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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去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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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江沅一停下脚步,卡在红灯亮起的那一秒。
他唔了一下,沉默片刻之后说道:“你的脸就不用我说了吧,我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特质,我现在不知道那种叫什么。”
成兔微微睁大眼睛,他趁江沅一没看见把拿着奶茶的左手放在背后,跟他当时在办公室里将有烧伤的手藏在后背那次一样。
他的秘密就在他的心脏深处。
“人有很多秘密,我知道那应该是你的禁忌,所以我不想触碰,也没资格触碰。”二十秒后,绿灯亮起,江沅一又拉着成兔横穿过斑马线,行人很多,他的声音埋没在人群喧闹中,低沉喑哑,成兔听的一清二楚:“可是你太不小心了。”
有车呼啸而过,转眼间两个人已经站在了公园门口。
成兔放着口袋里的那只手有些滚烫,他拿出来,接触到冷空气时那手背那点温度慢慢降下。
他就站在门口,江沅一也没催他,将一根吸管的包装纸缓缓撕下,边撕边说:“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你的秘密,所以就没问。”
成兔警惕起来,难道割腕的事情被他看到了?这不太可能,他一直都很仔细,在学校里就愈发小心,一点被发现的可能性都没有。
小纸团被扔进大门旁边的垃圾桶,江沅一噗的一下把吸管插进被子里,没急着喝,他抬头看着道路两旁形形色色的路人,听见成兔问:“那你知道我多少?”
“一点点。”江沅一抬起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下:“就一点,如果我真的想了解什么完全可以直接问你,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说。”
江沅一其实还想说,有时候你的眼睛会出卖你,只是持续不到几秒又会转瞬即逝,像错觉,又或是真的。
最终他还是没说。
成兔哦了一声不再说话,灯火映亮了他的红瞳,以往那鲜活的眼神这时暗淡下来。正出神,一只拿着奶茶的手忽然伸到了他眼前。
江沅一笑眯眯的说:“第一口给你喝,不用客气。”
“……”不喝白不喝,成兔接过来猛吸一口奶茶又递回给他:“比我还幼稚。”
“彼此彼此,”江沅一接回来,扭头朝公园里走,“走吧,回去找周老师。”
唐礼跟江沅一打电话说自己还没忙完让他再玩会儿,孙灵也还没回来,于是江沅一和成兔又去了周娟家。
电话时唐礼还和周娟聊了一下,大概是关于江沅一的学习状况,其他的没多说就挂了。
三人在玄关处换好鞋进屋,周娟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招呼两人说:“快点进来,先去洗手,洗完手喝杯水休息一下。”
她拿着电水壶去烧水,成兔洗完手跑去阳台上呆了一会,他们楼层在五楼,看的格外清楚,虽然不是很高,还是能将一些东西揽入眼底。
“先不说我了,聊聊你吧。”江沅一打开阳台门走过来靠在成兔旁边的栏杆上面,一手拖着脸颊,侧过头看他:“你爸呢?”
问完他感觉略微不妥,于是加上一句:“你不要多想,我昨天就只看到了阿姨,有点好奇而已。”
成兔先是看了江沅一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放到遥远的墨绿山峦,近处的房屋街道打着灯光,不知谁家炒菜的香味飘过来,成兔用手在鼻尖轻轻扇了扇:“我不知道。”
准确的说,他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他能记事就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陪着他长大自己变老的从来都只有孙灵一个人。
但是他曾经从孙灵一个闺蜜那里得知一件事。
“我妈是未婚先孕。”成兔垂下眼,脸上淡淡的:“她很年轻的时候就生下了我,但我不认识我爸,我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江沅一问:“没有照片吗?”
成兔摇了摇头,孙灵和他父亲的照片一张都没有,他却看到过一张孙灵的单人婚纱照。
照片上的女人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柔软的头纱从扎起的发髻垂下来,纱裙铺在地上摆成一个漂亮的圆,戴白色手套的双手捧着一束白色玫瑰花。
背景是一面黑色的墙壁。
本该和她一起拍照的伴侣不在她身边,而那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孙灵一生中没有办过像样的婚礼,但她给自己拍了婚纱照。
恐怕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和别人拍婚照了。
江沅一回忆孙灵的脸,那是一张接近的中年妇女的脸,眼角上挑,嘴角和眼角都带着一点皱纹,化着很淡的妆,一看就是经常护肤的,皮肤质地看着很不错。
他低下头望着小区里面的那座喷泉,笑了笑说:“她很漂亮。”
成兔嗯了一下刚要继续说,这个话题被一个女声接下去了。
“小灵大概是20岁和她认识三年的男人在一起并且怀孕了,不过没有结婚,而且他们相恋的事情连他们父母亲戚都不知道,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周娟端着水果拼盘走过来,“进来说吧,外面冷。”
两人又再次回到客厅,成兔关上阳台门坐到沙发上,拿起边上的五角星抱枕抱着,听到20岁时惊了惊:“这么年轻?”
