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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秘而不宣 ...

  •   “没……没了吧。”李梓然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眼巴巴地望着顾晨,生怕他这个“奸商”朋友再临时加码,提出什么更过分、更难以完成的要求。

      “还有嘛……嗯……”顾晨看着李梓然那副把心提到嗓子眼的紧张模样,一时间玩心大发,故意拉长了语调,脸上露出一个鲜少的、带着点坏心眼的笑容,“既然我都答应帮你保守这么大的秘密了,那作为交换……我是不是也有权利知道,或者说,亲眼看看,能让我们梓然同学这么神魂颠倒的女孩儿,究竟长什么样子啊?”

      若是放在以前,顾晨是绝不会开这种玩笑的。可也许是和李梓然这个活宝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感觉自己的人也渐渐变得“皮”了一些,开始喜欢上这种带着点调侃的互动,特别是和李梓然有关的玩笑,总能让他感受到一种别样的乐趣。不得不承认,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生活变得鲜活而生动,日子不再是一潭死水,不再枯燥乏味,每天都充满了意想不到的“刺激感”与新鲜感。

      “不行!绝对不行!顾晨你不能这样!”果然,这个话题就像碰到了李梓然最敏感的神经,他立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忙不迭地拒绝,此刻什么兄弟情义都得暂时往后靠。他甚至有些口不择言地找着借口,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意:“班里……班里喜欢你的女生那么多,你随便挑哪一个去告白,我相信她们都会高兴得跳起来的!我不像你,我难得……我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女孩儿,你就……你就高抬贵手,别和我抢了吧?啊?求求你了,大哥!”

      说到最后,李梓然简直是豁出去了,双手合十,高高举过头顶,对着顾晨连连作揖,姿态放得极低,像是生怕晚了一秒,顾晨就会动用他那“该死的魅力”把他的“天使”给勾走了似的。

      顾晨虽然预料到了会被这家伙拒绝,却没想到他反应如此激烈,拒绝得如此干脆,甚至连“求求你了”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这让他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感觉自己的“人品”受到了质疑,面子也有些挂不住,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尽管李梓然随后一直在旁边费力地讨好、傻笑,试图缓和气氛,顾晨依旧抿着嘴,明显有些不悦地说道:“谁说我要和你抢了?!我只是好奇,想看看而已,真小气!再说了,”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较劲,“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她一定会喜欢上我?”

      “这还用问吗?!”李梓然想都没想,直接送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过去,心里那股憋屈和不是滋味瞬间涌了上来。他想起以前那些主动跑来和他说想交朋友的女生,后来才发现,她们的目的无一例外都是为了更方便地接近顾晨!亏他那时候还傻乎乎地自信满满,真以为是自己的“个人魅力”吸引了人家。想到这里,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冲,带着点赌气的成分:“你只需要像根木头似的往那儿一站,甚至都不用开口,那些女生就会自己叭叭地凑上来围着你转!根本不需要你费劲去抢好吗!”

      说完,似乎觉得一个白眼还不够表达他内心的“愤懑”,又立刻追加奉上了一记。

      “你……你说得也太夸张了吧。”顾晨微微蹙眉,他还是第一次从李梓然嘴里这么直白地听到这些,心里有些诧异,又有点莫名的……无奈。

      李梓然却不愿再和顾晨深入讨论这个让他“伤心”的话题了,生怕说得越多,越助长了这家伙的“嚣张气焰”。他干脆把心一横,双手插在腰上,摆出一副没得商量的架势,嘟着嘴,顶着一张“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退让”的倔强面孔,斩钉截铁地回绝道:“总之!别的事情都可以商量,但这件事,坚决不行!”那表情里,是从未有过的坚持与守护,不容置疑。

      “好啦好啦,逗你玩的,不见就不见吧。”看着李梓然这副如临大敌、誓死捍卫的模样,顾晨心里那点小小的不悦反而消散了,他选择了妥协和退让。本来他也只是一时兴起,带着几分好奇心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儿,能有这么大的魔力,可以把李梓然迷得如此七荤八素、神魂颠倒,甚至到了连好兄弟都要“严防死守”的地步?

      “喂!顾晨,你……你没生我气吧?”见顾晨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反倒让李梓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可能有点伤感情。他蹭到顾晨身边,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和讨好,“顾晨,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只是……”

      他嘴笨,心里翻涌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有对女孩儿的珍视,有小小的自卑,也有对顾晨那份毫无理由的信任与依赖——可话到了嘴边,却像团乱麻,一句也表达不清楚。

      “好啦,我明白的,没有要怪你的意思。”顾晨看着他这副抓耳挠腮的笨拙样子,终于忍不住,无事般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算是把这一页揭过去了。他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带着点八卦意味的方案:“你既然怕我生气,心里过意不去……那这样总可以了吧——跟我讲讲,你和那个女孩儿,到底是怎么认识的?经过总可以分享一下吧!”
      “哦!这个行!讲讲经过当然可以!”这次,李梓然答应得异常爽快,仿佛刚刚那个严防死守的人不是他。他清了清嗓子,开口第一句,便带着无限的憧憬和夸张的修辞夸赞道:“顾晨,你知道吗?!那个女孩儿长得像天使一样!真的!我从来没见过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声音像银铃那么好听的人……”

      “哦?是吗?”顾晨也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致,微微挑眉。毕竟,接近和探究美好事物,本来就是人类的本能。

      得到了鼓励,李梓然更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从他如何“英勇”地出门,如何“悲壮”地中暑,到如何“神奇”地被救……讲得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讲到口干舌燥了也浑然不觉,不愿意停下来。

      “啊?!你中暑晕倒了?!”当听到“中暑”、“昏倒”这几个关键词时,顾晨脸上那点八卦的轻松瞬间消失,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他打断李梓然,立刻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怪不得,刚才在楼下见到他时,就觉得他面容异常憔悴,两边脸颊还又红又肿(现在想来,那恐怕不只是巴掌印,还有中暑和晒伤的痕迹)。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真的没事了?!”顾晨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李梓然的嘴唇到现在还有些泛白,他忍不住又气又急地责怪起来,“我是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那么热的天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你非不听!这下出事了吧?!”

