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借力打力·初试锋芒 ...
-
自那日禅房对弈后,谢琢便未再主动接近裴珩所在的禅院。他依旧每日在听竹轩静养,看书、喝药、偶尔在竹林小径散步,咳声时断时续,仿佛那日与王爷的手谈耗尽了所有心力,需得加倍温养才能缓过来。
他表现得安分守己,甚至比之前更为沉寂。
然而,暗地里的信息收集却未曾停歇。小禄子是个藏不住话的,谢琢只需在听他絮叨寺中见闻时,偶尔看似无意地引导一两句,便能拼凑出不少有用的碎片。比如,靖北王老太妃礼佛已毕,已于前日下山回府,但王爷似乎因某些俗务,仍暂留寺中;又比如,前殿近日似乎多了些生面孔的香客,虽做寻常打扮,但举止气度不似常人…
这些信息与他脑中那本《东宫宠臣》的“剧情”相互印证,让他对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了大致的预判。
他知道,萧璟近期会遇到一个小麻烦。并非什么动摇根基的大事,却足够让他心烦——一次来自御史台不大不小的弹劾。罪名是“驭下不严,纵容东宫属官与民争利”。起因是东宫一名掌固的远房亲戚,仗着这点微末关系,在京郊强买了一片桑田,逼得原主家破人亡,苦主告到了京兆尹,不知怎的又被御史台知晓,揪住不放。
此事说大不大,萧璟若强行压下也并非不能,但难免落个护短昏聩的名声,于他一直以来经营的“贤明”形象有损。若处理不当,被政敌借题发挥,也会有些棘手。
按照“原剧情”,此事最终会被萧璟的另一位谋士解决,谢琢彼时重伤未愈,并未参与。而解决之道,在于找到那名掌固亲戚强买田产时留下的一个致命破绽——一份经由中间人之手、却未曾完全销毁的旧契。
谢琢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一个向萧璟展示他“依旧有用”,且“忠心可嘉”的机会。同时,也是一个能让他“自然而然”地再次接触到裴珩的契机。
这日午后,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粒。谢琢坐在窗边,手中拿着一卷《燕京地理志》,目光却落在窗外纷扬的雪沫上,似在出神。
小禄子端了刚煎好的药进来,见他望着窗外,便道:“大人,又下雪了,您还是把窗户关小些吧,仔细着了寒气。”
谢琢像是被惊醒,回过神,接过药碗,轻声问:“方才我好像听到前殿有些喧哗,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禄子放下药罐,压低声音道:“可不是嘛,像是来了几位官爷,穿着御史台的青袍,面色不善地往方丈禅房去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谢琢端着药碗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浓黑的药汁晃出些许,溅在他苍白的手背上。他像是被烫到般,猛地放下药碗,抽出绢帕用力擦拭,脸色似乎更白了些。
“御史台…”他喃喃低语,眉心微蹙,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担忧,“这个时辰…突然到访皇家寺院…莫非是与京中事务有关?殿下近日…”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仿佛意识到失言,立刻抿紧了唇,只是眼中的忧色更浓,坐立难安。
小禄子被他这副模样弄得也有些紧张起来:“大人,您是说…可能是东宫…”
“休得胡言!”谢琢低声斥道,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殿下行事光明磊落,岂会…定是我多心了。”他虽如此说,手指却无意识地绞紧了绢帕,目光频频望向窗外,一副心绪不宁、为主君忧思的模样。
小禄子不敢再多嘴,心里却也跟着七上八下起来。
主仆二人一时无话,室内只剩下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良久,谢琢似乎终于下定决心,猛地站起身:“不成,我得去前殿看看…”
“大人!您还病着呢!外面下着雪,而且那些御史…”小禄子急忙阻拦。
“无妨,我只是…只是心下难安。”谢琢语气坚决,已伸手取过那件旧氅衣披上,“若真无事,我便即刻回来。你留在此处,不必跟随。”
他态度罕见地强硬,不容小禄子再劝,系好氅衣便快步走了出去,甚至因动作太急,又引出一串压抑的咳嗽声。
小禄子追到门口,只见那苍青色的身影已迅速消失在竹林小径的尽头,融细碎的雪幕之中。他急得跺脚,却无可奈何。
谢琢并未真的前往前殿。他在竹林深处拐了个弯,踏上了另一条更为僻静的小路。这条路通往寺中藏经阁的后方,平日人迹罕至。
雪渐渐下得密了,竹叶上积了薄薄一层白。寒气无孔不入,穿透并不厚实的氅衣,激得他肺腑间又是一阵痒意,但他强行忍住,步伐加快。
