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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南四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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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曳的火光来回温暖着周围的四个人，周清野翻了一下正在冒油的烤鸡，指着自己身边直逼两米，好像一掌就能把自己抡到墙上的男人，看向林风眠，
“这个大块头是？”
“我舍友，吴漾。”
“你也没吃饭啊？”
“啊，吃了，就是馋。”
周清野愣了几秒，果然真诚永远让人措不及防，他挑了挑眉，
“行吧。”
“这下能吃了吧，”邓林咽了咽口水，“刚刚其实就熟了。”
“邓啊，咱不能做野人啊，这都还冒红血丝呢，你还在那，能吃了，能吃了。”
“可我感觉自己已经不行了。”
“行行行，”周清野把鸡腿扯下来，在邓林面前晃了晃，“叫哥哥。”
饥饿压制了邓林的脾气，他把冲到嘴边的脏话咽回肚子里，抬眼看着周清野，
“你真是我的好哥哥啊。”
“乖。”
周清野一边把鸡腿递给邓林，一边观察着林风眠，看见他那略微有些不爽的神色，别的不敢确定，但周清野知道，这个人对邓林肯定有点别的小心思。
“哥哥，我也要。”吴漾夹着嗓子说道。
“啊！啊啊啊啊…”周清野猛地蹿起来，来回拍打着自己的肩膀，像是刚刚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吴漾，你…你…你…算了，吃鸡腿吧。”
“谢谢。”
再次坐下，周清野看向林风眠，
“咱俩年龄大一些，就吃鸡翅吧。”
“我都可以。”
没一会儿，邓林啃完鸡腿，刚准备对有些发柴的鸡胸肉下手，风突然变大，旋翼转动的声音盖过了树叶互相拍打对方的声音，小树林上空驶过的直身机，机尾还带着第一分队的蓝色标识。
“这时候出任务吗？还是第一分队？”
“那估计就是又有哪个区出事了。”吴漾含糊不清说道。
“防御网不是修好了吗？”
“修是修好了，”林风眠叹了口气，“但据说，威力不比从前。”
“不止这个吧，”周清野捏了捏下巴，“抗生素好像也没之前好用了。”
邓林吞下最后一口鸡肉，躲到小树林最外边的一棵树后面，刚刚的直升机慢悠悠停下，装备齐全的士兵也排着队走了上去，在那一列列表情严肃的士兵中，邓林看到了张乐游和白堰。
“诶！你们几个新兵干什么呢！”
没等邓林反应过来，周清野已经拽着他的衣领把吴漾和林风眠落在了身后，
“不是，哥，你爆发力这么强吗？”
“小意思，我小时候经常挨打，也就习惯到一个地方，先看怎么逃跑。”
“厉害啊。”
砰得一声关上宿舍门，邓林和周清野在漆黑的房间，对着彼此笑，心脏的剧烈存在感，让邓林觉得，这才是他们该过的日子。
洗漱完躺在床上，两个人都没有睡意，只是静静盯着天花板，消磨着时间。
“你怎么叫林风眠一起去吃烤鸡了。”
“这不想着他关系硬，偷吃被发现也不至于被罚得太狠。”
“这样子啊，”周清野眨眨眼，顿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自己真正想问的，“你说今晚会不会死很多人啊。”
“会。”
“会是哪个区？”
“都有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要经历战争。”
“我们也没有什么选择，不是吗？”
房间再次归于寂静，直到窗外的鸟叫声再次响起，邓林才闭上眼睛。
两个人盯着熊猫眼去上课时，从老师那里听到了昨天发生的突然袭击。
“昨晚南四区和西四区被突然袭击了，但是同学们大可放心，从前线发回来的报道来看，这次攻击是从海边开始的，多足怪大都也只是半人高大小。”
“现在第一分队已经赶过去了，伤亡估计要比去年东区小很多。”
听老师这么一说，整个教室的氛围轻松了许多，停滞的空气也终于再次开始流动，邓林心里也稍微轻松了一点，但去年还是是两人高的多足怪，今年突然变成半人高，也太奇怪了。
“邓啊，”周清野攥住邓林的手腕，锤了两下自己的胸口，嘴抿成一条线，“我觉得要出事啊。”
“怎么说？”
“第六感。”
邓林突然想扇周清野一巴掌。
日子就那么过了下去，第二个月的基础训练结束后，除了不时有些很小很小的多足怪从犄角旮旯蹿出来伤人之外，西四区和南四区也恢复了原先的宁静。
“终于结束了，第一分队和那些驻扎士兵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周清野咬了两口馒头，从邓林餐盘里夹了块糖醋排骨，无视了邓林的白眼和林风眠“不小心”的肘击，接着说道，
