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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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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迟做的第二件事，是见阿柴。
“我不赞同你认为除掉那崽子，阿柴还会继续为你所用的想法，”墨迟说，“丛林人流离失所，他们与社会的牵连本来就不多，若是找到了一个，就像抓住了蜘蛛丝，他不会放过你。”
无情未必真豪杰，阿柴对那崽子的情感不是他们这些生活在文明社会里的人所能理解的。
“你怎么知道丛林人？”展浔诧异。
墨迟无奈地笑笑——“你以为我被逐出浊岗，就是找个安逸的地方吃喝嫖赌么。”
只是丛林人的事说来话长，墨迟和展浔还不是朋友，不提也罢。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阿柴你按兵不动和与滚仔对口径的事，这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不参和。”墨迟补充。
“我什么时候与滚仔对口径了，我是一听到崽子丢了就派出了滚仔，你可不好污蔑我。”展浔说着，拍了拍墨迟的胳膊，“不信你问黑渣。”
精油给那崽子带项圈确实有必要，因为就算带着项圈，墨迟也费了些工夫才把崽子拽上车。甚至他不得不还招来滚仔帮忙，两人几乎把崽子扛起来才勉强塞进车里。而一进到车里，崽子才像服软了一般不再扒拉车窗，扒拉车棚，扒拉栏杆，而是又蜷缩在角落，像一坨蔫了的菜团。
墨迟拿滚仔车里的毯子给崽子裹上，试着抱了抱崽子，告诉他这是去见阿柴，是送你回去，不打你了，带你回去了。就这么说了一路，崽子才好像稍稍放松了些，搓着红彤彤的眼睛往外瞄一眼，又把脑袋藏进毛毯里。
阿柴从阳台见着滚仔的车就冲了下来，把崽子交到他手里的刹那，他的眼睛也红了。他的枪还别在腰间，靴子上也插了匕首，看来他已经想好了，只要车里没有他的崽子，他放火烧了□□之后就直接跑路回丛林里。
那崽子倒是兴奋，见着阿柴好像眼泪也不流了，伤口也不痛了，一下子扑到阿柴的身上，一个劲地用脑袋蹭他的颈窝。
阿柴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只是朝滚仔和墨迟点点头示意。
但就在他要带走崽子时，墨迟表示你得请我喝杯水。阿柴会意，让墨迟进屋来。
而门一关上，阿柴就一阵见血地问——“你和我说实话，浔哥是不是在选举公布前就已经知道精油抓了他。”
果然，阿柴对这事非常介意。他之所以肯留下来帮浔哥，不外乎他觉得浊岗能作为他和崽子的落脚地。丛林人走过太多的土地和政权，跋山涉水就为了找到一片能扎根的地方。他曾经以为浔哥会给他这样的地方，但若浔哥做不到——
“我只负责把崽子带回来，”墨迟说，“剩下的你得自己去弄清楚，但就我看来，当下不是讨论这个议题的时机。”
阿柴嗤笑着摇摇头，他想说什么的，但或许是听了劝，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放开了崽子，用他们之间的语言叫他进屋里穿衣服，而后按照墨迟的要求给对方满了一杯水。
墨迟接过，一饮而尽，而后说——“柴哥，我不知道我把崽子带回来的事，能否向你讨一个人情。”
“你想让我办什么事？”阿柴直接。
“我想让你在我需要的时候，允许我见你一面。”墨迟答。
不需要你做什么，也不需要你时时都同意见我，甚至不需要我们往后有什么交集。只是给我留一个可能，不管局势怎么变化，在我要求的时候，仅仅给我个机会让我见你一面，而不要把我拒之门外。
阿柴应下，伸出手与墨迟握了握，忍不住哼出个鼻音，“我以为你只是一个花瓶。”
“那你猜对了，我就是一个花瓶。”墨迟笑着回答。
而到了这会，墨迟要办第三件事——“给良湛一个单独的居所，我要见他。”
“良湛？”展浔扬眉，“别告诉我你还真喜欢他。”
“对啊，我喜欢他。”墨迟答。
为了达成对精油的承诺，他不可能继续留在展浔和黑渣的住宅。毕竟他得看起来行动自由地去见墨沉，迫不得已的时候还得进西岗，这样才能证明他不再是人质。
但他需要一个居所，这个居所西岗和墨沉都不能随便出入。
那最好的地方——没错，就是位于黑渣帮麾下。
良湛虽然是一个出卖过他的人，但他到底是进入黑渣帮的新人。住在良湛那里，既能减少展浔对彼此合作的猜忌，也能让外人相信他没有被黑渣帮控制。毕竟墨迟要真被控制了，至少得关在阿柴或滚仔这阶位的人窝里。