      这个故事,顾晨听得是心惊肉跳,后背都惊出了一层薄汗。这哪里是什么浪漫的爱情邂逅故事嘛!分明是一部《李梓然冒险记之夏日惊魂》!顾晨想想都觉得后怕,还好李梓然福大命大,被那个女孩儿救了,不然真出了什么事,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向朱韵阿姨交代。自从和这个不省心的家伙成为朋友后,他就觉得自己活脱脱像个操心的“老妈子”,总有担不完的心,擦不完的屁股。

      唉……顾晨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虔诚地祈祷了一遍,希望这家伙以后能长点记性,千万别再犯同样的傻了。

      “哎哟,你看我现在不是生龙活虎的嘛!好得很!”反倒是当事人李梓然,跟个没事人似的,浑不在意,甚至还嫌弃顾晨小题大做,嘴里振振有词地反驳,“再说了,古人云,祸兮福之所倚!如果我不出去,不经历这一遭,又怎么会遇到那么好看又善良的人?我觉得晕这一次也值了!”他又想起了女孩儿安慰他时说的话,立刻有样学样,挺起小胸脯道:“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孩子,才不会那么娇气呢!”

      (天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脚底还有些发软打晃呢!)

      一提起那个女孩儿,李梓然的双眼就忍不住直冒粉红色的泡泡,整个人都像是泡在了蜜糖罐子里。顾晨看着眼前这一脸标准“花痴”样的好友,心里暗暗吐槽:这家伙!长大以后,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就是个妥妥的“妻管严”预备役!

      “嗯,听你这么一说,”顾晨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客观地评价道,“这个女孩儿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确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是吧!是吧!我的眼光怎么可能有错!”李梓然眼里的粉红色泡泡愈发浓烈了,几乎要实体化飘出来。他得意之余,又不放心地再次提醒顾晨,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所以,你记住了哦!不许和我抢!哦,对了,也不能偷偷跑去见她!”他可是用“生命”换来的邂逅,珍贵着呢!

      “行~行~”顾晨被他念得没办法,双手举过头顶,做出投降的姿势,郑重其事地重申了一遍自己的立场,“我发誓,绝对不和你抢,也绝对不会偷偷跑去见她!”为了表示诚意,他还特意追加了一个在他看来非常“毒辣”的保证,“如果,我违背誓言,和你抢,或者偷偷去见她,我就……我就……我就帮你写全部的暑假作业!怎么样?”

      “嗯?!!”一瞬间,李梓然的眼睛里像是安装了灯泡,“唰”地一下泛起了精光,瞳孔也因震惊和狂喜而一下子放大了!“你……你说……说的是真的?!如果我让你见女孩儿,你就帮我写全部的暑假作业?!”

      还有这种好事?!李梓然的小脑袋瓜立刻飞速盘算起来。如果……如果让顾晨见一面就能换来他帮忙写全部暑假作业的话,那他一整个漫长的暑假,不就彻底解放了?可以天天无忧无虑地去找女孩儿玩了?!

      一想到“一次见面”可能换来的巨大“好处”,他刚才那份严防死守的决心,可耻地……动摇了起来。

      “呃……”看着李梓然那副明显开始打小算盘的滑头样,顾晨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出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这个保证好像……起了反效果?“所以,你这表情是想告诉我,”他试探着,故意使用了激将法,“你愿意为了暑假作业,‘出卖’一次见面的机会?啊!我明白了……”他拍着手,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喜欢那个女孩儿嘛!比起女孩儿,你更在乎你那堆成山的暑假作业!”

      “胡……胡说八道什么呢!”李梓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立刻跳起来反驳,脸蛋因为心虚而微微发红,他下意识地抠了抠脸颊,“你……你少用这种激将法!我李梓然是那种为了区区作业就出卖……出卖女孩儿的人吗?我才不是那种人呢!”(唉,他在心里默默擦汗,要不是顾晨后面补了那句激将的话,他说不定……还真就一时糊涂从了!)

      “唉?对了,”顾晨明智地转移了话题,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刚才一直听你‘女孩儿’、‘女孩儿’地叫,她……没有告诉你她的名字吗?”

      “哎!对哦!”李梓然猛地一拍脑门,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和女孩儿说了那么久的话,经历了那么“深刻”的互动,他居然……居然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忘了问!“我……我光顾着高兴和……和哭了,忘记问了……”他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讪笑起来。

      “呵呵。”顾晨无奈地轻笑着摇了摇头,对此并不感到丝毫惊讶。嗯,这确实非常符合李梓然一贯的作风——抓不住重点,迷迷糊糊。

      “不过……”说话间,李梓然脸上的兴奋劲儿褪去了一些,面色沉了下来,眉头微蹙,似乎笼罩上了一层疑云,“我觉得……她好像并不怎么喜欢我,而且,是很不喜欢我的那种。”

      “为什么这样说呢?”顾晨不解。按照李梓然的描述,那女孩儿又是救他,又是给他水喝,还答应明天再见,怎么看都不像是讨厌他。

      “因为……”李梓然又将女孩儿拒绝他送回家、以及那下意识流露出的戒备眼神等细节详细讲了一遍。

      “嗯……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奇怪。”顾晨摸着下巴,像个小侦探一样分析起来,“感觉……她像是在故意躲着什么,嗯……也不完全对。反正,我认为她并不讨厌你,她要是真讨厌你,根本没必要费力气救你,更没必要答应明天再和你见面了。或许……”他沉吟了一下,“她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或者难言之隐吧。”

      顾晨用一副探索神秘事件的口吻说道,一时间,他也想不明白其中关窍,便给出了一个最朴素的建议:“等你明天和她成了朋友,熟悉一点之后,再找机会问问清楚吧。”

      “嗯,现在看来,也只有这样了。”李梓然点了点头,反正明天还能见面,他有的是机会!一想到明天,他的心情又瞬间阴转晴了。

      “好啦,故事也讲完了,疑问也暂时解答了。”顾晨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道,“你还是赶紧回家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吧!你看看你这副尊容!再不回去,要是让阿姨看到你这副样子,我们俩串通好的谎话立刻就得穿帮,到时候一起被骂得狗血淋头!啊,对了!”他又细心地补充道,“回去后,你就按我们刚才对好的说——你看书看睡着了。至于衣服为什么这么脏……你就说,是我不小心把墨水打翻,弄脏了你的衣服,我已经拿回家让我妈帮你洗了!这套说辞记住了没?千万别说漏了嘴!”

      “哇!小晨哥哥~”李梓然立刻用上了甜得发腻的称呼,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小星星,“没想到你撒起谎来这么面面俱到,真厉害~”他作势就要扑上去给顾晨一个感激的拥抱,甚至噘起了嘴想亲他脸颊一口,却被顾晨一脸嫌弃地用小手一掌推开。

      “去去去!少来这套肉麻的!”顾晨板起脸,故作严肃地重申,“我跟你说哦,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撒谎了!下不为例!”