他知道,这个时辰,裴珩有午后沿着这条小路散步的习惯。这是他从几个打扫庭院的老沙弥闲谈中旁敲侧击得来的信息。
他必须赶在裴珩到来之前,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藏经阁后有一处小小的放生池,池边假山嶙峋,枯藤缠绕。谢琢绕到假山背后,寻了一处既能遮蔽身形、又能隐约听到池边动静的角落,悄然伫立。
雪落无声,时间仿佛变得格外缓慢。
肺部的憋闷感越来越重,他不得不以袖掩唇,将咳嗽声死死压住,身体因压抑而微微颤抖,脸色泛起一种病态的潮红。
就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时,远处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来了。
谢琢精神一凛,屏住呼吸。
透过假山石隙,他看到裴珩的身影出现在小径另一端。依旧是玄衣大氅,身姿挺拔,步履从容,仿佛这风雪于他不过闲庭信步。他并未带随从,只身一人,目光沉静地扫过覆雪的放生池面。
谢琢看准时机,猛地从假山后踉跄着“跌”了出来,仿佛是因为咳得厉害,未曾留意到有人靠近,恰好与裴珩打了个照面。
他脸上适时地露出极大的惊惶与失措,慌忙后退一步,躬身行礼:“臣…臣不知王爷在此,冲撞王爷,罪该万死!”声音因之前的压抑而带着明显的沙哑和喘息。
裴珩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他身上。雪粒沾湿了他苍青色氅衣的肩头,墨发上也缀着点点银白,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唇色却依旧苍白,一双因咳嗽而水汽氤氲的黑眸里满是慌乱与窘迫。
“谢主簿?”裴珩的语调微微上扬,似乎有些意外会在此处遇到他,“如此天气,何以在此?”
谢琢像是难以启齿,眼神躲闪,支吾道:“臣…臣只是心中烦闷,随意走走…无意惊扰王爷清静,臣这便告退…”说着,便欲匆匆离去,姿态狼狈。
“且慢。”裴珩出声叫住他。
谢琢脚步一顿,身体僵硬地转回,垂着头,不敢看裴珩。
裴珩的目光在他写满焦虑的脸上扫过,淡淡道:“谢主簿似有心事?”
“没…没有…”谢琢下意识地否认,手指却紧张地蜷缩起来。
裴珩并未追问,只是抬步,缓缓走向池边的石亭:“风雪渐急,亭中暂避片刻吧。”
他并未看谢琢,语气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仪。
谢琢迟疑片刻,只得低着头,跟了过去。
石亭狭小,两人立于其间,距离不可避免地拉近。裴珩身上那清冷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亭外风雪的清寒,无声地弥漫开来。
谢琢始终微垂着头,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
亭中寂静,只闻风雪之声。
良久,裴珩望着亭外灰蒙的天空,似是随意开口:“方才见御史台几人行色匆匆,似是京中有案牵连甚广,连方丈大师都被请去询问一二。”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闲聊天气。
谢琢的心却猛地一跳。来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惧与担忧,脱口而出:“可是…可是与东宫有关?”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失言,脸色瞬间煞白,慌忙跪下,“臣失言!臣妄议朝政,请王爷治罪!”
他的反应激烈而真实,将一个担忧主君、又深知祸从口出的惊惧臣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裴珩垂眸看着他跪在冰冷石地上的单薄身影,并未立刻让他起身,只道:“哦?谢主簿为何会作此想?”
他的问题听不出情绪,却像一把精准的刀,剖开了谢琢精心准备的表演。
谢琢伏在地上,肩背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哽咽:“臣…臣不敢妄加揣测…只是方才听闻御史台来人,心下不安…殿下近日为政辛劳,臣…臣只是担心有小人作祟,构陷殿下…”他的话语混乱,充满了主观的忧惧,却巧妙地将自己的消息来源归结于“听闻”和“揣测”。
裴珩静默片刻,忽然道:“听闻近日京兆尹接了一桩讼案,似与东宫某位属官的远亲有些牵扯。”
他的话说得极其模糊,甚至未点明是何案件,何人牵扯。
然而听在谢琢耳中,却如同惊雷!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仿佛没想到裴珩竟会知晓此事,更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透露给自己!