当然还有些别的理由，那就是这段日子在展浔这，墨迟听闻到的黑渣要许诺给良湛的蓝雾扩建部分。
只要良湛拿下了蓝雾扩建，就等于有了扩充自己势力的根据地。能招兵买马，就能茁壮成长，而至于成长之后到底是另立山头还是继续臣服于黑渣帮，就得看良湛是精油还是黑渣了。
但不管怎么样，良湛是个缓冲。
这缓冲能给墨迟过于敏感的身份做为保护的屏障，至少不让他赤裸地暴露在各方势力的争抢下。
而恰好，与良湛同居还有个完美的借口——因为爱情。毕竟除了黑渣帮内部，谁也不知道是良湛把墨迟拐进了驿站。相反，人们看到的可是良湛为墨迟挡过枪，那两人不萌生些情愫都对不起良湛手臂和小腿包扎的伤。
“你要得太多了。”展浔说。
良湛对展浔而言仅仅用以勾搭墨迟，这会良湛已经完成了职能，展浔甚至想劝说黑渣别兑现承诺，毕竟良湛才进帮派多久，把扩建部分给他管理可太轻率了。
“我可以给你更多。”墨迟肯定地说，“何况良湛服从于你，把我放过去，对你没什么损失。”
于是，事情就这么办了。
良湛从来没有想过会走到这样一个地步，当展浔让良湛收拾行李换地方住时，良湛只以为是为了方便管理扩建的蓝雾。虽然整个过程到当下他都没有见过黑渣——不，准确来说他见过，在庆功宴上。只是黑渣坐的那一桌距离他很远，他连敬酒都没有资格。
但他相信黑渣哥言出必行。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能感觉到黑渣哥对他有戒备，但莫名地他却越来越相信黑渣。开始他是因为展浔才加入黑渣帮，但展浔给人的距离感就像雾里看花，彼此之间有一块毛玻璃，让他看不清也摸不透。
阿改说那看来你是越来越了解展浔了。
其实不止是良湛，黑渣帮的人也是这么看待展浔。
他们承认展浔有一定的能力，但要让他们像追随黑渣一样追随展浔，没几个骨干做得到。理由很简单，就是觉得展浔看不清。有时社团成员的号召力是建立在对彼此的信赖上的，以至于他们情愿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鲁莽却直接的人，也不敢轻易和聪明却狡猾的人往来。
但不管怎么样，能得到一个单独的公寓，就代表着在帮派里地位提升了。
良湛前途无量，发财了别忘了带上大伙。
良湛的行李不多，随便收拾一下就一个背包。临走前菠萝叫住了他，也让阿改一起，从良湛进到他们这窝起第一次正式地对良湛介绍自己。
菠萝说你刚来的时候，我们不敢和你多说。来来往往这里的人很多，不知道谁能留下也就懒得费口舌。但这会你已经是自己人，那之后就得相互帮衬了，“我是和船佬会打交道的，以后你夜总会出入货，得从船佬会走，要是船佬会有什么需要沟通的地方，你可以找我。”
接着便是阿改，阿改说我你是知道的，没菠萝那么能耐，就是个在杂货街材料街散货的跑工，等渣哥让你接触服务站了，我会带你走一圈，“服务站遍布整个浊岗，你总会用得到。”
刚好这会滚仔也上来了，他是来车良湛去公寓的，听得菠萝的要求，他朝良湛扬了扬下巴，笑着说你不认识我啊，你想认识哪部分。
良湛难得地也笑了起来。
“我们之后接触的机会会很多，我跟渣哥办事的，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债奴街不要去，毕竟你是个外国佬，别的你自个干着干着就知道了。”滚仔答。
浊岗就是一洼污泥，那污泥肮脏不堪，可当良湛踩进去却仍能感觉到一些柔软和温暖的东西。
良湛坐在滚仔的车里，他摇下车窗看着景色甩到身后。□□的早晨闻不到硝烟和酒精的味道，只有雾霭下高耸着的炮楼和像群山延绵的商铺。牌匾也藏在雾气里，若隐若现只剩得个模糊的影。直到它也被丢到后视镜里看不到的地方，良湛才吸了一口气，微微闭起了眼睛。
“阿湛，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年轻时候的渣哥。”滚仔突然说话了。
良湛睁开眼睛，好像有人说过，但具体是谁他却又没有印象了，“渣哥年轻时候是什么样？”
“单纯，直接，整天和手下混在一起，吃吃喝喝，藏不住喜怒哀乐，”滚仔说，“好像一眼就能让人看到底。”
良湛想了想，觉得和他认识的黑渣很不一样。当下的黑渣沉默寡言，离群索居，暴躁狠厉。若非滚仔，手下就难得见得到他。
“是啊，屁股的位置改变了围绕在他身旁的人，久而久之就改变了他，”滚仔叹了口气，“当然，也会改变你。”
良湛愣了一下，竟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接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