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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镜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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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电监护仪显示叶甸惑的QRS波群正在解构为青铜纹路时，烥烛扯碎了ICU隔离帘。少年胸腔里传出齿轮咬合的声响，每声都震得急救灯管炸裂成棱镜碎片。
"准备ECMO！"主刀医生口罩上的眼睛突然变成双瞳，手术刀精准刺向叶甸惑心口的镜片封印。烥烛抄起《本草纲目》精装本砸过去，古籍在空中解体为燃烧的祠堂梁木。
"第七个轮回还敢装傻？"医生撕开人皮面具，露出与烥烛相同的蛇形刺青。他指尖弹射的缝合线缠住叶甸惑脖颈，线头竟是浸泡过尸油的铜镜残片。
烥烛挥拳击碎消防栓玻璃，水流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冻结成镜面迷宫。他在冰晶折射中看见九个时空的自己：二十岁在火场刨挖铜镜的、二十六岁给少年喂镜片的、三十岁抱着尸体在暴雨中狂奔的...
"西南角的双面镜..."叶甸惑突然睁眼，呕出的镜片在冰面拼出祠堂结构图。他扯断颈间缝合线扑向烥烛，两人坠入冰镜时，ECMO管道突然化作青铜锁链缠住医生咽喉。
失重感持续了七次心跳时长。烥烛睁开眼时，正躺在祠堂地宫的青铜神树上。九层枝桠挂满写满生辰八字的铜镜，叶甸惑被铁链悬在最高处，胸口插着那柄染血的手术刀。
"欢迎回家。"戴傩面的祭司从《易经》卦象中走出，手中罗盘嵌着烥烛父亲失踪时戴的怀表。他掀开傩面露出与叶甸惑相同的虎牙："该还债了，镜奴三十六号。"
祠堂梁柱突然浮现荧光血管图，显示叶甸惑的生命体征。祭司用桃木剑挑破他指尖，血珠落入《营造法式》书页，整座地宫开始倒转。烥烛腕间蛇纹突然游出皮肤，吞噬着刻满往生咒的铜镜。
"你才是赝品。"烥烛扯断缠着《金刚经》的锁链，经文在空中燃烧成引路磷火。他攀着青铜枝桠向上狂奔，每层都看见不同年龄的叶甸惑被钉在镜中——五岁临摹祠堂图纸的、十五岁吞下首块镜片的、二十五岁在停尸间睁开双瞳的...
当抓住最高处锁链时，怀表突然倒转回1913年。祭司的桃木剑刺穿他肩胛，血滴在叶甸惑唇间化作钥匙形状的冰晶。
"吃了我。"烥烛掰开少年下颌，将染血的铜镜残片塞进他喉管，"像十年前那样。"
爆炸气浪掀翻地宫的瞬间，他们跌回暴雨中的摩托车。后视镜显示此刻是送医途中，但叶甸惑的化验单已变成1913年的铜镜保养记录。
"抓紧！"烥烛猛打方向盘冲进隧道，车灯照亮洞壁的镜面涂层。无数个时空的影像在此重叠：祠堂医生在给叶甸惑注射镜粉、少年时期的烥烛在火场刨挖铜镜、老年祭司正在书写他们的死亡卦象...
隧道尽头的光突然具象化为青铜巨镜。摩托车撞碎的刹那，叶甸惑咬破烥烛后颈疤痕，用血在镜面画出《洛书》矩阵。时空裂缝中伸出无数青铜手臂，将追来的祭司扯进星象图的死门。
"西南角..."少年沾血的手指在烥烛胸口画坐标，"有我们的墓碑。"
当他们在暴雨中闯进殡仪馆停尸间时，冷藏柜正渗出青铜溶液。叶甸惑掀开7号柜，里面躺着身穿喜服的他们——那是第三个轮回的结局。
"交杯酒。"少年撬开尸体紧握的铜镜，镜中映出正在燃烧的书店。他将烥烛的血与自己的脑脊液混入福尔马林，仰头饮下时冷藏柜突然开始播放《婚礼进行曲》。
祭司的傩面从通风管坠落，裂缝处露出叶甸惑的死亡诊断书。烥烛将尸体手中的《周易》塞进少年胸腔，书页间飘落的祠堂地契正被青铜溶液腐蚀。
"契约成立了。"叶甸惑笑着咳出镜片钥匙，插入烥烛锁骨间的咬痕。停尸间所有镜面突然播放同一画面：九岁孩童在火场将铜镜塞进十六岁少年伤口，血珠在空中凝成永世契约。
回到"夜烛"书店时，暴雨已冲垮地下室隔墙。烥烛掀开浸透的《金瓶梅》，露出下面三十六具青铜棺椁。每具棺材都嵌着铜镜，映出他们不同轮回的死亡姿态。
"这才是真正的书库。"叶甸惑抚摸着刻满甲骨文的棺盖，指尖掠过自己每个生辰八字。他掀开第19号棺材，里面码放着十九块染血的镜片："该续费了，老板。"
当烥烛将最后一块镜片刺入他心口时，祠堂地宫突然从地底升起。青铜神树穿透书店穹顶，枝桠上挂满写着他们名字的往生牌。叶甸惑在剧痛中咬住烥烛的蛇形刺青，碑文随着他们的心跳在镜面流动。
"现在..."少年扯开染血的衬衫，心口镜片拼出书店平面图，"该你吞下我了。"
暴雨在此时倒灌进地宫，青铜棺椁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烥烛在溺水的窒息感中看清真相——每个轮回他都选择让叶甸惑吞噬自己，只为修改祠堂火灾那页泛黄的族谱。
第一缕阳光刺破青铜镜面时，他们跪坐在祠堂废墟的太极图上。叶甸惑手腕的监测仪显示肌酐值归零，而烥烛后颈的月牙疤正渗出青铜溶液。
"第七块镜片在..."少年突然住口，因为烥烛的指尖已穿透他胸膛，握住了跳动的心脏——那是由祠堂双面镜雕琢的永生核心。
书店的老座钟在此时敲响，声波震碎所有铜镜。无数个时空的碎片中，他们看见彼此在血泊中相拥、在火场交换信物、在青铜树上刻下咒文...每一个画面里的烥烛都在重复相同的口型：
"来世见。"
当镜尘落定，叶甸惑发现掌心的铜镜钥匙正在风化。祠堂遗址上，"夜烛"书店的招牌破土而出，橱窗里两个纠缠的身影正在整理永远读不完的《追忆似水年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