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篮球场 ...
-
篮球砸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秦羽落捏着书页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忽然一阵风扫过，带着淡淡的汗味停在她身边，钟忘的声音磕磕绊绊的：“那、那个，你要不要……试试投篮？”
他手里还抱着球，指尖沾着点草屑，显然是跑过来时蹭到的。
秦羽落抬头，正看见他喉结上下滚了滚，眼神瞟向远处打闹的人群，不敢跟她对视。
“我不会。”她如实说。
“我教你啊。”
钟忘立刻接话，声音里透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
“很简单的，就像……就像扔纸团进垃圾桶。”
他笨拙地比了个投篮的姿势，手肘没弯到位，看起来有点滑稽。
秦羽落忍不住笑了，起身时裙摆扫过台阶，带起几片落叶。
钟忘赶紧往旁边退了半步，给她让出位置，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衣袖，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
“先这样。”
他站在她身后，声音放得很轻，几乎要贴在她耳边。
“屈膝，抬手，手腕用力……”
他想说“别紧张”，却在看到她垂着的眼睫时卡了壳。
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颈侧投下细碎的光斑，他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手里的篮球好像也变沉了。
秦羽落跟着他的指引抬手，球没进，砸在篮筐边缘弹了回来，正好滚到钟忘脚边。他弯腰捡球时，听见她小声说，“果然不行。”
“再来一次。”
他把球递回去，掌心的温度透过橡胶传到她手上。
“这次瞄准点，想象……想象篮筐里有你最想要的东西。”
秦羽落挑眉看他，他立刻红了脸：“我随便说的。”
第二次投篮偏得更远，滚到了操场另一边。钟忘追过去捡球，跑回来时额角渗着汗，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
秦羽落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给他，他愣了愣才接过去，胡乱擦了两把，纸巾边角蹭到耳朵，又把那片红晕蹭得更明显了。
“快下课了。”秦羽落忽然说。
远处的哨声果然响了，体育老师在喊集合。
钟忘“哦”了一声，抱着球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她。
“那道数学题……放学我再给你讲一遍？”
秦羽落看着他眼里的期待，轻轻“嗯”了一声。他立刻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转身跑向队伍时，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秦羽落走在后面，看着钟忘时不时回头瞟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刚才没投进的篮球，好像落在了心里某个软软的地方。
放学铃声刚响，秦羽落收拾书包的动作慢了半拍。前排的同学闹哄哄地往外涌，她却盯着桌角那道还没解出的数学题发呆，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还没好吗？”
钟忘的声音在教室后门响起，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背着书包，校服拉链没拉全，露出里面印着篮球图案的白T恤，手里还攥着本皱巴巴的练习册。
秦羽落抬头，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他像是被抓包似的，飞快地移开视线，指尖在练习册封面上蹭了蹭。
“我妈说……说晚点回家也行。”
两人并肩走在放学的路上，影子在夕阳下时而靠近，时而分开。
钟忘把练习册摊在路边的石桌上，手指点着题目讲解，声音比体育课上清楚了许多。
风从巷口吹过来，带着晚饭的香气，秦羽落听着听着，忽然发现他的侧脸在晚霞里显得格外柔和。
“听懂了吗？”周明转过头问，眼里带着点紧张。
秦羽落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个苹果递给他：“谢礼。”
钟忘愣了一下才接过去，指尖碰到她的手，这次没像下午那样缩回去，只是耳朵又悄悄红了。
他把苹果往口袋里塞时，练习册不小心滑到地上，夹在里面的一张画掉了出来，是用铅笔勾勒的篮球场，角落里有个坐着看书的女孩，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小落”两个字。
钟忘慌忙去捡，脸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秦羽落看着那幅画，忽然笑了，轻声说：“画得挺好的。”
他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喜，又飞快地低下头，用脚尖蹭着地面：“我、我随便画的。”
夕阳渐渐沉下去，路灯亮了起来。钟忘把秦羽落送到巷口，手里还攥着那个没舍得吃的苹果，憋了半天，才小声说：“明天……体育课还去投篮吗？”
秦羽落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钟忘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转身跑远时，还不忘回头挥了挥手。
秦羽落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灯下，忽然觉得，今晚的风好像都带着点甜甜的味道。
第二天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秦羽落刚在台阶上坐定，就见钟忘抱着篮球跑过来，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翘起来。
他今天换了件干净的白衬衫，袖口规规矩矩地卷到小臂，露出的胳膊线条比昨天清晰些，大概是特意整理过。
“昨天的苹果……很甜。”
他站在她面前，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分，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口。
秦羽落仰头看他，阳光正好落在他肩头，把发梢染成浅金色，她弯了弯眼睛。
“那今天再投进一个，就再给你带一个。”
钟忘眼睛一亮，立刻把球塞到她手里：“这次一定行。”
他还是站在她身后指导，呼吸比上次稳了些，只是在她抬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腕，两人都顿了一下。
篮球划过一道弧线，“咚”地撞在篮板上，竟真的擦着篮筐滚了进去。
“进了！”钟忘比她还激动，猛地跳起来，又怕吓到她似的立刻收住动作，脸颊泛着兴奋的红。
“我就说你可以吧！”
秦羽落看着晃动的篮网，嘴角忍不住上扬。远处有同学吹起口哨，钟忘听见了，慌忙拉着她往台阶那边退，手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他们瞎闹呢。”
他挠了挠头，眼神却带着藏不住的欢喜。那天之后，放学路上多了两道并肩的身影。
钟忘会提前把数学题抄在笔记本上，字写得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秦羽落的书包里总躺着两个苹果，一个红的给钟忘，一个青的留给自己。
有次下雨，钟忘把伞往她这边倾斜了大半，自己半边肩膀全湿透了，却只顾着看她手里的练习册：“这道题的辅助线应该这样画……”
秦羽落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他却固执地又移回来，睫毛上沾着的雨珠亮晶晶的。
秋意渐浓时，钟忘在画里添了新内容：篮球场边的银杏叶落了一地，女孩手里捧着苹果，身边站着个抱着篮球的少年，两人的影子在画纸上挨得紧紧的。他把画偷偷夹进秦羽落的数学课本里，直到她做完作业翻到最后一页，才发现那片藏着心事的纸。
她拿着画去找他时，钟忘正在操场练投篮，篮球一次次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看见她过来，手一抖，球滚到了她脚边。
秦羽落弯腰捡起来，走到他面前，把画递过去，指尖故意碰到他的手背：“画里少了样东西。”
钟忘抬头，眼里满是疑惑。
她举起手里的篮球，学着他上次的样子比了个投篮姿势：“少了个投进的球啊。”
夕阳下，钟忘的笑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他知道，有些没说出口的话，正在像投进篮筐的球一样，稳稳地落在了彼此心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篮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