“王爷…您…”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身体抖得厉害。
裴珩的目光沉静如水,看着他:“本王也只是偶然听闻,未必确实。谢主簿似乎对此事…有所了解?”
这是一个陷阱,也是一个机会。
谢琢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知道自己正走在悬崖边缘。裴珩在试探他,试探他是否知情,试探他的目的,试探他的忠诚…或者说,试探他究竟有多少价值。
电光火石间,谢琢脑中飞速权衡。他不能表现得太知情,那会惹人怀疑。但他必须抓住这条线索,将其转化为自己的“功劳”。
他脸上挣扎片刻,最终化为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再次俯下身去,声音低哑却清晰:“臣…臣或许知道王爷所言何事…数月前,臣似乎偶然听闻,东宫掌固张谦的一位远房表亲,在京郊…与人有些田产纠纷…当时只以为是寻常琐事,未曾想竟惊动御史台…若果真因此事牵连殿下,臣…臣万死难辞其咎!”
他将自己摘得干净,只是“偶然听闻”,且当时并未在意,此刻经王爷“提醒”,才猛然想起,合情合理。并将重点立刻拉回到对太子的担忧上。
裴珩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微光。
“田产纠纷…”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淡,“若仅是民间纠纷,倒也不难处置。只怕其中另有隐情,授人以柄。”
他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谢琢记忆中的迷雾!
隐情…旧契!
是了!那份未曾完全销毁的旧契!原剧情中,那名谋士便是找到了这份旧契,证明强买之事乃张谦亲戚私自所为,东宫属官并不知情,且原主也并非全然无辜,双方各有责任,方才将事情压下!
裴珩这是在…点拨他?
不,甚至算不上点拨,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观察。仿佛只是在陈述一种可能性,看他能否抓住。
谢琢猛地吸了一口气,眼中爆发出一种混合着明悟与急切的光芒,也顾不上失仪,急声道:“王爷明鉴!若真有隐情…或许…或许可从当初的中人或是旧年文书契据入手查证?若能证明并非殿下驭下不严,而是小人构陷或私下所为…”
他说得又快又急,仿佛真的是在殚精竭虑地为太子寻找脱困之法,说到最后,又因情绪激动而剧烈地咳嗽起来,伏在地上,单薄的肩背剧烈起伏,显得脆弱又可怜。
裴珩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的咳嗽声稍歇,才缓缓道:“谢主簿倒是思虑周全。”
他的评价听不出褒贬。
谢琢喘着气,额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闻言只是艰难地道:“臣…臣只愿殿下无恙…”
裴珩不再多言,只道:“起来吧。地上凉。”
“谢王爷…”谢琢这才仿佛脱力般,艰难地站起身,身形摇摇欲坠。
“风雪大了,回去吧。”裴珩的目光越过他,望向亭外愈加密集的雪幕,语气淡漠,“今日之言,出于你口,入于本王之耳。”
这便是承诺不会外传,但也仅此而已。
谢琢心下凛然,面上却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深深一揖:“臣…叩谢王爷!”声音哽咽,仿佛承了天大的恩情。
他不再停留,裹紧氅衣,脚步虚浮地匆匆离开了石亭,很快便消失在风雪之中。
背影仓促,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急于去做什么的迫切。
裴珩独自立于亭中,望着那苍青色身影消失的方向,眸色深沉如夜。
许久,他才微微侧首,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淡淡道:“去查查,东宫那个叫张谦的掌固,及其亲戚。”
空气中传来一声极低的:“是。”
随即,一切又归于寂静,唯有风雪呜咽。
谢琢回到听竹轩时,几乎冻僵,脸色青白,咳得撕心裂肺,将小禄子吓得不轻,忙不迭地灌热汤、塞手炉。
他却顾不得这些,只吩咐小禄子立刻设法悄悄递话回东宫给他昔日一个不起眼、却欠过他恩情的小内侍,让他务必尽快查清张谦表亲强买桑田一案中,所有经手的中人信息,以及…是否有任何旧年文书遗存。
他的指令清晰而急切,却巧妙地包裹在为太子分忧的急切之下。
消息通过隐秘的渠道递了出去。
接下来的两日,谢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时常对着窗外发呆,药也喝得不如往日及时,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在为太子忧心忡忡。
第三日傍晚,东宫终于来了人。
并非太子身边得脸的内侍,而是那个不起眼的小内侍,借口给谢琢送些宫里赏下的药材,悄悄将一封密信塞到了他手中。
信中所写,正是谢琢需要的信息,甚至还附带了其中一名中人目前的住处——恰好就在皇觉寺山下不远的村落里!
