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拉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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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结束前十五分钟，教练吹了一声哨，示意大家可以收尾放松，拉伸。几名学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去拉伸，有的坐下喝水，而阮知遥直接一屁股瘫在边线垫子上，整个人像摊在地板上的海参。
“我累瘫了……”他一边喘气一边瘫着胳膊，“排球夏令营的强度到底是谁定的？是军训转岗过来的吧？我要回家！”
林开拓把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你再说一句，我真的要相信你是来搞笑的了。”
“我可是很认真的……”阮知遥有气无力地接过水，“我今天早上都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是第二轮人生。”
林开拓笑了笑拍了他一下：“别躺了，来，我帮你拉一下腿。不拉明天你直接下不来床。”
“……我拒绝。”阮知遥毫不犹豫地往后一缩，“我宁可瘸着走！”
“瘸着也得拉，不然明天走路像螃蟹。”林开拓一把把他拎起来，“躺直，右腿先来。”
“你你你等等我——啊！！！”林开拓刚把腿抬起来，阮知遥直接惨叫一声，声音在馆里震得几个人回头看。他一边挣扎一边胡乱拍地板：“你是魔鬼吧！？我的韧带要断了！我明天还能不能做人了？！”
林开拓差点笑岔气，手上却没松：“你这柔韧性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你是怎么逃过体育课拉伸的？”
“我体育课就是坐着看别人拉！”
“怪不得。”林开拓按住他膝盖，“坚持三十秒，不然就再来一组。”
“我去你——啊啊啊啊！停！林开拓你真不是人！”
“嗯，我是教练派来的酷刑官。”
“我要投诉你！”
“来啊，边拉边说。”
“我说不出话了呜呜呜呜呜……”
林开拓笑到不行，终于在三十秒后放过他：“换左腿。”
“你疯了吧！”
“别嚷嚷，来，左腿伸直。”
“——我愿称你为人形高压钳。”
“谢谢，躺平。慢慢来～”林开拓这次动作轻了点，却还是让阮知遥痛得整个人僵住，脸上的表情堪比生无可恋。
“林开拓，”他声音沙哑，“你这是谋杀吧……谋杀韧带。”
“别冤枉我，我这是在救赎你的未来。”林开拓一边慢慢放下他的腿，一边拎起地上的水瓶，“好了，结束。走，吃饭去。”
“我不行了。”阮知遥半躺在垫子上，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我需要被抬走。”
林开拓无奈看着他：“要不我去给你点蜡，再给你立个排球英雄纪念碑？”
“你不懂，我的身体已经不属于我了，它现在只听疼痛的话。”
“那你不如直接住排球馆吧。”林开拓笑着一手把他从垫子上拽起来，“起来了，阮·海参·知遥。食堂饭点快过了，晚了就只剩青椒炒悲伤。”
“……不如让我死。”阮知遥腿一软差点又坐回地上，最后还是咬牙扶着林开拓的胳膊站稳，“等我好起来了一定要举报你滥用私刑。”
“可以，你要是写检讨我还能帮你润色。”
“我谢谢你全家。下次换我给你拉伸！”阮知遥撅着嘴，脚下却老实地跟着林开拓往外走，像只刚被蹂躏完的小章鱼。
出了馆，俩人一路往食堂走，阮知遥一边走一边捶着自己腿：“我感觉我现在每走一步，大脑都在报警。”
林开拓“噗”一声笑出来：“报警也没用，你的腿需要急救。”
“我需要的是换一副新腿，谢谢。”
他们正说着话，一进食堂，就听见里面好几桌人在热火朝天地聊着什么。
“就是那个啊！今天早上在A馆超猛的那个——”
“你说那个长头发的男生？他才来第一天吧？”
“对啊，他一个人扣了三球，那个动作也太帅了吧！”
“他肯定是之前练过的！”
阮知遥愣了一下，顺着声音看过去，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低着头扒饭——是黎淮。他一个人坐着，动作不快，背挺得很直，没理会周围那些碎碎念，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阮知遥咬了咬吸管，转头对林开拓说：“走，去那边坐。”
“不是吧，你喜欢靠近垃圾桶吃饭吗？”林开拓一脸狐疑，但还是拎着托盘跟了过去。
阮知遥走到黎淮桌前，没多说什么，直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嗨，我们能坐这儿吧？”
黎淮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可以。”
林开拓坐在另一边，放下饭盒：“你怎么一个人吃饭啊？”
“习惯了。”黎淮回答得轻描淡写。
“那也太没意思了。”阮知遥吸了一大口饮料，咕咚一声咽下去，撑着脑袋看他，“你耳朵没炸吧？刚刚一堆人在说你。”
“听见了。”黎淮小声说。
“那你生气了吗？”
“没有。”黎淮顿了顿，“……也不是第一次了。”
阮知遥一噎，咬着吸管没说话了。
林开拓倒是若无其事地扒着饭：“我们都在说你打得超厉害。”