“我听人说，那些多足怪一批批贼折磨人，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出来搞破坏，所以他们有的士兵几乎好几天都没睡觉了。”
“那也太惨了，啃骨头都没劲儿。”吴漾接话道。
“这话也就你能说出来。”
邓林笑着放下筷子，托着腮帮子等周清野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句话，
“多足怪没有意识，对吗？”
“戮也没有啊。”
“可那不是一百年前的数据吗？”
说完，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都抬起了头，周清野猛地攥住林风眠的手腕，林风眠皱紧眉头皮，悄悄用了点力，但奈何周清野攥得太紧。
“分批进攻，消耗体力，士兵疲倦，百姓松懈，一举拿下。”
餐桌上的气氛又一次变得沉重起来，但这种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回荡在基地上空的机械女声打断，
“请全体新兵到操场集合。”
“请全体新兵到操场集合。”
“请全体新兵到操场集合。”
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一点点汇聚到操场，Ava抱着胳膊，表情不悦，身后的新纪元总长Nereo瞥了她一眼，轻声说道，
“这些孩子们都是很勇敢的人。”
“当然，”副总长林至笑了笑，“还是总长您教导有方。”
Nereo挥挥手，站到人群的最前面，
“各位士兵，南四区和西四区遭受了戮的袭击，也是时候到你们保护百姓的时候。”
虽然整个操场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但邓林还是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倒吸气的声音，他转头看向不远处攥紧拳头的陈都，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现在全体士兵都有，”Ava看了眼陈都，“A班南四区，B班西四区，C班D班为东，北两区做好防护，即刻出发！”
“是！”
旋翼转动，飞机升空，窗外的云彩被滚烫的夕阳染红，邓林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他之前看过的，那颗，跳动的心脏。
他慢慢地收回视线，一抬头，正好对上林风眠的视线，林风眠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但与要带纠缠着的微微发红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
邓林对着林风眠扯出一个微笑，声音轻轻的，
“没事。”
“我们一起。”
直到直升机消失在厚重的云层里，Ava才收回视线，她转身看着林至，
“原来叫刚刚训练了两个月的孩子上战场，是教导有方？”
“当时我就说过，多足怪单独出现必有蹊跷，而且越到后来越呈现幼崽化，为什么不听我的，先把居民撤离，给士兵轮班休息的机会，也不至于当戮彻底打过来的时候，这么被动。”
林至整理了一下领带，表情如常
“总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总长，真是这么说的？”
林至笑了笑，没再说话。
“林风眠在A班。”
“我知道。”
“你不担心？”
“他姓林。”
“轰隆！”
大炮的轰炸声使得刚刚下飞机的周清野差点摔了一跤，他抓住邓林的肩膀，
“这一声没把我耳朵震坏，却差点把我腿摔断，诶，邓林，邓林？你怎么不理我。”
“那是尸体吗？”
周清野愣了一下，顺着邓林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小小的推车上，残破的尸体摞在一起，鲜血从木头的缝隙中不断滴落，同时也带走了所有的生命力。
“别愣着！新兵先去给伤兵包扎！”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士兵喊道。
“是！”
邓林拿起纱布，蹲在失去了一条胳膊的士兵面前，这个士兵的伤口已经隐约有发炎的趋势，如果不抓紧处理，他大概率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邓伦看了眼士兵，解开腰带上的药包，他们这次出来执行任务，所有人都发了两管抗生素，以备不时之需。
“你们还这么小啊。”
士兵捏了捏邓林的手，头靠在凸起的墙壁上，
“抗生素也越来越少了，给自己留着吧，我们不行了，你们就得顶上来了。”
话音刚落，火光冲破黑暗，营地的大门也被踹开，空气中弥漫着的硝烟裹挟着血腥味的海风吹向整个南四区。
白堰慢慢放下自己肩上扛着的受伤士兵，皱紧的眉毛在看到邓林他们的那一刻，骤然松开，他不动声色地解开了捆在自己手上的布条，但手腕实在是没有力气，没来得及抓住那把断了一半的长刀。