时机巧合得近乎完美。
谢琢攥着那封信,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知道,这背后或许有裴珩那双无形的手在推动,但他已无暇深思。
当夜,他便“病势”突然加重,咳血昏厥,吓得小禄子连夜去求寺中懂医理的僧人。一番兵荒马乱的诊治后,他又“顽强”地挺了过来,只是气息愈发微弱,断断续续地向小禄子透露,自己梦中得佛祖启示,或需亲自下山至某处祈福还愿,方能化解灾厄…
小禄子本就被他的病况吓得六神无主,此刻听得有化解之法,哪有不依的?加之谢琢出示了那日“偶遇”王爷后,王爷所赐的出入令牌(实则是那日归还氅衣时,裴珩侍从给予的方便他日后谢恩的通传凭证),更是深信不疑。
于是,翌日清晨,一辆简陋的马车载着病骨支离的谢琢,在那名东宫侍卫的陪同下,悄然下了山。
一切看似顺理成章,合情合理。
马车并未前往什么祈福之地,而是径直去了那名中人所住的村落。
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那名中人似乎早已料到会有人来查问,并未过多隐瞒,甚至“主动”提及,当初立契时似乎留有底稿,因一时疏忽未曾销毁,或许还藏在某处旧宅之中…
谢琢“强撑病体”,亲自督着那侍卫和中人前去寻找。果然,在一处废弃的灶膛暗格里,找到了那份关键性的旧契底稿。
证据到手!
谢琢甚至来不及喘口气,立刻吩咐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东宫——他必须赶在御史发难之前,将这份证据送到太子手中,并且,必须是“他”发现的!
回程的路上,他靠在颠簸的车壁上,脸色因急速的奔波而泛起潮红,胸口剧烈起伏,咳得几乎喘不上气。手中却紧紧攥着那份单薄却重逾千斤的旧契。
车窗帘幕被风吹起一角,远处岚山皇觉寺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他仿佛能看到,那座清幽禅院里,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正平静地落下一子。
而他,则是被无形之手推动的另一枚棋。
马车疾驰入城,直奔东宫。
当谢琢被人搀扶着、几乎是跌跌撞撞地闯入丽正殿偏书房,将那份沾着尘灰的旧契呈到萧璟面前时,萧璟脸上的惊讶与错愕毫不掩饰。
“琢之?你…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这是何物?”萧璟看着眼前气息奄奄、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的臣子,一时竟忘了责怪他的突然闯入。
谢琢跪在地上,勉力支撑着身体,将发现旧契、证明张谦亲戚私自所为、东宫并不知情的经过,断断续续却又条理清晰地禀明。他的声音虚弱不堪,却逻辑分明,字字句句都是为了维护太子的清誉。
最后,他伏下身,气息微弱地道:“臣…臣幸不辱命…殿下…清誉无损…”说罢,竟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一软,昏厥过去。
“琢之!”萧璟猛地站起身,看着倒在地上面如金纸、人事不省的谢琢,再看向手中那份至关重要的旧契,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惊讶、错愕、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以及…一种失而复得的欣慰。
他立刻厉声喝道:“传太医!快!”
东宫因谢琢的突然回归和昏厥,又是一阵忙乱。
而当萧璟利用那份旧契,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御史台的发难,反而借此机会斥责了有司稽查不力、冤枉储君,赢得朝野一片赞许之声时,他对谢琢的那点疑虑,彻底被这份“沉甸甸”的功劳和“忠心”所取代。
赏赐如流水般送入听竹轩,萧璟亲自探视的次数也明显增多,言语间温和了许多,甚至带着几分真实的倚重。
谢琢“虚弱”地承受着这一切,感恩戴德,依旧是一副忠心不二的模样。
只有偶尔在无人之时,他才会睁开眼,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一片冰封的冷静。
第一步棋,成了。
他不仅重新获得了萧璟的信任,更在对方心中种下了一颗“谢琢依旧有用且忠心”的种子。
同时,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裴珩的那股强大而隐晦的力量。那个男人甚至无需亲自出手,只需轻轻拨动一两根线,便能将局势导向他想要的方向。
而自己…
谢琢轻轻咳嗽着,指尖抚过冰冷的窗棂。
不过是顺势而为,借力打力罢了。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