾，转身往头顶擦了两下，猛地回过了神。
他刚刚在跟许祐嶙干嘛呢？
尤云安看了眼手里的毛巾，肩膀一颤，僵硬地旋过身，眸中的神色渐渐转为迷茫。
后面空荡荡的。
只有卫生间方才半敞的门，被人从里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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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天气温升的很猛，教室的风扇呼呼吹着，卷来几缕略燥的风。
陈悠明叼着雪糕坐在前座，表情写满怀疑，“那天许祐嶙真陪你去了？”
尤云安心不在焉地握笔抄单词，闻言嗯了一声。
陈悠明眼神越发好奇，“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你该不会真讹上许祐嶙了吧？”
尤云安困惑地抬起脸。
陈悠明咬了一口雪糕到嘴里，摆手道，“哎，就他们在乱传。”
“传什么？”
陈悠明眼睛定在尤云安被裹住的右臂，“传你被许祐嶙给打了，然后就把许祐嶙讹上了，所以他现在成天接送你。”
尤云安嘴唇微张，被离谱的谣言惊到。
“先声明一下，我当然不信啊。”
尤云安手怎么伤的这事陈悠明是知情的，也看得两人中间有隐情，但一想到食堂门口两人氛围诡异的一幕，还是觉得不放心，告诫道，“要我说，你还是离许祐嶙那种人远点，他们那些人可真不是好招惹的。”
尤云安注视着对方夸张的神情，迟疑道，“其实，许祐嶙他人挺好的，不是那种随便欺负别人的人。”
“挺好的？”
陈悠明张大了嘴，“你从哪看出来的？”
“上次在食堂门口都吓死我了，要不是我及时赶到，看那架势，他说不定下一秒都要跟你动手了！”
许祐嶙那身形，站谁旁边都有压迫感，更不用说怒气冲冲对准一个人的时候。
但尤云安突然有些理解不了刻板印象严重的陈悠明，抿唇说，“他没那么暴力。”
接二连三的维护让陈悠明神色一顿。
许祐嶙这类人物在学校本就是大家经常议论的对象，他说一句尤云安堵一句，弄的好心劝诫的他反而跟个外人似的。
按理说他跟尤云安才更熟吧？
尤云安也意识到什么，轻吸了一口气，诚然道，“他真的帮了我挺多的，而且……”音量骤小，继而消弭。
脑子里浮现出宿舍里的画面，尤云安在心里把剩下的话补全——
而且许祐嶙现在似乎是把他当了朋友，才会这么帮他。
仔细想想，他也没为许祐嶙做什么，这种不平衡让他有些难受。
让他更难受的是，经过认真思考，他发现许祐嶙压根儿没有需要别人的时候。
真是想回报一下都找不着机会。
“而且什么？”
陈悠明见他话说一半，歪着脑袋追问。
尤云安噎了下，摇摇头道，“没什么。”
他跟许祐嶙做朋友，说出来都会让人觉得诡异的程度。
知了因骤升的气温恢复活力，藏在校园花坛中吱呀吱呀叫了不停。
尤云安背着书包照常往校外走，却不料恰好在教学楼下碰见了易秋。
易秋面挂浅笑，自然而然地走上前，温润的嗓音令人颇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云安，好久没看见了，刚好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尤云安向前走着，疑惑地看向易秋，“什么事啊？”
易秋同他并排走在一起，“学校下周三要办画展，目前有些缺人手，有空过来帮忙准备一下吗？”
周三？
尤云安记得周五就要月考，一时表情犹豫。
易秋露出惋惜的神色，“不方便？我还想让你帮我看看画呢。”
尤云安本想拒绝，捕捉到易秋的表情，又改口答应下来。
易秋因意料之中的回答而笑了笑，转而关切起尤云安右手的情况。
“场子我都借好了，我哥新买的大别墅，说好了啊。”
校门外人头攒动，韩延搂着小男友的脖子立在自行车边跟许祐嶙聊天。
“瞎拿什么主意。”
许祐嶙眼眸扫向不断涌出人群的远处，语气不怎么好，“要玩你们就自己玩儿，明天上课我去不了。”
“老样子，直接翘了呗，寿星不来这派对还怎么开？难不成你生日还要来接那小驼背啊？”
韩延笑嘻嘻说着，注意到怀里的男孩正红着脸偷瞄许祐嶙，往他腰上拧了一把，挑眉，“宝贝，你说是不是？风扇举高点。”
被捏痒了的男孩咯咯笑出声，抬高手中的风扇往韩延脸上吹。
韩延对这种情况早习惯了，也不介怀，瞧见那娇嗔的模样，起兴地伸手挠人。
两人就在耳朵边闹起来，许祐嶙浓睫一敛，蹙眉瞥过来，英俊的眉宇间写满烦躁。
还未开口，旁光里倏然闯入一道熟悉的身影。
旁边还有一个同行的人。
许祐嶙转脸望去，本就微蹙的眉心顿时皱的更深了。
尤云安跟一个浅头发的男的走在一起，那浅头发他之前见过一次，此刻不知说着什么，面上淡笑着，和尤云安靠的很近。
没有任何犹豫的，许祐嶙骑车划到两人跟前，一把拽住尤云安的手腕。
“上来。”
尤云安正听易秋说他小时候也骨折过的事，只觉得许祐嶙像闪电似的骤然出现在眼前，有一瞬的错愕。
易秋笑意微凝，不动声色扫过尤云安被强行攥住的手，继而对上许祐嶙略带敌意的视线，未起争执，对尤云安温和道，“那云安，下回我们再见。”
尤云安转头刚要回应，被手上的力道带得往前一步。
他怔愣地抬起眼，许祐嶙臭着一张脸道，“有那么好聊吗，跟你说话没听见？”
虽说许祐嶙说话一贯不好听，但这么咄咄逼人的语气还很少见。
尤云安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许祐嶙看见他的动作，胸膛起伏了一下，竭力把心头那股火气压了回去，缓声道，“没怪你，上来。”
尤云安哦了声，揣揣跨上后座，有些摸不着头脑。
车子转弯驶向马路，路边的韩延瞧见许祐嶙，抬起手轻快高呼，“阿嶙，我招呼都给大伙儿打好了，生日一定得来啊！”
韩延明天不准备来学校，得提前把招呼打足。
许祐嶙头也没偏地骑车，尤云安好奇地循声看去，瞧见将韩延和一个男生一齐立在边上。
那男生看着不像他们学校的，偏纤细的身材，穿着和打扮得很潮流，和韩延站在一块儿，画面既和谐，又不太和谐。
尤云安说不出来，也没太在意，问许祐嶙，“你要生日了吗？”
许祐嶙的思绪被打断，嗯了一声。
尤云安心念一动，栗色的瞳仁泛起一丝莹润的光亮，“什么时候？”
“后天。”
许祐嶙答的漫不经心，继而很突兀地道，“刚刚那人是谁？”
尤云安反应了一瞬，有点意外许祐嶙会好奇这个，如实道，“是易秋学长。”
许祐嶙额角一跳，叫的可真够肉麻的，追问，“他跟你什么关系？”
“我报了绘画社，他是我们社长。”
许祐嶙的话语又不自觉犀利起来，“社长而已，你有必要那么称呼？”
“啊？”尤云安有点懵。
易秋大他一届，这么叫是因为社团里高一的学生都这么叫，一时也想不出这称呼哪里有问题。
“算了。”
许祐嶙阴沉着脸说了一句，不再作声。
尤云安感知到气氛的变化，回想过后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只能将问题归咎于许祐嶙今天心情不好，旋即将心思移向别处。
生日礼物。
这个应该没人会嫌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