“所有士兵，协助南四区居民往南三区撤离。”
“第一分队剩下的成员，会给各位争取撤离时间。”张乐游接着说道。
“不是，你们第一分队的小屁孩在这儿嚷嚷什么，”一个黄头发的中年女人站起来，吐出一口白烟，她拍了拍自己，“南四区的区长还在这呢，你们凭什么安排我们？”
“可…”
“可是什么，老子当年叛逆点，都能生你们俩了。”
她笑着把烟摁在地上，紧接着将剩余的炸药绑在自己身上，看到这一切，其他年长一点的驻扎士兵也慢悠悠地站起来，安静又坦然地挑选着，有时拿到同一个还要争上一争，就像邓林和吴漾争鸡腿一样。
眼前的人也要往前走，邓林愣了愣，下意识拽住了他的手腕，那人笑了笑，轻轻拍了拍邓林的头，
“我儿子以后能长得和你一样帅就好了。”
“好了，”女人拿起烟盒，一边给周围的人分烟，一边笑眯眯地看向张乐游和白堰，“走吧。”
张乐游和白堰没说话，向女人敬完礼后就带着剩下的人引导南四区的居民撤离，将一批批居民引上货车后，邓林他们也在最后时刻跳上了货车后面。
天完全黑了下来，但邓林还是看见了一个个再次启动的飞行装置。
闪烁的亮光映在邓林的眼睛里，他的五感却像是被厚厚的茧所围绕，听不见，看不清 ，闻不到，只觉得全身上下的力气也被一次次的亮光吸走。
南三区与南四区的连接通道关闭，护目镜上的红光也开始闪烁，机械女声再从耳畔响起，
“警报！”
“南四区沦陷！”
来到南三区的营地，所有人刚刚平稳了一些的心脏就又被揪了起来，他们没想到南三区的士兵也有一半左右的伤亡。
“先去安置灾民，照顾伤者。”白堰对身后的士兵吩咐道。
“是！”
邓林正蹲在担架旁，给受伤的士兵包扎时，熟悉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邓林？”
“阿杰？”邓林站起身，抱了一下阿杰，“你是调到这里了？”
“不是，最开始是调到了南二区，后来我自己申请来这边。”
“可你不是说…”
“阿杰，区长找你！”
阿杰拍了拍邓林的肩膀，
“那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好。”
林风眠看了眼阿杰，扯过邓林手里的纱布，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你朋友这么多啊。”
“之前认识的。”
“见过一面就算朋友了？”林风眠紧盯着邓林，“不一视同仁吗？”
听到这话，邓林放下手上的活，托起林风眠的脸，左边晃晃，右边晃晃。
“你是被周清野附身了吗？不知道的以为你在…”
“吃醋。”
“什么？”
“我在吃醋。”
邓林眨了眨眼，过了好久，他才又说道，
“吃饺子是得蘸醋。”
“你不要…”
没等林风眠说完，一个戴着围裙的妇人递给邓林和林风眠一人一块绿豆糕，“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些。”
“谢谢奶奶。”
“不用谢。”
说完，老奶奶又继续穿行在伤员之中，在给完绿豆糕又一次站起身时，躺在担架上的伤兵抓住了老奶奶的手，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奶奶…我想回家…”
“奶奶，我好疼…”
“没事了，”老奶奶红着眼睛，俯下身子，轻轻揉着是不那个的眉头，“再等一会儿就好了，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我知道…回不去了，奶奶，不要怨我…”
士兵的声音飘到乱哄哄的夜空，和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一样，他永远也回不了家了。
老奶奶抬手轻轻合上士兵的眼，跪坐在身旁异常熟练地擦拭着士兵的脸颊，她温温柔柔的，仿佛躺在那里的真是她的孩子。
邓林耳边突然想起妈妈的声音，他有些后悔了，或许当时不该答应的那么干脆。
“邓林，不能哭。”
周清野挡在邓林身前，看着身后的灾民，
“我们穿着这身衣服，就不能露出一点沮丧。”
“嗯。”
“邓林！”阿杰跑到邓林身边，“南三区左右两侧的森林里貌似还有几只多足怪，区长叫我带两个人去看看，你跟着我去左边吧。”
“好。”
阿杰的视线在林风眠身上停留了几秒，抬眼看向周清野，
“你也去吧，新兵也要有一些实战经验的。”
“没问题。”
“我去吧，”林风眠站起身，“灾民和伤员的情绪都不算很好，需要更细腻一点的人来稳住他们。”
阿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想起刚刚区长对自己说的话，
“林家咱们惹不起，尽量别让那个孩子出任务了，让他做点简单的活就行。”
阿杰笑着摇摇头，轻笑了几声，
“不破不立啊。”
“邓林！林风眠！检查装备，即刻出发。”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