      “嘿嘿,我才不信呢!”李梓然却是一副“你骗鬼呢”的表情,语气习以为常。这种“最后一次”的宣言,顾晨都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他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可哪一次,不是到了关键时刻,顾晨就又心软地站出来,替他出谋划策、收拾残局?

      “爱信不信!”顾晨被他那副“吃定你”的样子气得没脾气,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准备上楼回家。

      “哎!等等等等等!”李梓然却慌忙再次拉住他的衣角。

      “你又怎么了?”顾晨无奈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那个……就是……”李梓然的脸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双手背在身后,重心撑在一只脚上,另一只脚的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面,身体扭捏地晃动着,显得极其难以启齿。

      “说呀!别扭扭捏捏的!”顾晨被他这模样弄得有点心急。

      “就是!你知不知道……怎么和喜欢的人表白吗?!”被顾晨这么一激(催),李梓然一下没憋住,竟闭着眼睛大声喊了出来!话音刚落,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了不得的问题,脸蛋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虾子,嘴里还不满地小声嘟囔着抱怨,“催什么催嘛……害得我……”

      “啊?!你说什么?!”顾晨被他这石破天惊的一问给震住了,始料未及,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我!要!表!白!”李梓然鼓起那还有些肿胀的腮帮子,整张脸红的和火烧云一样,铆足了力气又吼了一声。哪知道,这次因为太过激动和害羞,一下子没控制好气息,声音竟在半途劈了叉,发出了一声类似公鸡打鸣的怪异尖响:“表——白——呃——嘎?!”

      “噗……哈哈哈哈哈哈!”毫无意外地,这声怪异的鸡叫瞬间引爆了顾晨的笑点。在李梓然面前,顾晨从来不需要维持什么“高冷”形象,因此那笑声毫无顾忌,爽朗又响亮,笑得他前仰后合,肩膀和肚子上的肌肉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不许笑了!不许再笑了!!!”李梓然干咳了两下,尴尬地揉了揉自己发出怪声的喉咙,随即怒视着笑得毫无形象的顾晨,奶凶奶凶地威胁道,“你要是……再笑!再笑……我就真的生气啦!就不和你做朋友啦!!”

      为了增加威慑力,他的两只小脚还气急败坏地把地面跺得“咚咚”响,像只暴躁的小兔子。只可惜,配上他那张红透的脸和毫无底气的威胁,这模样实在是……毫无威慑力可言。

      顾晨哎哟哎哟地呢喃着,捂紧笑得有些抽筋的肚子,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这波狂笑。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深吸一口气,才带着残留的笑意问道:“所以……你是认真的?真的要跟那个才见了一面的女孩子表白?”

      “不然嘞?”李梓然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除了她还能有谁?

      “可是……你们才第一天认识吧?!满打满算也就相处了不到一个小时!”顾晨试图让他认清现实,“你不怕突然跟人家说这些,会把人家吓着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李梓然不以为意,甚至还有点小骄傲,理直气壮地搬出了“理论依据”,“老师不是在学校里说过吗?喜欢是一种美好的情感,要勇敢、真诚地表达出来!憋在心里对方怎么会知道呢?勇敢说出来,才是对的!”

      小时候,我们还不明白“喜欢”这两个字背后沉甸甸的分量和需要承担的责任。所以,那时的“喜欢”是简单的,是纯粹的,也是一头热的,像夏日突如其来的阵雨,热烈而直接,不考虑后果。长大后,喜欢变成了小心翼翼的字斟句酌,我们开始计较得失,权衡利弊,成为了高尚的、将心事秘而不宣的怀疑主义者。从此,喜欢,悄悄变了质,在某些时刻,反而成为了怯懦的象征。

      “服了你了!”顾晨看着他这副义正辞严的模样,不住地摇头苦笑。他虽然觉得这样过于莽撞直接,但也深知李梓然做事一向如此,风风火火,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现在想拦肯定是拦不住的,要是真强行拦了,说不定还会被这个“恋爱脑”的家伙误认为是自己别有用心,图谋不轨呢!

      “哎!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啊?!”李梓然对顾晨这副“你没救了的”态度非常不满,又着急地催促道,“你别光笑和摇头啊!快帮我想想,我到底该怎么做啊?!怎么表白成功率才高?”

      “还能怎么做?”顾晨双手一摊,用一种“这还不简单”的语气理所当然地说,“就像你说的,勇敢表达啊!直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我喜欢你’不就行了?”

      “可是……可是……”刚才还豪情万丈的李梓然,此刻目光却开始闪烁起来,竟然露出了为难和羞怯的神色,声音也小了下去,讷讷地道,“我……我不敢。当着她面……我说不出口……”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顾晨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惊讶地挑了挑眉,觉得这话从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梓然口中说出来格外新奇,“你李梓然居然还有不敢做的事儿?”这家伙一向脸皮厚如城墙,似乎除了学习之外,就没有他不敢尝试的事情。

      “可是……”顾晨故意装出一副爱莫能助的为难样子,摊了摊手,“你不让我去见那个女孩儿,亲自帮你考察一下‘敌情’,我也没办法替你转告啊!这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李梓然哭丧着脸,他知道顾晨一向聪明,鬼点子也多。于是,他只好放下面子,凑上前去,拉着顾晨的胳膊开始软磨硬泡,讨好地说道:“哎呀!我的好小晨哥哥,全世界最聪明的小晨哥哥!你就帮我想想嘛,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大不了……大不了……”他咬了咬下唇,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字一顿艰难地吐出,“我……我再多帮你做半个月的家务?!”

      顾晨心里觉得好笑极了,这家伙,只有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如此谄媚地叫“小晨哥哥”。平时心情好时,会连名带姓叫“顾晨”,可一旦把他逼急了,称呼立马降级成“喂”或者更不客气的“姓顾的”。

      “哎!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梓然这声甜腻的“小晨哥哥”和追加的“家务筹码”起了作用,顾晨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有了主意。(这让李梓然一度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就等着自己加价呢!)顾晨捶了下手心,胸有成竹地说道:“其实方法很简单!你既然没办法当面说出口,那就把想说的话写下来啊!”

      “写……写下来?”李梓然愣了一下。

      “对啊!”顾晨详细解释道,“你可以写一张小纸条,或者用漂亮的信纸写一封简短的信。把你想说的‘我喜欢你’,还有你觉得她像天使之类的话都写上去。明天见面的时候,找个机会塞给她就行了!这样既表达了你的心意,又避免了当面说不出口的尴尬,怎么样?”

