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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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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准备的时间太短，容星只来得及往自己的脑子里塞满表演顺序和舞台内容。他每天都第一个赶到幼儿园，在无人的舞台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排练，等待着孩子们放学。
差不多五点不到，一群孩子们倾巢而出，思思就会带领着表演舞台剧的一群小孩们跑出来，直奔舞台前，排练个四五遍才走。
没有人把这场舞台剧当做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只有容星严阵以待。
不过，并不是因为那些过去的事，仅仅是因为他牵挂着那六百块的演出费用。月亮岛越来越冷了，他发自内心地想回家。
再怎么积极排练，也只有两天的时间。况且和容星搭戏的人只是一位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孩子，一片忽然飘下来的雪花，一阵突如其来的风，都能让孩子们愣在原地一会儿。
今天下午就要正式演出了，隋风舟特意做了丰盛的大餐，买了昂贵的新鲜蔬菜。
餐桌上，容星有些忐忑，他问：“隋风舟，我要是没有表演好怎么办？”
“那我们就拿一个小碗，去大树下卖艺。”隋风舟的表情倒是很自然。
擦得锃亮的桌面上，容星的影子带着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说：“我倒是可以唱歌跳舞，那你要做什么？”
隋风舟舀了一碗汤，含笑地看着容星，谄媚地说：“我帮你吆喝，还能举着碗到人前要钱。”
一顿打岔，容星都忘了自己在想什么，直到登台前，脑子里都还是隋风舟胡搅蛮缠地追问他吆喝和讨钱到底行不行的画面。
今天是一个晴天，没有下雪。镇上的人大多聚集到了幼儿园的舞台前，大家相互寒暄着，这是一年一度的情感交流时间。
大家只是来这里看看镇子上的小孩，和亲戚朋友交流感情。孩子的亲人们满怀期待地望着舞台，举着手里的相机或是手机，想要记录下孩子成长的过程。
隋风舟很久没有这样紧张过了，他凑到前面，在一堆闲聊的人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幼儿园的老师走到台前报幕，第一个表演的就是舞台剧。隋风舟盯着脱色的大红丝绒幕布，看着报幕的主持人匆匆忙忙地跑过去拉开幕布。
第一个跑出来的应该是扮演“雪兔”的女孩，她直直地从卡纸做成的草丛后面跑出来，却没站稳，摔了一跤，坐在了舞台前面。
台下立马响起她家长的声音，女孩四处张望了一下，在报幕老师的提醒下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她擦了擦眼泪，站在台前，念完了自己的台词，就径直往台下自己家长的地方蹦了下去。
隋风舟叹了口气，他从来没想过事情还能往这个方向发展。
这个舞台剧讲的是各种小动物在公主和骑士的帮助下，重建了王国。在故事的最后，大家站在森林里，一起合唱了《自由之歌》。
隋风舟抱着手站在舞台前，听着周围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看着台上鸡飞狗跳的表演，心里逐渐平静了下来。
公主出场了。思思显然比其他小演员更投入，她昂首挺胸，走到台前，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声念着台词：“骑士，我们帮帮他们吧。”
红色的幕布轻轻摇动，佩戴着一把小小的宝剑的容星登场了。他面含微笑，步履轻快，跟着背景音乐的节拍走到台前。
他抬起头，瞥了一眼台下，随后，将视线定格在正中，拔出宝剑，用隋风舟教他的招式，轻盈地舞动着。最后，他单膝跪地，看着公主，将手搭在肩膀上，微微屈身，说：“我的荣幸。”
台下注意到这幕的观众都被吸引了，不过大多数人仍在在做他们自己的事。
隋风舟仰望着舞台上的容星，他确定在容星登台的那一秒，那一瞥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老旧的舞台走起来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一群小孩围绕着容星，有的忘词了，有的走神了，但都被容星圆了回来。
台下的说话声变得稀稀疏疏。
舞台中央的灯光亮起，容星站在中间靠右的位置，他带着孩子们唱起了最后的歌。随着歌曲，孩子们摇晃着双手，容星也是。