黎淮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认真得不像是开玩笑。
阮知遥继续问道：“诶，你真的是第一次打排球吗？第一天就扣球？”
黎淮点点头：“是第一次来夏令营……但以前打过一点。”
“一点？”阮知遥满脸怀疑，“你那叫一点？我今天连球都没摸几下，你已经在A馆放大招了。”
“只是今天状态不错，就跳了一下。”黎淮语气还是淡淡的，好像真的没把那三记扣杀当回事。
“你这么说搞得我更像个菜鸡了。”阮知遥一把扒了口饭，语气酸溜溜的，“就跳了一下，我要是跳一下，腿都能抽筋。”
林开拓咔哒一声咬下一根鸡腿骨，笑得一脸悠闲：“你别光嘴上说，明天训练你跳个我看看。”
“我腿短不行吗！”阮知遥气得鼓起腮帮。
黎淮看着他皱眉的样子，忽然轻声道：“你其实动作挺快的。”
“嗯？”阮知遥一时没听清，“你说啥？”
“我今天早上看你练接球，你反应挺快的。”黎淮认真地说，“只是起跳的时候，脚下发力不太稳。”
阮知遥愣住了，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掉了。
“你……你看我练球了？”
黎淮点点头。
林开拓一边剥鸡蛋一边看热闹：“哟，原来你俩都偷偷关注对方啊。”
“哪有！”阮知遥脸顿时烧起来，赶紧低头装作认真吃饭，“我又没盯着他看！”
“我说的是他盯着你。”林开拓补刀。
“闭嘴！”阮知遥往他盘子里扔了一根青菜。
黎淮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吃着饭。
这时候有几道目光又偷偷朝这边瞄来，显然是注意到黎淮旁边忽然多了两个人。
“你看，那不是阮知遥吗？”
“他居然去跟黎淮一起吃饭了？”
“林开拓也在……诶，该不会他们仨关系很好吧？”
“我不懂了，刚才阮知遥不是说快累死了吗，怎么还有力气换位置啊？”
“你不懂，这是青春友情的力量。”
“也是，坐角落陪吃饭这事……挺有点意思的。”
但无论周围说什么，这一桌都没人再回应。阮知遥扒着饭，假装听不见；林开拓安静咀嚼，偶尔偷笑；黎淮继续低头吃饭，嘴角却比刚刚上扬了一点点。
食堂里人声嘈杂，但他们那张桌子，就像隔了一小段安静的气泡带。
阮知遥扒了几口饭，又偷偷看了黎淮一眼，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诶，我问你个事啊。”他咬着筷子，歪着头，“你打球的时候……怎么不把头发捞起来啊？你不觉得它挡眼睛吗？”
黎淮顿了顿，像是没想到会被问这个，抬手拨了拨落在眼前的发丝，声音还是不紧不慢的：“习惯了。”
“习惯了？你这不影响视野吗？”
“还好。”黎淮说，“头发动的时候，我能感觉到球大概在哪。”
阮知遥一副震惊表情：“你还能靠头发判断球的位置？你是猫吗？！”
林开拓差点笑喷，咳了一下：“他这不是靠胡须，是靠超能力。”
“超你个头。”阮知遥嘴上回得快，脸上却还挂着没压住的笑意，“你可别把他夸飘了，万一明天他戴着眼罩打球怎么办？”
黎淮低头吃饭，嘴角动了动，像是笑了，又像是没笑。吃完饭，三人端着空盘往回走，食堂门口的阳光有些晃眼。刚出门，林开拓就拎着自己的水壶打了个哈欠：“我得回D组宿舍了。下午说不定还有安排。”
“你下午不是有自由时间吗？”阮知遥问。
“有也要睡觉，我午休要靠意志力续命。”林开拓冲他们挥了挥手，“你俩慢慢聊，小心点别被当成‘拉伸后遗症病友’送去医务室。”
“滚吧你。”阮知遥朝他扔了个空瓶子，“晚点出来帮我练球。”
“不是不喜欢嘛？怎么还要练？。”
“你管我！快回去吧你。”
林开拓一步三晃地走远了，阮知遥和黎淮并肩往宿舍区方向走。两人都不怎么说话，气氛安静下来，但不算尴尬。
走了一会儿，阮知遥忽然侧头：“喂，你真的记得我早上练接球啊？”
黎淮嗯了一声：“你要蹲低一点，重心太高了。”
“你连这个都看出来了？”阮知遥瞪大眼，“你是不是扫视全场的监控器？”
“你可以试试打二传这个位置。”
“嗯？二传听起来好酷啊！好那我就试试！”
黎淮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二传是干啥的？”阮知遥边走边挠头，一副完全不懂但又装得很懂的样子。
黎淮看他一眼，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你…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就觉得好帅？”
“哎呀！你别管快讲讲干什么的！”
黎淮突然不说话了，像是在认真考虑了该怎么解释：“嗯就是……把球传得很好让别人扣。”
“听起来不太荣耀啊……”阮知遥皱眉，“就像搬运工。”
“可没有二传，没人能扣。”黎淮语气淡淡的，但话却挺有分量。
阮知遥“哦——”了一声，像是恍然大悟，“原来是隐藏MVP型人物！”
黎淮点了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二传技术要稳、判断要快，还得懂队友的节奏。”
“哇，那好像还挺帅的！”阮知遥眼睛一亮，“那我练练看吧，万一我隐藏天赋是传球王？”
宿舍楼越来越近了，阳光在他们脚边拖出长长的影子，落在地上像两条慢慢靠近的平行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拉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