      “对哦!写纸条!好办法!天啊!居然这么简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李梓然惊喜至极,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下子乐开了花,对着顾晨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又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直骂自己:“真笨!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没想到!”

      “嘿嘿,”顾晨看着他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眯眯地提醒道,“那……刚刚某人主动提出的,再多做半个月家务的事儿……”

      李梓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垮下了肩膀,有气无力地应道:“……从明天开始,一天也不能少。”唉,果然是美色误国,啊不,误他李梓然的自由啊!

      ……

      晚上,朱韵女士下班回家时,一开门,就见李梓然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无意识地捏着遥控器,眼神放空,盯着黑屏的电视机发呆,嘴角边还时不时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傻乎乎的笑意,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

      “小晨那孩子呢?回去了?”朱韵一边弯腰换拖鞋,一边随口问道。

      “哦,”李梓然被妈妈的声音惊醒,回过神來,按照商量好的说辞答道,“他说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说完,他又忍不住想起了下午和顾晨在一起的搞笑场景,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傻笑什么呢?跟个二傻子似的。”朱韵看着他这副模样,一脸嫌弃。

      “嘿嘿,没啥。”李梓然挠头傻笑,脑海里浮现出下午他拖着顾晨非要一起洗澡的糗事——

      当时他浑身汗臭,觉得自己脏得不行,便很自然地拉着顾晨往浴室走。“你……你干嘛?!”顾晨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他的手,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抗拒。

      “还能干嘛?当然是洗澡啊!我都臭了!”他边说着,边开始豪放地脱自己的脏T恤。

      顾晨的脸一下子就绿了,跟生吞了一根苦瓜似的,表情难以形容。“你洗就洗!干嘛拉上我?!”

      “一起洗啊!省水!而且我们可以互相搓背!”李梓然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了,以前在幼儿园,小朋友们不还一起洗过澡堂子吗?

      顾晨:“?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建议,连连后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绝不!你自己洗!”那坚决的态度,仿佛洗澡是什么需要严格保密的私人仪式。

      现在想想顾晨当时那副如临大敌、誓死捍卫“清白”的模样,李梓然就觉得又好笑又莫名其妙。
      只听“砰”的一声,顾晨几乎是摔门而去,那动静彰显着他内心的崩溃与坚决。

      李梓然却在他身后乐不可支,对着紧闭的房门大声喊到:“喂!顾晨!你怎么忽然害羞起来啦?!之前我们不也一起洗过吗?!”(他指的是幼儿园时期在老师监督下的集体洗澡,显然没能理解顾晨此刻对于“私人空间”的觉醒和捍卫。)

      ……

      晚上,朱韵女士下班回家时,一开门,就见李梓然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无意识地捏着遥控器,眼神放空,盯着黑屏的电视机发呆,嘴角边还时不时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傻乎乎的笑意,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

      “小晨那孩子呢?回去了?”朱韵一边弯腰换拖鞋,一边随口问道。

      “哦,”李梓然被妈妈的声音惊醒,回过神來,按照商量好的说辞答道,“他说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说完,他又忍不住想起了下午和顾晨在一起的搞笑场景,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傻笑什么呢?跟个二傻子似的。”朱韵看着他这副模样,一脸嫌弃。

      “嘿嘿,没啥。”李梓然挠头傻笑,脑海里还回味着顾晨那落荒而逃的背影。

      朱韵换好鞋,经过李梓然身边时,目光敏锐地发现儿子身上穿的衣服和自己早上出门时不一样了,立刻警醒了起来,眉头微蹙,问道:“你上午穿的那件蓝色T恤呢?是不是趁我不在家,又偷偷跑出去野了,现在把脏衣服藏起来了?!”

      “没有啊!妈妈~您可冤枉死我啦!”李梓然心里一紧,但面上却迅速做出一副比窦娥还冤的可怜样儿,睁大了眼睛看着朱韵,照着事先和顾晨敲定好的“口供”,声情并茂地解释道,“是中午和小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不小心把番茄酱弄到我衣服上了,好大一块!洗都洗不掉!所以我才换了一件干净的。那件被弄脏的他特别不好意思,非要带回去,说他妈妈有办法洗干净,过两天再还给我。我觉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就去洗了个澡。”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甚至努力挤了挤眼睛,硬是憋出了一滴挂在睫毛上的“鳄鱼的眼泪”,显得委屈极了。

      “哦,是这样啊。”朱韵紧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不过,对于儿子这说来就来的“演技”,她早就免疫了——她这个儿子,干啥啥不行,跟自己演戏装可怜倒是挺有天赋。她不为所动地追问:“那今天呢?都有在家乖乖看书,没有给我惹是生非吧?”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拿起李梓然随手丢在洗手间盆子里泡着的内裤,开始搓洗。

      “哎呀,妈妈,你说什么呢!这么热的天,外面跟下火似的,我能去哪儿野啊?可不就得老老实实在家看书嘛!”李梓然懒洋洋地斜靠在沙发上,摆出一副“我很乖我很宅”的姿态,像一尊养尊处优的玉佛像。

      这毕竟不是他第一次在妈妈面前“历练”了,所以回答起话来,已是信手拈来,脸不红心不跳,语气自然得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朱韵看了看窗外依旧灼热的天空,想了想今天的温度,确实能把人烤化,便暂时打消了疑虑。

      “行了,别瘫着了,快洗洗手吃饭吧。”朱韵将昨晚剩下的饭菜热了热,边摆碗筷,边催促着儿子上桌。李梓然洗完手从厕所里出来,知道自己这次又成功蒙混过关了,心里别提多得意了,走路都带着风。

      餐桌上,朱韵夹了几根自己面前的清炒小白菜,放进李梓然碗里,习惯性地督促他道:“你啊!别光盯着肉吃,营养要均衡,也要多吃点青菜。”

      李梓然是出了名的肉食动物,讨厌一切绿色蔬菜。要换做平时,他一定会嚷嚷着叫起来,并且推三阻四,想尽办法把青菜扒拉出去。可今天,许是心情太好,他竟破天荒地欣然接受了,还异常嘴甜地说道:“嗯!好!谢谢妈妈!青菜最好吃了!”说完,还真的大口吃了下去。

      朱韵拿筷子的手猛地一滞,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她怪异地看着埋头苦吃的儿子,严重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中邪了,或者又在憋什么更大的坏招。

      李梓然心里想着明天就能见到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儿,只觉得胃口大开,看什么都香。就着最爱的红烧鸡腿,没两下的功夫就把一碗米饭消灭得干干净净。

      “妈妈!我还要一碗!”李梓然把空碗递给朱韵,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边的油渍,眼睛亮晶晶的。