在报幕老师急匆匆关灯之后，隋风舟看到容星站在舞台中央，独自谢幕。
“今年的表演还可以呀，去年就不行，一群小孩在台子上到处乱跑。”
“哎呀，我们家孩子表演得真好啊。”
“思思还可以啊，等会去问问她妈妈，平时怎么培养的？大大方方的就演完了，真是不得了，以后能当大明星的。”
台下又响起了嘈杂的喧哗声。隋风舟悬着的心平稳落地。
容星从人群里穿过，挨着还没回过神来的隋风舟，用胳膊碰了碰他，看到沉思的隋风舟往身侧让了让。
“学长！”容星叫他。
隋风舟转过头来，看到容星一脸得意地看着他，摇了摇手中的手机，说：“六百块，到手！”
洋洋得意的样子，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隋风舟握住他的手，对他说:“跟我走吧。”
计划被打乱了，这原本应该是最后一个星期才做的。但隋风舟实在是太难受了，他既为容星感到骄傲，又为最后无人注意的谢幕感到难过。
他拉着容星，一路走到了租的小院。在房子的背后，有一个花园。打开小门，顺着被白雪压住的花园，就能很快地走到海边。
沙滩没有白雪覆盖，偶尔还能见到一两块像是钻石一样的冰块，随意地放置在沙滩上，占满了黑色的沙砾。
“学长。”容星隐约有一种预感，他猜测隋风舟大概是要和他讲一些什么。
月色温柔，将他前方的隋风舟的轮廓描摹了出来。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在星舰上，无尽的夜晚，遥远的恒星发出的光芒，穿越光年，落在那件小小的卧室里。
隋风舟低头吻他的时候，总是会爱怜地摸摸他的脸，像是把容星当成了某种垂头丧气的小动物。
听到他的声音，隋风舟回过头来，问:“星星，冷吗？”
容星摇了摇头，心想:走了这么长一段距离，就算是一开始很冷，现在也热了。
隋风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块毯子，铺平放在靠近一块巨大的冰块的沙滩上。他对着容星挥了挥手，示意容星走过来。
毯子不大，隋风舟一个人就占了三分之二，容星挑挑拣拣，勉强找到一处可以下脚的地方，他紧挨着隋风舟坐下。
一块带着温度的围巾包裹住了他。容星抬头看隋风舟，隋风舟笑了笑，一个用力，把他整个人抱进了自己的外套里。
容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是在打鼓。
“扑通、扑通。”容星咽了咽口水，想找出什么话来，他不想让隋风舟发现自己的心跳，那会让他落了下风。
“星星。”隋风舟抱着怀里的容星，温柔地问:“你为什么想要在舞台上表演呢？”
容星没有想过隋风舟会问这个问题，他本想抬头，却撞到了隋风舟的下巴，疼得他“哎哟”了一声。
假如是一个厉害的人物，那他开始从事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时，一定会有许多的预兆。
最常见的就是某种冥冥之中的指引，某种暗示，某种征兆。小到一颗水滴的落下，大到一个宇宙的异象。
不过，就容星而言，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被许许多多的人夸奖过，选择一个让自己快乐、自豪的事情去学习和工作，那是再顺理成章不过啦。
况且，容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特别厉害的人，所以好不容易有一件自己能做得厉害的事，那当然要牢牢抓住。
可是，容星看着眼前的夜幕，呼吸着有隋风舟信息素味道的空气，他一时之间有些踌躇，如果这样讲，隋风舟会觉得自己幼稚吗？
隋风舟安静地听完了，安静到容星以为他睡着了，几乎是有些生气地问他:“隋风舟，你有没有在听？”
“星星，”隋风舟对他说，“你真的很厉害，能坚持这么久。”
容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反驳他:“我不厉害。”
隋风舟没有继续说，容星又开始忐忑起来，他唯独不想从隋风舟的嘴里听到他说自己很普通。
也许，是因为他们有结婚证，至少出现在这个本子里的两个人不能看不起对方。隋风舟也不能认为他是一个普通的、不厉害的、毫无天赋的人。
否定的力量过于强大，在这段时间里，容星几乎忘记了被否定的滋味。
他惶恐地等待着隋风舟的反驳，那意味着就算容星自己不认可自己，也有隋风舟会认可他。
“今天，我在舞台下面，你看到我了吗？”隋风舟并不知道容星在想什么，他只是自顾自地把脑子里的话讲出来。
隋风舟抱紧了容星，说:“灯光亮起来的时候，我就在等你出场。你的剑用的很好，我看的出来，那是一把很小的剑，但你用的时候很利落。台上出了好多意外，但是你都完美地接住了。”
容星愣住了，他静静地听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