周娟把拼盘放茶几上也坐下来,笑道:“要不然你看你妈怎么会这么年轻?她拍了婚纱照,几个月后把孩子生下来了,就是你,那个男人——也是你爸,他走了。”
江沅一微皱眉:“走的意思是……”
周娟知道他想说什么,摇头叹息:“不是出轨抛弃,他出了车祸。”
成兔内心很平静,他看似不在意,看的比一般人多很多,说的话却很少。
周娟又说:“她还跟我说,本来他们已经决定在孙灵生日那天去先去订婚,可惜他先走了。”
而孙灵为了提前满足婚纱梦自己一个人去拍了照片。
成兔低声说:“这样啊……”他很庆幸,那个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和孙灵的感情很好,而没办成婚礼是因为他去世了。
唇边突然被抵上了一块冰凉的东西。成兔顺着那东西看过去,江沅一拿着一根牙签插块哈密瓜顺势塞进他嘴巴里,语气温柔:“别老皱眉,你相信他和你妈妈的关系很好就可以。”
周娟怕他难受也说:“是啊,小灵说起这件事也很幸福,你不用替她难过。”
“可能她就是因为怕你难过才不跟你说的吧。”她无奈地笑笑:“我可能不应该说的,因为听到你们在谈父母就忍不住插了句嘴。”
“没有的事,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成兔浅笑,不自觉地抱紧了抱枕。
哪怕这不是他的心结,在听到事实真相后他还是松了口气。
江沅一幽幽地道:“你还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呢。”
一个抱枕丢过来正好砸在他脸上。
成兔忍着在周娟面前说脏话的冲动警告道:“你不也是小孩子?”
“没有,你是不是又忘了,我今年才满的18。”江沅一接住抱枕放到一边,老气横秋道:“这下才是真的老了。”
“你一天不装会死?”成兔没眼看,偏过头去,正眼看到墙上的钟表,已经是九点半。
江沅一也看到了钟上显示的时间,皱了下眉,拿出手机拨过去一个电话。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唐礼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还带一点杂音:“沅一,怎么了?”
“你忙完了吗?”江沅一的语气很少见的带了点焦急,成兔想到了他那个不能随便出门走动的妹妹江沅沅。
他有点好奇,他妹妹跟他一样么?
周娟在旁边说:“都这么晚了?那成兔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和我一起去学校。”
“好。”成兔从沙发上站起,突然听到江沅一喝道:“回去了?什么时候?”
唐礼的声音非常清晰:“就刚刚啊,我已经到家了。”
成兔:“……”他指了指手机小声问:“你妈把你忘了?”
“看样子是,她这种记性不是一次两次,我已经习惯了,但现在麻烦的是我就算住酒店也没带身份证。”江沅一轻叹一声,又听唐礼大大咧咧的说:“这有什么,你在你朋友那里住一晚不就可以了?而且我也没看到你带书包回来啊,明天就直接和你同学一起去学校吧。”
江沅一:“……这样不太好。”
唐礼笑着说:“哪不好了?你们是朋友,朋友住一宿没什么问题啊,除非他妈妈说不能住。”
孙灵想都不用想绝对同意,成兔有点犯难,他家没有多余的房间,周娟家肯定不行,难不成……和他一起睡?
他打了个冷战。
但是时间问题不允许他们思考太久。江沅一挂了电话后看向成兔,说:“你家有多余的房间吗?”
成兔立刻说:“没有,真的没有。”
孙灵没想过会有客人来家里所以挑了一间小型的屋子,说小也不小,只是除了两间卧室就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周娟提出了那个成兔很想拒绝的办法:“不如你们一起睡?成兔同学,你的床如果我没记错可以睡两个人的吧?”
老师你记性也太好了点。成兔察觉江沅一还在看他,更不自在的别开眼:“是可以,但是……”
周娟一拍手:“那不就行了嘛,小灵应该凌晨回来,你们都赶紧回去洗澡睡觉,别熬夜。”
“……”
最后成兔还是带江沅一回了自己家。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江沅一这么熟的,是昨天,还是今天?
他可以肯定是在昨天把游乐场的事情全部坦白之后。
但江沅一一直都表现得那么熟络,他看中了成兔的脸,靠近他后被他所吸引。
红色的,红色的眼睛,里面好像还藏着什么,江沅一勾着的唇角放平,眼睛余光看着正在找衣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