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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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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的霜花在窗棂上勾勒出冰纹，林屿握着钢笔的指尖被冻得发白，草稿纸上未干的墨痕蜿蜒如溪。倒计时牌上的“3”字鲜红刺目，在台灯昏黄的光晕里微微发颤。突然有温热的触感贴上后背，江驰带着豆浆香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暖宝宝贴歪了。”
江驰俯身调整暖宝宝位置时，围巾垂落扫过林屿手背。林屿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江驰刻意压低的轻笑：“这么紧张？平时竞赛压轴题都没见你手抖。”话音未落，一罐温热的豆浆已经塞进他掌心，铝罐外壁凝结的水珠洇湿了习题集边角。
自习室的钟表指向八点整，最后排的温知许轻轻合上《古文观止》，书页摩擦声惊醒了沉浸在函数题里的宋砚辞。“该回宿舍了，”温知许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在冷光下泛起微光，“明早还有英语听力模考。”
林屿收拾文具时，瞥见江驰偷偷往他书包塞了包润喉糖。无糖薄荷味的包装纸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少说话，多做题”，旁边还画着举着保温杯的卡通小熊。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江驰的影子与他的影子在地面交叠，随着脚步摇晃成细碎的光斑。
回宿舍的路上飘起了霰，细小的冰晶砸在羽绒服上沙沙作响。江驰突然停在便利店门口，玻璃橱窗里的暖光勾勒出他睫毛上的霜花：“等我。”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两个烤红薯，特意挑的白皮品种，表皮还带着焦香的裂纹。
“无糖无油，纯天然甜味。”江驰掰开红薯，热气瞬间模糊了眼镜，“尝尝？”他自己咬下一口时，嘴角沾了金黄的薯泥，模样像极了偷吃糖的小孩。林屿接过红薯，温热从掌心漫到心口，恍惚间想起母亲说过的话：“江驰这孩子，总能把日子过成诗。”
宿舍暖气开得很足，宋砚辞正在临摹《曹全碑》，墨香混着加湿器的水雾弥漫在空气里。温知许架着老花镜整理复习资料，见两人进来，推过一叠油印的英语作文模板：“最新整理的万能句式，江同学的字迹需要重点标注。”
江驰挠挠头，把烤红薯分给众人：“我的字怎么了？上次林屿还夸有进步！”他说着掏出草稿本，翻到最新一页，上面用红蓝双色笔写满知识点，边缘画着戴着学士帽、捧着豆浆杯的小人，旁边配文“顶峰近在咫尺”。
林屿盯着那些涂鸦，喉结不自觉滚动。他想起三天前的傍晚，江驰在操场埋下的铁盒，想起少年耳尖通红的模样。此刻江驰正趴在他床边，用钢笔指着物理错题，橘子汽水的铝罐（不知何时又换回了饮料）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这个受力分析，我觉得可以换种解法……”
深夜两点，林屿被梦惊醒。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见江驰蜷在床铺上的身影。少年抱着保温杯睡得正香，橘色小夜灯将他的侧脸染成暖融融的色调。林屿轻手轻脚地下床，发现自己桌上放着杯温过的牛奶，旁边压着张便签：“熬夜伤胃，喝完再睡——江驰。”
字迹依旧歪歪扭扭，却比往日工整许多。林屿握着玻璃杯，看奶皮在杯底缓缓旋转，忽然想起温知许说过的话：“真正的喜欢，会让一个人悄悄改变。”他望向熟睡的江驰，月光落在少年微翘的嘴角，勾勒出温柔的弧度。
考试前一天，苏晚抱着复习资料冲进宿舍，羊绒围巾上沾着雪粒子：“救命！陈嘉树发烧住院了，他负责的考场布置……”话未说完，江驰已经抓起羽绒服：“我和林屿去，正好考前放松下。”
空旷的考场里，林屿踮脚挂横幅，听见身后传来江驰的轻笑。回头时，江驰正举着手机拍照，镜头里映出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和散落额前的碎发。“拍下来当纪念，”江驰晃了晃手机，“等我们考上……”他突然噤声，耳尖迅速染上绯色，转而举起胶带：“左边再高两厘米！”
夕阳透过教室后窗斜斜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黑板上。林屿望着交叠的轮廓，心跳忽然失序。江驰身上的橘子汽水味混着冬日阳光的气息将他笼罩，少年伸手调整横幅时，袖口不经意擦过他手背，触感像羽毛般轻柔。
当晚，林屿在图书馆遇到宋砚辞。少年正在整理古籍展的新资料，泛黄的书页间夹着张书法作品：“这是元代书法家鲜于枢的真迹复制品，送给你。”他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林屿手中的复习资料上，“江同学最近很用功，上次见他在图书馆待到闭馆。”
林屿低头看着资料上密密麻麻的批注，江驰的字迹与他的字迹交错，红笔圈出的重点旁画着各种鼓励的小图案。记忆突然闪回昨夜，月光下江驰熟睡的侧脸，还有那杯温牛奶旁的便签。他握紧资料，喉咙发紧：“他……一直很认真。”
考试当天，江驰在考场外拦住他。少年的围巾系得规规矩矩，却在口袋里摸出两颗橘子味硬糖：“考前补充糖分，别怕。”他说着把糖塞进林屿掌心，指尖相触的瞬间，林屿感觉有电流顺着手臂传遍全身。
考场里只听见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林屿盯着作文题目，忽然想起江驰草稿本上的那些涂鸦，想起少年在火锅店认真撇去汤面油花的模样。钢笔尖在纸面游走，他写下关于陪伴与成长的故事，墨痕里藏着未说出口的情愫。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林屿望向窗外。雪不知何时停了，夕阳将云层染成蜜色。他收拾文具的手顿住——试卷最下方，不知何时多了行极小的字，歪歪扭扭却清晰可辨：“等放榜，带你去看雪。”
林屿捏着试卷的手指发颤，转头寻找江驰的身影。少年正站在教室门口，橘色围巾在风中扬起，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两人的视线相撞的刹那，林屿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远处传来的欢呼声，在冬日的暮色里荡开层层涟漪。
回宿舍的路上，江驰突然摘下围巾，不由分说地裹在他脖子上：“看你冻得直发抖。”江驰身上的橘子汽水味瞬间将他包围，林屿望着江驰被寒风吹红的耳朵，想起三天前那个未完成的约定。
“江驰，”他停下脚步，“你说的雪……”
“嘘——”江驰伸手挡住他的话，眼睛亮晶晶的，“考完试再说。现在，先庆祝解放！”他说着掏出手机，“苏晚组了局，去吃你最爱的那家清汤火锅？”
林屿望着江驰故作轻松的模样，忽然笑了。他点头时，围巾上的柑橘香愈发浓烈，混着远处烟花炸开的声响，在深冬的夜空里织成温柔的网。此刻他忽然明白，有些答案不必急于揭晓，就像这场蓄谋已久的雪，终将在最恰当的时刻，覆盖所有未说出口的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