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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文学和运动并不冲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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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年坐在书桌前，《星辰之下》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
窗外的雨滴轻轻敲打着玻璃，时针指向晚上十一点半。
他本该在一个小时前就上床睡觉——明天早上还有篮球训练，教练最讨厌队员迟到。
但他放不下这本书。
张远的文字像是有魔力，特别是宫瑜瑜在页边空白处留下的那些细小批注。
她的字迹工整清秀，有时是一个简单的"！"表示惊叹，有时是几行短评，字里行间透露出敏锐的洞察力。
"主角的选择不是懦弱，而是另一种勇敢..."宋子年轻声念出宫瑜瑜在某一页写下的笔记，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
他能想象她读到这里时微蹙的眉头和专注的眼神。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得他差点把书掉在地上。
是篮球队的群聊消息。
【明天早上六点训练，不准迟到！】
队长陈岩发来消息，【特别是你@宋子年，上次差点睡过头！】
宋子年撇撇嘴，回复了一个"收到"的表情包。
他犹豫了一下，点开通讯录，找到宫瑜瑜的名字。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系统自动生成的"你们已经成为好友"的提示。
"要不要发个消息..."他喃喃自语，拇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锁上了屏幕。
"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他小心地把书放进抽屉，关上台灯。
黑暗中，雨声变得更加清晰，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弹奏。
宋子年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全是今天和宫瑜瑜对话的画面，她低头时垂落的发丝，谈到喜欢的情节时眼睛亮起来的样子...
"该死。"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像是胸腔里装了一只不安分的小鸟，扑棱着翅膀想要飞出来。
第二天清晨，闹钟在五点半准时响起。
宋子年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才勉强清醒。
晨训时，他的表现糟糕透顶——投篮三不沾，传球出界，连最基本的运球都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宋子年！"教练的吼声在整个体育馆回荡，"你昨晚做贼去了？注意力集中点！"
队友们哄笑起来，陈岩走过来用力拍了下他的后背："怎么了兄弟？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就是...没睡好。"
宋子年揉了揉眼睛，突然注意到体育馆墙上的时钟——周三。
宫瑜瑜说过文学社每周三下午活动。
"喂，下午的训练..."他犹豫着开口。
陈岩挑眉："怎么？别告诉我你要请假。下周就是分区赛了。"
"不是，就是问问..."宋子年低头运了两下球，"算了，当我没说。"
上午的课程像一场漫长的煎熬。宋子年坐在教室后排，课本摊开在桌上，眼睛却不断瞟向窗外。
三班的教室就在对面教学楼，偶尔能看到学生走动的身影，但太远了，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午休铃声一响，他就抓起书包冲了出去，在食堂随便买了份三明治，然后径直走向图书馆。
也许能偶遇宫瑜瑜？这个想法让他加快了脚步。
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翻页的声音。宋子年放轻脚步，在书架间穿行，目光扫过每一个阅读区。
当他走到文学区时，心跳突然加速——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角落的桌子前，面前摊开几本书，旁边放着保温杯和半个吃剩的苹果。
宫瑜瑜今天扎了个低马尾，没戴眼镜，低头写字时一缕碎发垂在脸颊旁。
宋子年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嘿，"他轻声打招呼，"这么巧。"
宫瑜瑜抬起头，眼睛微微睁大，随即露出一个浅笑："宋子年。"
她念他名字的方式很特别，像是把每个字都仔细斟酌过，"你看完《星辰之下》了？"
"昨晚刚看完，"宋子年在她对面坐下，从背包里取出书，"你的批注...很有见地。"
宫瑜瑜的脸微微泛红，她伸手接过书，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与他的触："谢谢。我只是...随便写写。"
"不，真的很好，"宋子年向前倾身，"特别是你对结局的理解。
我原本觉得主角太优柔寡断了，但你的看法让我重新思考了..."
他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两人不知不觉聊了二十多分钟。
宫瑜瑜起初还有些拘谨，但随着话题深入，她的眼睛越来越亮，手势也变得生动起来。
宋子年发现，当谈到真正喜欢的东西时，宫瑜瑜完全不像平时那样沉默寡言。
"所以你真的会来文学社吗？"宫瑜瑜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今天下午四点，小会议室。"
宋子年的笑容僵住了。篮球训练也是四点开始。
"我..."他的目光游移不定，"可能今天不行，我有点事..."
宫瑜瑜的表情黯淡下来，但很快又挤出一个理解的笑容："没关系，下次也行。"
一阵尴尬的沉默。宋子年想说点什么来补救，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该怎么解释？
说自己是个每天训练的篮球特长生？
那宫瑜瑜会怎么看他？
在文学社这群人眼里，运动员大概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类型吧...
