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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Day3-菌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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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苗苗看准时机,回答道:“小尾姐一直没夹折耳根,一看就是不喜欢吃嘛。”
程凯一脸不耐:“我没有问你。”
“吃饭就吃饭,莫多管闲事。”
程楸说完,程凯哼了声,夹了一箸折耳根,还想再说话,看到梁时鸢眼神里的不爽,生生忍住了。
除了甜品,梁时鸢很喜欢那道野菌子鸡汤,一口气喝了一大碗。苗苗见她这么喜欢,便提议下午去山里捡菌子。今天下了雨,正是捡菌子的好机会。
梁时鸢只在网上看人捡过菌子,当即来了兴趣。苗苗吃完饭,回家放东西,顺便换衣服。梁时鸢到楼上放充电器,下来便听程凯跟程楸在院子里说话。
“你莫想装,我看得出来,你跟梁小姐关系不简单。”
“你想多咯。”程楸坐在角落,又在剁草。
“你们是不是耍过朋友?”程凯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是摸不准他们现在的关系,“吵架了还是分手了嘛?”
“莫多管闲事。”程楸警告他。
“我可以帮你。梁小姐家里蛮有钱嘞,还只有她一个女娃娃,你莫把她放走了。你把她娶到手,我跟你过几天好日子嘛。”
“程凯!”程楸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厉色,语气充满了警告意味,“你离她远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我能好狠,你晓得嘞。”
见程凯不以为意,程楸拿着刀加快了剁草的动作,咚咚声仿佛利刃劈断了程凯的意识,他想到了什么,讪讪道:“为了一个女娃娃,至于不嘛,我们好歹是兄弟。”
“是兄弟,你还骗我钱。”
“……”程凯无言以对,甩甩手,回家了。
梁时鸢在门后,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虽然有些词汇听不懂,但知道个大概意思。看着程凯转身离开,她立刻跑出去。
程楸像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慌忙跑上前,挡住她的去路,不确定她听到了多少。不过,仔细看她的表情,就能猜到几分。
“他乱说的,我没有这个想法。”
“我知道。”
梁时鸢当然相信程楸的人品,如果他真的抱着跟程凯一样的想法,他们也不会分手了。她现在更关心另一件事:“他是不是又骗你钱了?”
“没有。”
“你以前就这样,碰到家里人的事情就傻乎乎的!”
程楸读大学时,辛苦攒的钱,其中一部分会定期寄给爷爷奶奶,给他们看病买药,吃酒送情和零花。爷爷奶奶生活简朴,除了必要开销,剩下的钱都存起来。
程凯整日游手好闲,不知从哪儿听说爷爷奶奶卡里有钱,便想方设法骗到银行卡和密码,等程楸发现时,已经是一年后。
当时,奶奶生病急需用钱,取钱的时候才知道,卡里只剩几百块,程楸不得不更加省吃俭用。那段时间,程楸瘦得不成样子,梁时鸢全都看在眼里,三番四次追问,程楸才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她。
“我去找他!”
“小尾。”
程楸轻轻握住梁时鸢的手腕,嗓音温柔,脸上挂着笑容,不是那种客气的假笑,而是真心实意的微笑。他安抚道:“我这几年很小心,没让他骗过钱。”
梁时鸢撞进带着笑意的眼睛,不自在地甩开程楸的手:“不关我事。”
“谢谢。”
梁时鸢难为情地哼了声,侧过身体,不再看程楸。不过,她能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炽热的目光,正在望着她。
这不是她想要的。
苗苗怎么还不来?
她略显烦躁地往院子外面走去,还未靠近楸树,苗苗背着背篓小跑过来:“小楸哥呢?”
“他也要去?”她还不想看到程楸呢。
“人多热闹。”
苗苗嘿嘿笑了声,胡乱找了个理由。
她也没想到,程楸会跟她发消息,说要一起去捡菌子。
以前怎么没见他对捡菌子这么感兴趣。
梁时鸢和苗苗站在楸树下,没等多久,程楸便背着背篓走出来,仍旧拿着那根棍子。
苗苗刚开始还纳闷,走了十几米,看到梁时鸢和程楸默契举动,多少明白过来。
下过雨的乡间小道,土地松软,路面湿滑。
梁时鸢没有精力害怕会遇到蛇的可能,她的注意力都在脚下。这次旅行,带的衣服鞋子都比较适合拍照,好看是好看,真不实用。唯一的板鞋还不防滑,走在下过雨的黄土地上,简直就跟穿着溜冰鞋在冰面上走。
苗苗鞋码比较小,她没办法换鞋。战战兢兢走了一段路,鞋底沾满泥巴,双脚变得又重又滑。
程楸见状,提议回家,苗苗走在前面,听到这话,立刻附和。
梁时鸢毫不犹豫拒绝提议。
难得有捡菌子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程楸不再说话,侧过身,朝她伸手,宽厚有力的大掌,掌心纹路清晰可见。由于常年干农活和写字,手指上有一层薄茧,离得近,仔细看才能看到。
她明知故问:“干嘛?”
