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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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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建峰领着那张所长到了他停放车和货的百货公司库房,从驾驶室里拿了两台录音机给张所长,安上电池试用了一下给他看。
“这得多少钱一台?”张所长一用就爱上了,这一卷磁带能录好长的口供啊!有了这个,看谁还敢质疑他们那些审问记录。
“人民公安为人民,你们是为人民服务,我这个是从外边顺路带回来的,怎么能让所里花钱。就是磁带不多,您带回去先用着,以后我遇上了,还给所里带。”
“那不行,不能占群众一针一线!”
“抓坏人审坏人,对我们普通老百姓是好事,我贡献一点不算什么!”
郭建峰再三推拒,张所长总算熄了付钱的心思,决定回去就给他弄个荣誉证书,至少不能让人白奉献吧。
等张所长一走,郭建峰搂着惊魂未定的三凤上了车,柔声问她:“你想回响水冲还是我们不回去了?”
三凤靠着他,呼吸了几息才说:“回去吧,哥,回去我再和你说说那几个人的事。”
“好。”
本来这个仓库就只能让他的车待到晚上,还有别的地方要运货过来,郭建峰发动车子,和守仓库的人打了个招呼送了两包烟,就一路开回黑源县。先去县里供销社就着月光把给供销社捎的东西卸了,剩下小半车自己的东西就拉到他买的那处房子那。
因为他提前打过电话,杨峥和几个小伙正在房里等着。
快手快脚卸了货,他和他们交代了几句,又开车带着她回家,车停在长塘,两人打着手电筒回了响水冲老屋。
简单洗漱了一下,两人相拥着躺下。
“哥,你现在累不累?要不明天再说吧。”三凤心疼地摸摸他的脸。
“不累,好久没见你了,很想你,咱们说说话,省得我胡思乱想。”郭建峰看她脸色仍不大好,逗着她。
三凤立刻就羞了,她大了,以前听不懂的话,现在朦朦胧胧地懂了一些。
“哥!”
郭建峰捉了她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说:“哥真的很想三凤,有时候会想,干嘛要跑那么远和三凤分开呢,就在三凤跟前找份活,糊个口就好了。可有时候想的长远点,我想和三凤过日子,过好日子,过长远日子,那先苦几年,努把力,等有点根基了,就再不分开。”
“哥,我也想你。”三凤羞羞的,还是勇敢地说了出来。
郭建峰不想自己心猿意马,引着她继续开始的话题,问她:“那几个女的怎么回事?”
三凤在他手心蹭蹭,语气平静地说:“她们跟我住一个宿舍,刚开学还好,大家还能和平相处,见面打招呼,后来就变成了冷嘲热讽。我不是有两个热水瓶嘛,打了热水有时一转身就没了,她们给用了,用完了还要说‘李三凤你怎么这么小气,社会主义社会,你这样搞资本主义可不好’。我后来打了热水锁柜子里,她们就到处传我那些好衣服是偷来的,作业是抄的,我跟学校反映过,学校让老师调查了一回,不了了之。我没想到她们这次这么过分,还找警察来,她们几个统一口径说是我偷的,蒋腊梅的表叔是街道办的治安主任,他给派出所里谁打了招呼,所以直接跳过学校把我们带去派出所了。”
“那五个姑娘四个说是怎么回事?”
“我们宿舍住了六个人,除了她们四个,还有一个是刘向丽,她跟她们不一样,虽然性格冷冷的,但人不坏,这次也是她说没看见我拿东西,表是我自己的。可那治安主任和公安根本不信她的。”
“嗯,那这人还不错,值得交往。”
“嗯,哥,你给我的油纸包,我就给她吃了,她不想要,我给塞她柜子里了。蒋腊梅看见了,气得脸都歪了。”说到这,三凤缩在他怀里嗤嗤笑。
郭建峰心想应该就是这事刺激了那几个小心眼的女人,他不确定出了这样的事学校是什么态度,如果不开除,再跟她们住下去也不是个事,就问她:“三凤,你还是别住宿舍了,以后就住自己房子里。我尽量多留这边。”
“好。”三凤之前也考虑过这事,窝在哥的怀里,那些害怕全散了,她想起手表的事,问他,“哥,表上的LSF真是我名字啊?这表生产的时候怎么会知道我名?”