      朱韵虽然诧异儿子今天胃口竟这样好,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这个儿子,一向很能吃,心情好的时候饭量更是惊人。她接过碗,去了厨房,回来时,端着满满一碗冒尖的米饭递到李梓然面前。

      重新坐下后,朱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用闲聊般的语气说道:“对了,明天是你奶奶的七十岁大寿,你要跟我一起回乡下给奶奶贺寿。所以今晚早点睡,别再看那些动画片了,明天我们得早起赶火车。”

      “什么?!贺寿?回奶奶家?”李梓然心头猛地一震,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他“啪”地一下放下筷子,难以置信地对着朱韵嚷嚷着问道,“什么时候决定的?为什么您和爸爸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由于太过激动,话问得太急,一口饭和鸡肉猛地呛进了气管!“咳咳!咳咳咳!”李梓然的面部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拼命捶打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眼泪都飙了出来,好半天才勉强缓过气来。

      朱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连忙放下碗筷,坐到儿子身边,心疼又后怕地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语气带着责怪:“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吃饭时要细嚼慢咽,不能狼吞虎咽!你看你,差点噎着!”

      “妈妈,给奶奶贺寿的事,已经决定好了吗?非去不可吗?”李梓然顾不上喉咙的不适和狂跳的心,着急地追问道,声音还带着咳嗽后的沙哑。

      朱韵没想到儿子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只当他是听说要出门玩,高兴坏了(毕竟这小子从小就爱玩,闲不住,一说起要出去比谁都来劲)。她笑着解释道:“这有什么好提前告诉你的?明天直接跟我去不就好了?你都多久没见你奶奶了,她老人家天天念叨你,一定很想你。”

      “可是妈妈!我明天有事!非常重要的事!”李梓然虽然也想念慈祥的奶奶,但他更无法忘记和那个女孩儿许下的约定。要是明天就这么直接跟妈妈走了,那……那他不就放女孩儿鸽子了吗?不行,绝对不行!他还没有把那份精心准备的“情书”交到她手上呢!

      一想到女孩儿可能会在烈日下苦苦等待,见不到他该有多失望?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个不守信用的大骗子?她身体看起来那么娇弱,万一像自己今天一样中暑晕倒了怎么办?肯定会的!这么毒辣的太阳,连他都扛不住,更何况是那个像天使一样需要被呵护的女孩儿呢!

      各种可怕的念头像潮水般涌上心头,李梓然是彻底坐不住了,屁股像着了火。他不希望女孩儿讨厌他,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奶奶的生日年年都有,他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弥补。可那个女孩儿……要是错过了明天,或许……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那种失去的恐慌感紧紧攫住了他的心。

      所以,明天,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去见那个女孩儿。哪怕是天上下刀子!他也要去!

      那头,朱韵还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当儿子是小孩子心性,不以为意地笑道:“你们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就是约了哪个同学一起玩吗?玩哪天都行,奶奶的七十大寿可就这一次。”

      “不行!妈妈!我明天真的有事!我要去见的朋友对我非常重要!所以,我是一定要去的!”见妈妈完全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李梓然的驴脾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他从椅子上一蹬腿站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对长辈说话的礼仪了,冲着朱韵就大呼小叫起来,脸涨得通红。

      “你这是什么态度?!李梓然,我看你是想玩想疯了吧!”朱韵的火气“轰”地一下也被点着了,声音陡然拔高,“有朋友,连奶奶的七十大寿都不去了?!你自己掰着手指头想想清楚,到底是奶奶的生日重要,还是你那些所谓的朋友重要?!你小时候,奶奶是怎么疼你的,给你买糖、带你玩,你都忘到脑后了吗?!”她和李梓然一样,都是炮仗性子,一点就着。

      “啪!”一声脆响,朱韵手中的筷子被重重摔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餐桌上的碗碟也随着这震动发出“乒乒乓乓”的脆响,如同即将上演一场激烈家庭“打击乐”的前奏。

      李梓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瑟缩了一下,气势瞬间矮了半截。他到底还是怕朱韵的,尤其是妈妈真正发火的时候。

      李梓然从小性子就执拗,还一根筋,要换做平时,见朱韵对自己发火,他是一定会梗着脖子杠到底的,不管自己有理没理,直到把朱韵气得跳脚。更何况,这次他觉得是妈妈“擅自”决定,没有尊重他的“重要安排”,他更有了和妈妈对着干的理由。

      然而,今天却有些反常。李梓然没有像往日那样,不管不顾地继续吵嚷下去。他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拉了一下,竟然慢慢地、乖乖地坐回了椅子上。他低着头,用余光偷偷观察着朱韵余愠未减的阴沉面庞,内心经历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过了好一会儿,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然后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蹭到朱韵身边,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猫,用胳膊轻轻蹭着妈妈,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软绵绵的、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妈妈,您……您别生气,先听我解释一下嘛!好不好?”

      朱韵正在气头上,本想继续发作,但看到儿子这副难得服软、甚至带着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头一软。她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咕咚咕咚灌下几口,试图压压火气。“好,你说。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来?”她放下碗,准备看看儿子要如何“狡辩”。

      李梓然见这招似乎有效,心中窃喜,语气更是放软了几分,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左右为难的纠结:“妈妈,我当然也想念奶奶,也想亲自去给奶奶过生日,祝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可是……可是我前几天就已经答应她了,明天要陪她去小公园玩的。您不是也一直教育我,说做人要诚实守信,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吗?不然就是小狗!”他顿了顿,偷瞄了一眼妈妈的脸色,继续加码,试图唤起妈妈的同情心,“而且……而且您看,现在天气这么热,跟蒸笼似的,万一她一个人在公园等我,等不到人,又急又热,中暑了怎么办?晕倒了都没人知道,多危险啊!”