"其实我—"
"宫瑜瑜！"一个女声打断了宋子年的话。
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走过来，手里抱着几本厚厚的外国小说，"社长找你讨论下周活动的主题。
"她好奇地看了宋子年一眼，"这是...？"
"五班的宋子年，"宫瑜瑜介绍道，"这是李沐沐，文学社的副社长。"
"你好啊，"李沐沐笑眯眯地说，"你也是来参加文学社的吗？我们正需要新朋友呢！"
宋子年感到喉咙发紧："我...只是来还书的。"
"真可惜，"李沐沐耸耸肩。"不过随时欢迎你来参观，对吧，瑜瑜？"
宫瑜瑜点点头，但没看宋子年的眼睛：“嗯，随时欢迎。”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宋子年如蒙大赦般站起来："我得回教室了。"
他犹豫了一下，"书...谢谢。"
"不客气。"宫瑜瑜轻声说。
宋子年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沉重得多。
走到图书馆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宫瑜瑜已经重新埋首于书中，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那么近，又那么远。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
宋子年盯着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的目光不断飘向墙上的时钟——三点四十。
如果现在去向教练请假还来得及...
但分区赛就在下周。
作为球队的主力得分手，他的缺席会影响整个团队的训练计划。
教练肯定不会同意。
"该死..."宋子年揉了揉太阳穴。
他掏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给宫瑜瑜发了条消息：【抱歉今天真的去不了，下次一定去。】
消息显示已读，但整整五分钟没有回复。
宋子年盯着屏幕。
终于，手机震动了一下：【没关系，理解。】
简短、礼貌，却透着距离感。
宋子年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
他抬头看向窗外，恰好看到几个文学社的学生抱着书走向图书馆方向。
宫瑜瑜走在最后，步伐轻盈，黑发在风中微微飘动。
放学铃声响起，宋子年慢吞吞地收拾书包。
陈岩已经在教室门口等他了："快点啊，教练说今天要练新战术！"
"来了来了。"宋子年背上书包，最后看了一眼手机——依然没有新消息。
篮球训练持续到六点半。
宋子年心不在焉，但奇怪的是，身体却像是自动运转一样，投篮、突破、防守...所有动作都精准到位，甚至比平时表现更好。
"这才像话嘛！"教练满意地拍着他的肩膀，"保持这个状态，分区赛我们稳了！"
队友们欢呼着击掌，只有陈岩注意到宋子年的异样："你没事吧？一整天都怪怪的。"
"没事，"宋子年勉强笑了笑，"可能有点累了。"
更衣室里，宋子年慢吞吞地换着衣服。
其他队员吵吵闹闹地讨论着周末的计划，他却只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手机震动起来，他以为是宫瑜瑜，急忙掏出来看——却是妈妈问他晚饭回不回家吃。
"啧。"他烦躁地锁上手机。
走出校门时，天已经黑了。
宋子年决定绕路回家，穿过操场旁边的小路。
这条路比较安静，适合思考。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拖在身后。
转过一个拐角，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前方长椅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低头看书，旁边放着一盏小小的阅读灯。
是宫瑜瑜。
宋子年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宫瑜瑜却像是感应到什么，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你...还没回家？"宋子年先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宫瑜瑜合上书："文学社活动结束得晚，我...想多看会儿书。"
她顿了顿，"你呢？"
"刚训练完。"
话一出口，宋子年就后悔了。
"训练？"宫瑜瑜歪着头，"什么训练？"
宋子年感到一阵燥热，即使晚风已经很凉了。
"就是...篮球训练。”
“我是校队的。"
"哦。"宫瑜瑜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所以今天下午..."
"嗯，就是训练。"
宋子年低下头，"对不起，我应该直说的。"
令他惊讶的是，宫瑜瑜轻轻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要道歉？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啊。"
宋子年抬起头，不确定地问："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打篮球的人喜欢张远？"
"为什么奇怪？"宫瑜瑜反问道，"喜欢文学和运动又不冲突。
张远自己还在随笔里写过，他年轻时是校足球队的呢。"
宋子年眨了眨眼，突然觉得胸口的大石头被搬走了："真的？我不知道这个。"
"他的《绿茵往事》里有写，"宫瑜瑜微笑着说，"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借给你。"
"那太好了！"宋子年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赶紧压低音量，"我是说...谢谢。"
宫瑜瑜收拾好书本，站起身："天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我送你吧，"宋子年提议，"这么晚了不安全。"
宫瑜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两人并肩走在路灯下，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
宋子年发现宫瑜瑜走路很轻，几乎不发出声音，像一只猫。
"下周三..."宫瑜瑜突然开口，"如果你训练结束得早，可以来文学社看看。我们一般会待到六点左右。"
宋子年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我一定来。"
"真的？"宫瑜瑜转头看他，眼睛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真的，"宋子年认真地说，"我会和教练商量调整训练时间。"
宫瑜瑜笑了，这次是真心的、明亮的笑容："那我等你。"
他们在下一个路口分手，宫瑜瑜的家就在不远处。
宋子年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回家的路上，宋子年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他掏出手机，给宫瑜瑜发了条消息：【下周见。别忘了《绿茵往事》:)】
这次，回复来得很快：【不会忘的。晚安，篮球少年。】
宋子年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夜空中的星星似乎比平时更亮了，像是有人用笔蘸了银粉，随意点洒在深蓝的画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