手表她很爱惜,经常拿软布擦擦,也仔细看过表盘表带上的那些字母,但她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自己名字呢。
“港都那边卖这些首饰手表的,服务很好,可以给你刻字,我想着是给我家三凤买的,就刻了你名字缩写。”
“谢谢你,哥。”谢谢你总是惦记着我。
“三凤,你和我是一体的,永远不需要说谢谢。”我这一辈子,活着的主题就是我的三凤。
“嗯。”
在家里匆匆聚了一天,她们又得往省城赶。
郭建峰看三凤情绪不高,就一路说着在南边的见闻,引得三凤惊呼连连。
“等你有时间了,我带你去南边看看,如果你喜欢,我们以后留在那边安家也可以。”
三凤笑着摇摇头说:“哥,去看看可以,安家还是不要了,我以后毕业了,想回咱们县里。哥,我填志愿报这个专业一开始并不是我喜欢的,我本来想做个老师或者能当个干部,后来录上这个专业也没多想。可是听我老师说起咱们南省,气候的原因加上水利工程的不足,夏天有涝有旱,所以咱们这边一旦老天爷不给脸,大伙就得挨饿。我认真想过了,我就要留在咱们县里工作,尽一份心,让我们县的百姓也能过上好日子。哥,这就是我的新梦想。”
郭建峰听她说到这,笑了两声,然后说:“好,三凤怎么想,我们就怎么做。”
郭建峰想陪三凤去学校,那事过了一天应该有结论了,三凤拦了:“哥,你去忙你的事,我长大了,有些事应该自己处理了。昨天被他们带走,我当时因为害怕乱了方寸,连个自救的方法都找不到。哥,我得锻炼锻炼自己,你放心,我都想好了,等下我就直接去找老师。那件事和搬出来住的事我一次说了。”
“好,我和建文等下要去城东,估计要忙到天黑才回机械厂那。”机械厂就是她们买房子的那一块。
“好,我下了课就去买点菜给你们做口热饭。”
郭建峰看她这会满脸斗志,没拒绝,正好建文从车斗里翻下来坐进了驾驶室,朝她点点头后开车走了。
昨天停车时和仓库保管员多聊了几句,有他搭线让郭建峰租到了一个大院子,他这回过来找长塘公社弄了一些家具,就摆到那院子里和人换置些东西。
农村人做家具式样呆板些,但胜在用料新做工扎实,他请了户主帮着到巷子里到处说说,谁家有闲置的东西他们收,换家具也成,换些农村吃食也行。建文负责在院子这块收和卖,他自己用三凤的自行车驮着几大布兜的衣服去了卷烟厂门口摆摊。
这几年他开车风吹日晒的,皮子比以前更黑,脸又自带一股气势,摆这摊瞧着不招人,好在南边过来的衣服款式洋气,他把四个布兜放地上,每个布兜上摊一件衣服,用抹布把自行车擦干净灰,垫一块布,也挂上两件衣,从卷烟厂下班的女工路过,陆陆续续地围了过来挑。
还是老做法,一件不赚狠了,款式勾人,价格也不离谱,卷烟厂效益好,工人们手里头都有钱。围过来瞧的,即使过日子精的,看同事们买了,也实在是忍不住要拿一件两件的。没一会就卖到只剩了几条裤子,这还是有人担心裤子不合身不敢下手,犹犹豫豫看了摸了最后还是放下了。
郭建峰将摊子收好,布兜和垫布以后还用得上,一样都不能落下。
他骑着单车回租的那院里帮建文,一边心里琢磨着裤子这卖法怎么调整。
晚上回了机械厂那边,吃了饭把凳子拼一块搭了个简易床给建文睡,反正学校那边的铺盖也带了过来,刚好两套。
郭建峰和三凤进了里间,他看三凤神色挺好的,看来学校的事处理得很好,放下心来,没问她,只和她说起卖裤子这事。
三凤想了想说:“她们住得远不远,要是住得近的,让她们买完回去试试,不合身就拿过来退钱。要么呢,带个软尺让她们自己量一量,合不合适心里有数。”
“虽然都是卷烟厂的女工,但住的也不一定就是附近。再者,我也不会只卖这一处,以后货多了还得跑别处,我和南边服装厂说了,我给寄去他们要的东西,他们给我发我要的服装过来。往后就不用次次跑那么远,货也可以不断供。”
“要弄个铺子吗现在开店有没有人管?”