      呼…… 李梓然暗暗吐了吐舌头,心里捏了把汗,刚才一着急,差点把“今天”说漏嘴,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改成了“前几天”。

      “嗯……”朱韵还是头一次见儿子在冲突中没有硬碰硬,而是选择服软讲道理。她原以为会迎来一场鸡飞狗跳的暴风雨,可谁知,儿子这一反常态的态度,倒让她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准备好的一箩筐训斥的话,仿佛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没了着力点,像打了一发空弹。

      朱韵看着儿子那双写满焦急和认真的眼睛,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其实……抛开别的不谈,儿子后面那句话说的确实在理。让一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在这么毒辣的日头下空等,确实很不安全,也显得自家孩子太不负责任。她朱韵虽然望子成龙心切,但在做人基本的“信义”上,还是拎得清的。

      “可是……”朱韵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但依旧带着为难,“你奶奶的七十大寿,如果你这个宝贝孙子不去,她老人家肯定会很失落、很生气的。你应该也知道,奶奶最疼的就是你,她盼着你能过去陪陪她,说说话啊。”

      李梓然见朱韵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心下一喜,感觉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他立刻乘胜追击,再接再厉地保证道:“没关系的,妈妈!我们约定的地方离火车站不远,真的!我保证不会耽误太久的!我只是想亲自过去和她说一声‘抱歉,今天不能陪你玩了’,把情况解释清楚,把礼物交给她,然后就立刻、马上飞奔回来找你们,绝对不耽误咱们坐火车!我发誓!”他举起三根手指,做出对天发誓状,眼神无比真诚。

      “好吧,好吧,真是拗不过你……你去吧。”朱韵看着儿子那副眼巴巴、仿佛天要塌下来的样子,最终还是心软松口了,无奈地挥了挥手。她觉得自己上辈子估计是欠了这个混世魔王的,这辈子他是专门来讨债的。

      “耶!好哦!谢谢妈妈!您真是全世界最通情达理、最善解人意、最漂亮的妈妈!”李梓然瞬间心花怒放,激动得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双手捧住朱韵的脸,不由分说地“啵”地亲了一大口,留下一个油乎乎的印子。

      “哎去去去!脏死了!刚吃完鸡腿满嘴油!”朱韵一脸嫌弃地把这个“倒霉儿子”从自己身上驱赶到一边,抽出纸巾擦脸,但看着儿子那欢天喜地的样子,最终还是没好气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

      太好了!明天终于能如期见到女孩儿了!巨大的喜悦像烟花一样在李梓然心里炸开。

      他嘴里夸张地吐出一口热气,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拍着胸脯暗道:呼……真是虚惊一场啊!

      ……

      深夜,万籁俱寂。

      李梓然躺在床上,却像煎饼一样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全是明天见到女孩儿时要说什么、做什么的画面。对了!情书!他猛地想起顾晨的建议和自己尚未完成的“大作”。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隔壁父母房间的动静,确认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后,才像只灵活的小猫,偷偷溜下了床。他不敢开屋里明亮的顶灯,怕光线从门缝透出去引起爸妈的警觉,于是只拧开了书桌上那盏光线昏黄柔和的小夜灯。

      橘黄色的光晕洒在桌面上,圈出一小片静谧的天地。他搬来一张小板凳放在床边,郑重其事地坐好,摊开一张从作业本上小心翼翼撕下来的、最平整的横格纸,握住了他的铅笔。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写信。而且是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写!他紧张得手心都有些冒汗,感觉比期末考试还要庄重。他憋足了劲,冥思苦想了许久,脑子里塞满了各种从电视里学来的、似是而非的华丽词藻,可落笔时却又觉得哪个都不合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纸上依旧是空空如也,连个开头的称呼都没定下来。

      “啧!这也太难写了吧!”李梓然烦躁地咬着铅笔头,另一只手抓耳挠腮,把小脑袋上的头发都揉成了鸟窝。他此刻心里正哀怨着,要是顾晨那家伙在就好了,他脑子活络,肯定能给自己出出主意,说不定还能帮他想几句好听的话。

      夜越来越深,困意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他的小脑袋开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眼皮沉重得快要粘在一起。就在他昏昏欲睡,脑袋距离桌面只有0.01毫米,差点一头栽上去的时候……

      某种被逼到绝境的“潜能”,在那一瞬间,似乎也被激发了出来!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福至心灵,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灵感,趴在桌上,借着昏黄的灯光,用他那歪歪扭扭、尚且稚嫩的笔迹,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下了心底最直接、最纯粹的几句话:

      “(空着,还没想好怎么称呼)你好! 我喜欢你! 长大后,你能做我的新娘子吗?如果你也是,那以后,我们每天都在那棵大树下一起玩耍,可以吗? ——李梓然”

      兴许是太困了,握笔的手不稳,写出来的字更是歪歪斜斜,没什么力度,像一群喝醉了酒的小蝌蚪。但那份笨拙的真诚,却透过纸张清晰地传递出来。

      李梓然写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可他拿起信纸左看右看,又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看着纸张下方留下的一大片空白,他觉得光秃秃的,奇丑无比!一点都配不上他心中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儿!

      可他搜肠刮肚,实在是再也憋不出更多想说的话了。怎么办呢?

      诶,对哦!李梓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他站起身,再次化身小特务,踮起脚尖,像只准备偷油的小老鼠,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来,悄没声儿地溜进了爸爸妈妈的卧室。他凭着记忆,轻车熟路地摸到朱韵的化妆桌前。因为没有灯光,他只能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在桌面上四下摸索了一番,终于抓到一个冰冰凉凉、形状像萝卜丁一样的东西(那是朱韵女士心爱的口红)。他心中窃喜,赶紧攥紧“战利品”,又悄无声息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整个过程,堪称完美,神不知鬼不觉!

      回到书桌前,李梓然像完成某种神圣仪式般,小心翼翼地拧开口红。他回忆着电视里看到的图案,开始在信纸空白的地方,用那鲜艳的红色,专注地涂涂画画了起来。他画了一个又一个爱心,大的、小的、胖的、瘦的……很快,纸张的空白处就被这些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红色爱心填满了。

      从小,他李家的“家训”就是(他爸酒后胡诌的):男人只有懂得浪漫,才能获得女孩子的芳心!(虽然他用错了他妈妈昂贵的口红,并且审美略显抽象。)

      看着终于被涂满的、变得“花里胡哨”的信纸,李梓然感觉自己的心也像是被这些笨拙的爱心塞得满满当当的,充满了成就感。他甚是满意自己的这幅“杰作”,拿在手里反复观赏了许久,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呵啊……”直到浓重的困意再一次凶猛地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挤出来了。他才依依不舍地将信纸按照老师教的,角对着角,边对着边,规规矩矩地折了好几道,形成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方块,然后像藏宝藏一样,小心翼翼地贴着他的奥特曼小腰包内衬夹层,放了进去,严丝合缝的,生怕把他的心血之作弄皱一星半点。

      做完这一切,他才心满意足地爬上床,钻进了被窝。临睡前,脑海里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幻想起明天女孩儿看到这封“情书”后,会是怎样惊喜、害羞的表情……

      李梓然羞涩地将整张发烫的脸深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抑制不住地“咯咯咯”偷笑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那笑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又带着点孩子气的诡异和甜蜜。他怀着对明天最美好的憧憬,终于沉沉睡去,梦里,大概也开满了红色的爱心吧。
      第二天,李梓然是被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尖叫声惊醒的。那声音又高又锐,差点把他吓得心脏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声音似乎是从爸爸妈妈的卧室里传来的。李梓然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睡意全无,便听到屋内,朱韵女士正大声嚷嚷着,语气里满是震惊和心疼:“咱家昨晚不会是遭贼了吧?!我新买的那支口红呢?就是我最喜欢的那支‘萝卜丁’!怎么不见了?!”