距离村庄不远的这段小路,两边都是农田,偶有倾斜度较小的土坡,不算危险。越往上走,庄稼地越少,一侧经常有陡坡或悬崖。程楸和苗苗打小就在山上跑,走惯了的路,梁时鸢却不习惯。
“我牵着你走。”
两人谈恋爱时,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牵手这种事自然是常有的。梁时鸢很喜欢跟程楸牵手,她手小,被程楸的大手包裹住,安全感满满。十指紧扣的话,更是缱绻旖旎。
她微微抿唇,伸出手一把拽住程楸的衣袖,用实际行动拒绝程楸。
程楸望了眼,指尖和衣袖交缠的地方,没说什么话,转身往山上走。经过一条奔流而下的小溪,程楸把梁时鸢带到溪边,本想找块干燥的石板,让她坐下,环视一圈,全是被雨水和溪水打湿的石板。他只好让苗苗摘了片树叶,让梁时鸢脱鞋,踩在上面。
脱下一只鞋,梁时鸢的脚心刚触到树叶,便被凉得一激灵,她慌忙收回脚,悬在空中,身体控制不住晃动。程楸立刻扶助她的手臂,让她搭在肩膀上。随即,扯了根树枝,开始给鞋底去泥。去完泥,用溪水冲了冲鞋底。
很快便换另一只。
站在不远处的苗苗,悄悄打量着两人别扭中透着一丝亲昵的状态。
去完泥的鞋子,走起路来十分轻便。梁时鸢一身轻松,适应了湿滑的泥路,速度比之前快不少。经过陡坡和悬崖,她会隔着衣袖握紧程楸的手腕,程楸便放慢速度,侧过身体,注视她的脚步。
停停走走,到达山里,地面上铺满枯黄的松针和植物,反倒没有泥土路那么湿滑。梁时鸢松开程楸,快步走到苗苗身旁,打算跟她一起探索山林,捡菌子。
程楸就在两人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
山里植被茂密,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参天大树林立,枝繁叶茂,笼罩着四周,天空仿佛变小了。
梁时鸢紧跟着苗苗,学着她的样子,在地上找寻菌子的身影。没来以前,她以为菌子都露在外面,很好找寻。实际上,菌子通常被松针落叶遮盖或掩藏在灌木丛下。需要靠敏锐的观察力和松针的起伏判断,下面是否藏着菌子。
很快,苗苗看到了一朵松乳菌。为了给梁时鸢最好的体验,苗苗特意画了个范围,给梁时鸢一点小提示,让她找到菌子。
梁时鸢的兴趣在此刻达到巅峰,立刻根据提示,弯腰寻找,最后索性趴在地上,仔细观察,总算在略微起伏的松针下,看到了那朵松乳菌。按照苗苗教的方法,轻轻拍拍菌子,捡菌子,然后将掀开的松针复原。
捡了第一朵菌子,梁时鸢眉眼透着兴奋,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还让苗苗帮忙拍她和菌子的合照,最后让程楸给她跟苗苗的合照。
“小尾姐,你跟小楸哥要不要拍照?”苗苗试探性问。
“不用。”
梁时鸢关上手机,继续寻找菌子。有了第一朵菌子,很快进入状态,她陆陆续续捡了很多菌子,奶浆菌、青头菌、松乳菌、粘盖牛肝菌等。碰到没见过的,便问问苗苗。当她指着一个白色的菌子,问苗苗菌子叫什么名字,苗苗笑道:“这是闹人菌。”
“能吃吗?”
苗苗噗嗤笑出声,就听程楸在身后说:“闹人就是有毒的意思。”
“好啊!”梁时鸢意识到苗苗在故意逗她玩,大声叫道,“你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腼腆的小女孩了!”
说完,她顾不上会不会碰到蛇,拔腿就去追苗苗。她一个在平原长大,初入森林的新手,哪里追得上如履平地的苗苗。
不过,苗苗有让她的嫌疑,跑得越来越慢,眼看就要追上了,她脚下一个趔趄,身体控制不住往后倒去。吓得她双手在空中挥舞,企图抓住树枝什么的。可惜,她挥了挥手,滑过灌木丛的枝条,最后什么都没抓住。就在她认命,接受疼痛袭来的时刻,后背撞上了如同墙壁一样坚实可靠的胸膛。程楸掐着她的腰,将她的身体稳定住,耳畔充斥着粗重的呼吸。
她明明记得,程楸距离她有段距离的。
待她站稳,程楸立刻抓住她的手臂,看有没有被划伤的痕迹,仔细检查一番,没有发现异常,仍然不放心,问她:“身上疼不疼?”
“不疼。”
她别扭地抽回手,默默往后退了半步。程楸背着背篓,里面装着不少菌子。他看着她,忍不住提醒:“在山里不要乱跑。”
“好。”
他们在的这片山,只有两条小道,方便过往的村民行走,不过,他们并未在路上,而是已经深入山林。野生动物什么的当然会有,路上还有以前老一辈留下的陷阱。
苗苗知道自己玩过头了,走到梁时鸢面前,主动道歉:“小尾姐,对不起。”
“是我比较菜。”梁时鸢不甚在意。
“我给你编映山红花环吧。”
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开得正艳,红色的花朵,点缀着郁郁葱葱的森林。
苗苗摘了朵映山红,吃进嘴里,还不忘跟梁时鸢说:“花瓣可以吃呢,酸酸甜甜的。你要试试吗?”
她说完,程楸略带警惕的眼神扫了过来。
“小楸哥好紧张你啊。”
“他怕照顾不好我,没办法跟我爸妈交代。”为了满足好奇心,梁时鸢拿了片映山红,吃进嘴里,酸味大于甜味,不算好吃。
苗苗张张嘴,没说话。
映山红花环编好,苗苗在其中点缀了几片绿叶。红绿配色,极有生命力的搭配。戴在梁时鸢头上,配上乌黑浓密的长发和姣好的面容,让人忍不住心生愉悦。
苗苗看呆了。
余光注意到程楸掏出了外套口袋里的手机。
原来。
看呆的不止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