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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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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凉还在闭着眼睛装死。
但下一秒感觉手臂被推了一下,荒凉皱眉翻了个身。
虽说百年苦乐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很有道理,但面对现实是那么容易的吗?
察觉到黄毛窸窸窣窣暴躁万分,荒凉终于睁开了眼。
黄毛正以泪洗面:“我该死,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寻死,不对,我本来就是来找死的。但我,我不想死啊。”
荒凉好整以暇地看了黄毛两眼,金色瞳孔、被风吹得万分拉风的飘逸黄毛,长相很周正。颜狗属性的他默默在心里给黄毛点了点头。
见黄毛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荒凉忍不住发问:“你是?”
“啊?”凌乱转头,顶着迎风乱飞的黄色分叉头发,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显得很高兴,“你终于醒了!我是凌乱,来这里寻死的!”
凌……乱?
荒凉坐起身,盘腿望着远方,不禁沉思,莫非这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名字怎会如此相像?
但是,寻死?
“什么意思?”荒凉皱眉。
凌乱看向黑发黑眸、浑身泥沙伤口却依旧白得像月光、淡得像没事人一样的少年,再次被容色给震了下,一张口把什么都说出来了:“我和我哥凌混打赌,我说我一定要留下我的契约兽,他说让我滚,让我永远不要依靠凌氏集团,我就想,那我去死好了。”
混乱。——原来这是兄弟名啊。好吧他自作多情了,荒凉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世呢。
但听着听着,荒凉的目光逐渐怪异,凌乱的头也渐渐低了下去。
凌乱:“我一直想死,想死很久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在乎我的人!我找着找着,找到了一个传说帖子,他们说,监狱星是最好的寻死的地方,所以,我就来了……”
“我真的差点就死了!有一群人救了我,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也救了你。”
“可是,他们救完人就消失了,不让我多问一句。”
“你说我们一起去投靠他们怎么样?他们有代驾工具,还在这带了这么久,我们一定能活下来的!”
先前那群人不许他说话,凌乱全然小心翼翼的,这下来了一个新人,凌乱总算能把想说的说出来。
还是有人说话的好啊,凌乱想着,期待地看向病态白的黑发男。
荒凉自信答道:“不用。”
凌乱兴高采烈,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他迟疑地看荒凉一眼:“啊?”
肤色苍白、体态消瘦,坐也毫无气力的样子,唯一瞩目的便是那病中也不显怯色的容色和一头浓密的乌发。实在难以想象这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怎么有自信的,他觑了一眼又一眼,挠挠头:“可你好像病得不轻……”
荒凉依然自信沉稳:“如果你暂时没有去处,可以跟着我。”他还挺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御兽的,作为交换,他可以保证凌乱饿不死。
这么想着,荒凉一手撑地站了起来。但刚站起就发现不对劲,监狱星的重力太大,他还不适应,脚一崴又跌坐下了。
荒凉缓缓抬眼,看到凌乱一副“看吧我就说”的模样。
沉默。
“……”,荒凉转移话题,“我叫荒凉。”
凌乱附和了下,没什么反应,依然想要劝说他和他一起投奔监狱星原住民。
荒凉也没什么反应。他见凌乱确实不认识自己,也不说什么了。
崴德那斯在联盟军队的时候,独处时间之外,从不摘下口罩,也难怪很多人不认识。
而且,荒凉,崴德那斯(wildness)……
荒凉轻快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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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己大费口舌,而荒凉一动不动,凌乱绝望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抓了把头发。
然后悲叫道:“我掉了这么多头发!——”
差不多适应了监狱星重力,正在小小的洞穴内四处探索的荒凉,扭头看了凌乱一眼。
……确实可怜。
荒凉怜悯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在,便安心了。
只要脚下是土地,荒凉就会适应得特别快。洞穴不大,是普通大学生宿舍那么大,当外面七轮烈日升起,灼热的光线斜照入洞口内,可站脚之地不过方寸有余。
荒凉微微叹了口气。
好想效仿后羿。
但毕竟不是神话传说,荒凉也只能想想。
也难怪监狱星被用来关押特级罪犯。
因为往往在落地后几秒,没反应过来时,舱体就碎了,无论是七颗恒星排开的照耀,还是夜幕下冷如冰窖的寒意,都很难活下来啊。
而即使活下来,这也只是第一步。
御兽时代的人类与二十一世纪的人类没什么不同,甚至更脆弱,他们的一切都仰赖御兽。而监狱星的人大多没有御兽。
如何生存便成了第一个问题。
所以很多人饿死在这一步。
再然后,即使活下去了,也无法逃脱。
最简单的原因就是,这里的重力、这里的环境、这里的人。
没有御兽纯靠人力,难道要手搓火箭吗?
就算搓成功了,逃到太空中,恐怕还需要面对真空、远航等一系列问题吧。
所以荒凉推断,除非有外应,不然逃不出去的。
至于外应,荒凉看了看凌乱,然后从种子库里掏出了一把花生米:“将就着吃吧。”应急的时候,吃种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凌乱接过,眼睛一亮:“荒凉你的御兽是空间系的吗?!”