      “会不会是你用的时候随手放在别处,忘记放回化妆台了?”爸爸李安全的声音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安抚。他赶紧将炸毛的媳妇儿摁回到沙发上坐下,又替她顺了顺气,好声哄道,“哎哟,没关系,不就是一支口红嘛,瞧把我们家的女王大人给气的。没事儿,没事儿啊,喜欢老公就再给你买一支,十支都行!可别把自己身子气坏了,本来你为咱家那臭小子就操碎了心,再气出个好歹来。”

      “啧!”半梦半醒的李梓然在房间里听到这句,心虚地皱了下眉,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

      “可是人家就喜欢那一支嘛!那颜色特别衬我!”朱韵不依不饶,将身子转向一边,声音带着扭捏和委屈,对着李安全撒起娇来。别看朱韵在外人面前是一副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形象,在家,尤其是在老公面前,活脱脱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需要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女人。用李梓然私下吐槽的话说:“全是被李安全同志毫无原则地惯出来的!”

      “老公,你帮我想想嘛,我还能放哪儿?我明明记得昨晚睡前就放在桌上的……”朱韵摇晃着李安全的胳膊。

      “老公,你说会不会……”朱韵的目光忽然若有所思地瞟向儿子房间的方向,小声疑惑道,那小女人的眼神一下子又变得精明锐利起来,带着侦探般的审视。

      躲在被窝里的李梓然猛地瑟缩了一下。他虽然眼睛还紧紧闭着假装睡觉,可那一瞬间,只觉得脊背发凉,仿佛妈妈那X光般的视线已经穿透了房门。

      “不会不会!怎么可能!”李安全立刻斩钉截铁地否认,毫不犹豫地替儿子开脱道,“咱家儿子要这东西有什么用?他一个男孩子,整天邋里邋遢、上蹿下跳的,泥地里打滚还差不多,又不像小姑娘家家的,爱美。他拿口红干嘛?当粉笔在地上画画吗?”

      李梓然:“……”(内心:爸,虽然您是在帮我,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朱韵悻悻地收回视线,但嘴里还是不甘心地咕哝道:“哼!就怕他不是自己用,是拿着我的口红去讨好哪家的小姑娘了!”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准得可怕。

      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立刻把口红的事暂时抛到了脑后,声音拔高:“哎呀!都这个点了!李梓然!”朱韵立刻从李安全怀里坐起,风风火火地快步走向儿子的房间,一把推开门喊道:“你怎么还睡?太阳都晒屁股了!不是告诉过你今天要去给奶奶过生日吗?还有你那个什么朋友,你不是说一早要去和人家打声招呼吗?”

      李梓然被妈妈毫不留情地掀了被子,一把提溜了起来。 “哎呀,妈妈!轻点轻点!”他赶紧装成还没睡醒的样子,揉着惺忪(其实是假装)的睡眼,用含糊不清、带着浓浓睡意的口吻抗议道,“别揪我耳朵,好疼啊!”

      ……

      许是因为丢了心爱的口红,一上午,朱韵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劲,蔫蔫的,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吃早饭时,她又忍不住抱怨了起来,话题跳脱得让李梓然心惊肉跳。 “老公,我不想住这儿了,我想换房子。”朱韵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煎蛋,没精打采地说。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要搬家了?”李安全好脾气地将刚剥好壳的白煮蛋放进朱韵盘里,温和地问道。 “哼!”朱韵用力戳着那颗可怜的鸡蛋,仿佛在发泄怨气,“昨晚,也不知道咱家邻居看的什么恐怖片,还把声音开那么大!深更半夜的,那鬼的笑声别提多瘆人了,‘咯咯咯’的,又尖又细,听得我毛骨悚然,吓得我都没敢起床去厕所,憋了半宿!”

      她说完,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老公,又看了一眼正埋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儿子,问道:“你们俩昨晚……没听到吗?那么诡异的声音?”

      “咳咳咳”!正在喝牛奶的李梓然猛地被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都憋红了。他赶紧低下头,用咳嗽掩饰心虚,然后含糊其辞地敷衍着道:“听……听到了!我也听到了!真是……真是缺德!大晚上的放什么鬼片!吓死人了!”他心里的小鼓敲得震天响,生怕被精明的妈妈看出破绽。

      ……

      虽然因为想着要与女孩儿见面,李梓然几乎是一夜未眠,但他此刻却一点也不觉得困,反而显得异常亢奋,像打了鸡血一样。

      匆匆吃过早饭,他便异常乖巧地安静坐在沙发上,不再像平时那样上蹿下跳。他不太会认墙上的钟表,便借来爸爸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时间。当手机上的数字终于从“8:59”跳变成“9:00”时,李梓然跟屁股上装了弹簧一样,瞬间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边往门口冲一边对朱韵仓促地招呼了一声:“妈妈!时间到了!我先走了!”

      “啪!”的一声,门被带上,留下他风风火火的背影。那头,朱韵叮嘱的声音才追了出来:“别玩太晚!记得早点回来!赶火车要紧!”

      李梓然几乎是飞奔着去的,两条小短腿倒腾得飞快,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幸好,今天的气温比起昨天友好了不少,不算太高,天空中还飘着几朵白云,偶尔还伴有一点点微风拂过,带来一丝难得的凉爽。

      一路上,他都在反复确认那封藏在奥特曼腰包夹层里的“情书”有没有被不小心落下,几乎是走三步,就要摸一下腰包,神情紧张得像是在护送什么绝世珍宝。

      怀着无比忐忑、七上八下的心,他既期待又害怕。昨天约定得太过匆忙,他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真害怕女孩儿忘了,或者改变主意不来了。那种可能落空的恐惧,让他的心跳一直处于超速状态。

      直到远远地,看到那棵熟悉的大树下,那个亭亭玉立的、穿着白色长裙的熟悉身影时……

      所有的担忧和焦虑瞬间烟消云散,被巨大的狂喜所取代!