“说管呢,现在买小卖小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人都要吃饭穿衣。要说不管吧,要是做大了,惹了人眼,要给人安个罪也可能。所以开 个店现在还不行,我卖这几件衣服还得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在那租院子的买卖,我都让他们明面上是拿家里闲置的来换。只这衣服和那边要的东西差价太大,必须兑了钱和票和服装厂那边交帐。”
看三凤皱了眉,郭建峰赶紧安慰她:“你放心,过两年就好了,以后领导们还鼓励咱们多做买卖呢!国家会越来越好,市场也会越来越好的。”
“嗯。哥,你要小心些。对了,那个张所长今天来学校了,学校开除了蒋腊梅,其他三个是警告记档。唉!”
“你不用为她操心,那蒋腊梅家里有人,既然能想办法帮着她害人,自然还会想办法给她做安排的,只是不知道又要害哪个了!”
郭建峰很不齿这类人,自然不会同情。
三凤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那一丢丢为难也没了。
“还有个好消息,学校把她们那三个安排到老宿舍楼去了,就是你看见过那栋破楼。刘向丽被调到别的系宿舍。我们原来住的这里空出来留给下一届”
“嗯。你就住这边,我尽量多留家里。”
“没事,哥,你该干嘛干嘛去。今天那张所长还和我说,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
“好。我让咱们那几个木匠给他们做几件新办公桌和文件柜,下次回去给捎过来。就是给国家做点贡献,不是什么送礼走后门。”
三凤咯咯笑,说:“是的,是的。”
随着上面政策的变化,市场悄悄地变了风向,原先遮遮掩掩的换货现在也转到了门面上,有些买了漂亮衣服挣了别人夸赞的,还缠着他要了地址问上门来买,三凤给屋里门窗都安上了漂亮帘子,人家上门来的可以到家里来试。三凤要上学,家里得有个女的招待,郭建峰让建文把红叶带了过来。
中秋节前,建山娘开口要了300块钱,同意了红叶嫁人这事,大伯母趁热打铁,立刻就把婚事安排好了,敲锣打鼓把红叶接进了门。
附近的人说起这婚事,没有不夸定大嫂仁厚的,谁家娶个寡妇能把婚事办得这么体面,前头生的孩子也接了过来,绝对是独一份的。
郭建峰和三凤还没圆房,但建文和红叶是实打实的夫妻了,再挤一块住就不太合适了。碰巧楼下有户人家嫁了女儿腾出一间房来要卖,郭建峰就替建文拍板买了下来,钱还是从他工钱里扣。
建文是债多了不愁,只要能和心心念念的红叶住一块,没有不乐意的。
所以,白天郭建峰和郭建文两个就外边跑挣钱,服装这块红叶在做,三凤下了课就来帮忙整理库存和做账。
等年底收了摊子要回乡了,三凤捧着账本子兴奋得睡不着觉。
“哥,咱们真挣了这么多吗?”
“嗯,别说出去,太扎眼了。”
“嗯嗯嗯。我知道。哥,晚上不会有贼吧。”不想招惹来太多麻烦,他们钱也不敢存银行,除了又进货去掉的几千,剩下的钱平日里都是哥带在身上,挺大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