荒凉想了想,没否认。
凌乱比荒凉还早一天到监狱星,而那群人除了救下他之外,没有给任何吃的,其实他理解,对于新来的人总是有戒心的嘛。
只是,未免会有些失落,和从空旷的胃部一起发出来的饥饿。
凌乱吃了几粒花生米就醉了,胡言乱语道:“你对我比我哥对我还要好,我不在,凌混肯定别提多高兴了吧,再也没有人和他抢集团位置了呜呜。”
荒凉吃了几粒花生米,恢复体力。
对于凌乱的话,他评价道:世子之争,向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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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荒凉翻看着种子库,陷入种哪种作物的纠结。
虽然他种什么都能活,而且都活得挺好,可是该先种什么呢?
火星救援的主角是种土豆还是豆芽来着?
土豆吧?
但荒凉愉快地决定,那就都种吧,恰巧也不太占地方,土豆吸收光线中的能量,豆芽放置在阴影处。
宛如游戏一般,荒凉双手变出许多土豆块茎和豆子。凌乱一看,哇哇大叫,抛下节操厚颜无耻道:“这是给我吃的吗!大哥,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哥!”
荒凉:“不。”
凌乱被荒凉举起的铁掌无情地挡住:“?”
荒凉放下手,郑重地说:“我要种地。”
凌乱凌乱了片刻。
半晌,他对着这个异想天开的大哥发出了今天的第无数次:“啊?”
黄毛不解,黄毛震惊。
凌乱:“好的好的,可是我不会啊,大哥你自己种吗?”
荒凉:“嗯。”
凌乱对此身残志坚的人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敬意,学习之心猛然升起:“好!”
荒凉看他一眼,说完了没说的下半句话:“你来翻土挖坑,我撒种子。”
啊?
凌乱:“……好。”
荒凉对如何挖坑如何翻地进行了口头指导,并对工具人小弟表示非常满意。
本就热得汗涔涔的凌乱,更是人如其名了,他任劳任怨地扛着简易石锄头,流下两行面条似的眼泪,双手颤颤肌肉抖如筛糠。
想他凌氏集团二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是谁!是谁让他落到如此境地?!
哦是他自己啊,没事了。
凌乱痛苦抬起手臂,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看了眼出去一下进来一下反反复复玩一样的荒凉,觉得就算大哥的美貌也无法消解他的疲惫。
以往痛苦时,凌乱每时每刻都想去死,但此时此地,已经半落下去的太阳余晖洒在他身上,肌肉的劳累和大颗的汗水滚下,他的精神世界竟然稳如泰山,让他惊奇。
难道……他其实是受虐狂?!
以前那么想死,只是因为身体没有被折磨?
凌乱的世界观一点点崩塌,不断地怀疑自己质问自己,表情一会青一会白,五彩缤纷。
但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荒凉的要求太变态了,还问了他附近的其他洞穴,要求他全去挖一边。
凌乱想指他的手指都指不起来。
丧心病狂。
也是在这个时候,凌乱想起了他的契约兽,是啊,可以让他的契约兽来挖坑。
他看着就好了呀!
上吧!咕咕鸡!
凌乱从契约空间里召唤出了他的契约兽。他的契约兽是一只咕咕鸡,巴掌大的一只幼崽,刚破壳没多久。当时凌混不同意他养咕咕鸡,但他觉得,他恰好碰见咕咕鸡破壳,这是一种命定般的缘分,豆大的眼睛望向他时的孺慕,让他于心不忍抛下这只流落郊区的兽。
咕咕鸡就是小鸡模样,黄色绒羽,毛茸茸的一团,煞是可爱。终于从御兽空间出来,咕咕鸡见到凌乱,欢快地跳了一下,扑腾着没长开的翅膀:“咕!”
凌乱笑容愈大了:“咕咕鸡,上吧!”他还没来得及给咕咕鸡取名,就赌气跑到了监狱星,只是契约收录在了契约空间里,还没去理事会登记过呢。
咕咕鸡歪了歪头:“咕?”
不理解。
上什么上?
御兽师可以听懂契约兽的意思,凌乱高兴道:“帮我来挖坑吧!”
咕咕鸡这下听懂了,扑腾着翅膀乱撞,誓不做苦力:“咕!——”
中途荒凉回到过凌乱所在的洞穴一次,凝目看了好久那只扑腾乱飞的鸡,面无表情,看得咕咕鸡抖如筛糠。
——这就是御兽吗。他想吃钵钵鸡了。
最后撂下句“加油”就又去继续他的实验了。
“咕!咕!!!”咕咕鸡被威胁到了,跳着向它的仆人抗议!
你看你看!他竟然威胁我!
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凌乱很心酸地抵着锄头道:“主如此,兽如斯。我都这样了,你就认了吧。”
咕咕鸡:“……”
“咕!————”
咕咕鸡永不屈服!
几秒后,再三确认试探后,面对真的变成穷酸的主人,面对没有高级营养剂吃的现实。
饿肚子的咕咕鸡。
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化身愤怒的小鸡,用稚嫩而坚硬的喙,机械而快速地钻着地面。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它才不是屈服!
这是……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