      “你!你居然真的来了啊!”李梓然欣喜若狂,激动地喊出声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他用力朝女孩儿挥着手,像只快乐的小狗,加快脚步迎上前去。

      女孩儿依旧穿着与昨天相同的那条洁白的及膝长裙,安静地站在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美好得像一幅画。听了李梓然的话,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不是你自己说,让我今天在这儿等你的嘛!我怎么会忘呢?”

      “嘿嘿。”李梓然跑到她面前,因为奔跑和激动而微微喘着气,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我这不是怕你贵人多忘事嘛!我是不是让你等了很久?”他眼尖地注意到女孩儿白皙的脖颈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像清晨花瓣上的露珠一样。他下意识就抬起手,想要替她擦去,可手伸到一半,又猛地意识到这个动作太过亲密,立刻害羞地缩了回来,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他像对待一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生怕自己笨手笨脚,一碰就把她碰碎了。

      “没有没有,你别瞎想,我也是刚到没多久。”女孩儿像是才反应过来,抬手随意地摸了一把颈间的汗渍,动作自然又带着点男孩子气的洒脱。她又见李梓然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冒着热气,反问道:“倒是你,流了这么多汗,又是一路跑来的?”

      “嘿嘿。”李梓然只是看着她傻笑,感觉怎么都看不够。

      “不怕再像昨天那样中暑吗?”女孩儿歪着头,带着一丝调侃问道。

      “不怕!”李梓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语气异常坚定,“我……我我我只是想着要快点见到你,就没有想那么多,因为……因为不想让你等太久。”这话一说完,李梓然自己都觉得脸上臊得慌,太肉麻了!他懊恼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子。

      不过,这却也是他此刻最真实的想法,句句属实。

      “哈哈,原来是这样!”女孩儿被他这副憨直又真诚的模样逗得会心一笑,那笑容更加灿烂,眉眼弯弯的,像挂在天空中的一弯新月,干净又明亮。李梓然见女孩儿笑,自己的脸就更红了,心跳也更快了,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

      “那个……咳咳……”李梓然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扭捏地搓着双手,眼神闪烁不定,不敢直视女孩儿,嘴角不自觉地抿起,双颊泛起一层淡雅的红晕,像是涂了上好的胭脂。他低下头,声音也变小了许多,讷讷地道:“昨天……昨天情况太混乱了,我们都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我……我我我我叫李梓然,木子李,桑梓的梓,然后的然。你呢?你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昨天,就因为忘了问名字,被顾晨那家伙好一顿笑话。来之前,他就在心底里反复提醒自己,这件事,一定不可以再忘记了!必须问清楚!

      “哈哈,你怎么一下子变成小结巴了?”女孩儿看着他紧张到口吃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声音清脆悦耳。

      “切!我才没有呢!”李梓然梗着脖子,强装镇定,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掩饰心虚,又赶紧催促女孩儿道,“你……你不要转移话题!快告诉我你叫什么?昨天,我和我最好的朋友讲起你救了我的事,后来,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才猛地发现,我连你的名字是什么都忘了问!哎呀!我真是笨死了!”他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的名字啊……”

      然而,出乎李梓然意料的是,当问及名字时,女孩儿脸上明媚的笑容立刻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瞬间止住了。她微微侧过头去,避开了李梓然充满期待的目光,眼神似乎飘向了远处那栋蓝色的楼房,方才还轻松愉快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凝滞了少许。

      她的神色突然间,变得有些恍惚,眼神失去了焦点,呆呆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似是为难,又像是突然失忆了一般,嘴唇微微翕动,却支支吾吾地吐不出半个清晰的字音。

      “你……你不会是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吧?哈哈……”李梓然看着女孩儿这副模样,心里莫名地一紧,想着自己是不是问得太唐突,说错话了。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用开玩笑的语气试探道,试图缓和一下这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的气氛。

      “不是,不是忘了,我只是……”女孩儿用力咬紧了下唇,那原本舒展的眉头此刻皱得更紧了,像是被什么无形的烦恼缠绕着。

      “哦!我知道了!”李梓然跟个“大聪明”似的,眼睛一亮,不等女孩儿艰难地组织好语言,就立刻自以为是地替人解围道,“你是因为害羞,不好意思直接告诉我,对不对?女孩子嘛,脸皮薄,我懂的!那正好……”说罢,他便像是早有准备般,从自己那个宝贝奥特曼小腰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被叠得四四方方、边角都对得整整齐齐的纸片——那是他昨晚熬到深夜、倾注了“毕生”心血写就的“情书”,郑重其事地递到女孩儿手中,“这个给你!你要是不好意思亲口告诉我你的名字,就写在这张纸的背面好了!等你写好了,下次见面再给我!”

      “这是……什么?”女孩儿盯着那张折叠得一丝不苟的纸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迟疑了几秒,还是伸手接了过去。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纸张的边缘,正要好奇地打开时,却被李梓然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伸出手摁住了!

      “你你你你现在还不能打开!”李梓然慌张地喊道,脸颊瞬间爆红,像是熟透的番茄,“回去!等回去没人的时候再看!”他结结巴巴地强调,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在方才那一阵小小的混乱和推拒间,他的手背似乎不经意地擦过了女孩儿的手。那触感温温的、软乎乎的,带着孩子特有的细腻。

      他低头才发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竟然碰到了女孩儿那肉嘟嘟、白嫩嫩的小手。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梓然如同被电流击中般惊叫了一声,猛地撤回了手,像是碰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他把那只“肇事”的手背在身后,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奇异柔软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僵硬了几分。

      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李梓然忽然觉得既好笑又怀念。怎么会如此纯情呢?只是不小心碰了下手而已,居然会紧张、害羞成那样,仿佛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

      反倒是女孩儿,显得淡定许多,只是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恢复了自然,并没有流露出太多异样,只平静地回答了句:“知道了。”便将那张承载着李梓然全部心事的纸片,妥善地放进了自己身后那个天蓝色的小书包里,拉好了拉链。

      李梓然见女孩儿终于收下了信,并且答应回去再看,这才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安下心来。脸上重新绽放出笑意,满满的成就感和羞涩的喜悦,像是刚刚完成了一项无比重要、关乎世界和平的伟大任务。

      “不过……今天可能不能和你一起玩儿了。”李梓然低头看了看手腕上妈妈给他戴上的儿童手表,语气变得惋惜起来。这块表是今天出门前,朱韵女士特意给他带上的,知道儿子还不太会认钟表,还拉着他的手,指着表盘耐心地教了他三遍:“儿子你看,这个是长长的分针,这个是短短的时针。你记住,当短针(时针)指到10,长针(分针)指到6的时候,就是十点半了,你就必须、立刻、马上往家跑,明白了吗?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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