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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卷：烛烬山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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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萧绝并未动怒，只是转回目光，眼神深邃地看着她：“粥棚施舍可救十人百人，肃清贪官体系可救万人十万人。孰轻孰重？本王选后者，纵使背负一时骂名。”
他手指轻轻敲击窗棂，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这些流民为何流离失所？是因为天灾，更是因为人祸，朝廷内外腐败不堪。若不根除这些毒瘤，今日施粥救下百人，明日还会有千人沦落至此。”
苏婉音怔住了，她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萧绝继续道：“本王下令驱逐是假，借此清查负责此事的官员贪腐是真。京兆府尹及其党羽借赈灾之名，中饱私囊，克扣朝廷拨发的安置银两。今日之事，正好让他们的恶行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他看向苏婉音，目光如炬：“苏小姐以为，是治标重要，还是治本重要？”
这番话让苏婉音陷入沉思。她不得不承认，萧绝的考虑比她更加深远。
他的目光太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苏婉音一时语塞。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苏婉音猝不及防向前跌去，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
“小心。”
距离极近，苏婉音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以及眼底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她慌忙坐稳：“失礼了。”
萧绝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苏府到了。”
苏婉音下车时，心情复杂。今日所见，她对这位宁王依旧摸不透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回到苏府后，萧绝的话仍在苏婉音脑海中回荡。她明白治本的重要性，但想到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难民，终究无法心安。
夜深人静时，她悄悄唤来乳母周嬷嬷。周嬷嬷不仅是她的乳母，更是母亲留下的心腹，掌握着苏家一部分不为人知的力量。
“嬷嬷，”苏婉音压低声音，“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
周嬷嬷神色凝重：“小姐请吩咐。”
“城西那些流民，宁王虽已简单安置，但眼看就要入冬了，那点物资恐怕还不够。我要你通过母亲的旧部，悄悄采购一批粮食和药材，秘密分发给他们。”
周嬷嬷面露难色：“小姐，这若是被老爷或是宁王发现...”
“所以必须小心。”苏婉音眼神坚定。
第二日，苏婉音正在查看物资清单，周嬷嬷匆匆进来，面色凝重：“小姐，有人在打听药材的去向。”
苏婉音心头一紧：“什么人？”
“像是宁王府的人。”周嬷嬷低声道，“秦统领的手下在济世堂附近出现，似乎在查最近大量购买风寒药的人。”
苏婉音沉吟片刻：“告诉李大夫，若有人问起，就说近来天气转凉，府中下人多有染疾，故多备了些药材。”
她顿了顿，又说：“让赵叔那边也小心些，近几日暂停运送，等风头过去再说。”
然而苏婉音不知道的是，此刻宁王府中，萧绝正听着秦苍的汇报。
“王爷，如您所料，确实有人在暗中帮助流民。药材是从济世堂流出，粮食则经由城南张记米行。属下查过，这两家都与苏家有旧。”
萧绝手指轻敲桌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继续观察，不必干涉。只需确保他们不被京兆府的人发现。”
秦苍有些不解：“王爷既然要肃清贪官，为何又默许苏小姐...”
萧绝抬手打断他：“本王要整顿的是官场积弊，不是要与百姓为敌。苏小姐既然有心行善，便由着她去。只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别让她惹祸上身才好。”
第三天，萧绝如期而至。这次，他直接挑明了来意。
“本王的提议，苏太傅可有决断？”他端着茶盏，语气闲适，却带着压迫感。
苏太傅躬身道：“小女年幼，恐难当王妃大任...”
“苏太傅，”萧绝打断他，“本王不妨直言。如今朝局如何，太傅心知肚明。长公主与三皇子一党视苏家为眼中钉，若无强援，苏家恐怕难逃倾覆之祸。”
苏太傅脸色一白：“王爷此言何意？”
“周御史死后，他的门生联名上书，指控苏太傅结党营私。”萧绝放下茶盏，声音冷了几分，“奏折现在在本王手中。太傅猜，若这份奏折送到陛下面前，苏家会如何？”
苏婉音站在屏风后，听得心惊肉跳。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苏太傅声音发颤：“王爷...这是威胁老臣？”
“是交易。”萧绝淡淡道，“苏小姐嫁给本王，苏家便是王府姻亲，本王自然护你们周全。至于那份奏折...永远不会出现在陛下面前。”
厅内一片死寂。苏婉音攥紧了手掌，指尖陷入皮肉。
许久，苏太傅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王爷...可否容老臣与小女说几句话？”
萧绝颔首：“请便。”
苏太傅转入屏风后，看着女儿，眼中满是痛色：“音儿，为父...”
“父亲，女儿愿意。”苏婉音轻声道。
苏太傅愕然：“音儿，你...”
“宁王说得对，苏家已无路可退。”苏婉音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情绪，“女儿嫁过去，或许还能为苏家争的一线生机。”
“可是那宁王...”
“女儿知道。”苏婉音抬起眼，目光清明，“但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父女二人回到厅中，苏太傅躬身道：“王爷，小女...答应了。”
萧绝的目光落在苏婉音身上，带着审视：“苏小姐自愿的？”
苏婉音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是，婉音自愿。”
萧绝唇角微勾，看不出是喜是讽：“很好。三日后，圣旨会到。”
他起身离去，玄色衣袍在门口一闪而逝。
苏太傅踉跄一步，被苏婉音扶住。
“音儿，委屈你了...”老父泪湿眼眶。
苏婉音摇头，目光坚定：“父亲放心，女儿不会任人摆布。即便嫁入王府，也自有分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