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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狼狈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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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前。深秋。
凌波市城市图书馆。空气里有旧书页的潮气。
窗外，天色阴沉，雨点敲打着落地窗。
程皎辞坐在靠窗角落。灰色西装套裙，头发盘得一丝不乱。面前摊开厚重的艺术史专著。指尖划过纸页，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砰！
图书馆玻璃门被撞开。冷风和湿气灌进来。
“借过！对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闯进寂静。
程皎辞眉尖微蹙，视线没离开书页。眼角余光瞥见一抹晃动的橙黄。
一个高个子女孩冲进来，裹着湿透的橙色连帽卫衣，深色牛仔裤脚淌着水。背上是个沾着泥点的帆布画板包。她手忙脚乱收伞，几缕湿发粘在脸上。
温诀的目光扫过阅览区——
脚步猛地钉在原地！
心脏在胸腔里狠狠撞了一下！
砰！！！
肩上沉重的画板包失控地一甩，结结实实撞在程皎辞身侧的桌角！
桌子猛地晃荡！桌上的玻璃水杯蹦起来，杯里剩下的水泼出一片水花，哗啦——
全浇在程皎辞摊开的精装艺术史上！旁边几张画满铅笔建筑草图的硫酸纸也未能幸免。
水迅速在书页上洇开，墨字糊成一片。硫酸纸瞬间透过去，铅笔线条化开、粘连、扭曲。
时间好像停了。冰凉的液体顺着书页流下，在程皎辞灰色的西裤上染出深色斑点。
她的动作僵住。看着眼前瞬间化为乌有的图纸，看着被糟蹋的书。她咬紧牙，猛地抬头，视线冰冷，扎在温诀脸上。
温诀吓傻了。保持着别扭的半转身姿势，手里的黑伞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惊恐。
“对…对不起！天！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真的对不起！”温诀声音发抖。她慌忙甩掉肩上的画板包，扑到桌前，手在湿漉漉的卫衣口袋里乱掏，拽出一包皱巴巴的纸巾。她手抖着撕开包装，胡乱抓出一大把就往那片水渍上按下去！“擦擦！我帮你擦！我赔钱！赔多少都行！”
纸巾被水浸透，很快化开，变成一滩湿烂的白絮，死死黏在书页和被水泡得更糟的图纸上。她手忙脚乱的擦拭，让薄脆的硫酸纸开始起毛、边缘被扯破撕裂。
程皎辞看着这场雪上加霜的“帮忙”，看着彻底报废无法挽回的东西。她狠狠吸了口气，出手快得带风——一把死死抓住了温诀还在徒劳擦拭的手腕！
那手腕湿滑冰凉，但皮肉底下有蓬勃的脉搏在跳动。
温诀像被电打了一样，猛地抬头，正撞进程皎辞那双冰冷的眼睛里。那里只有一片沉寂。
“够了。”程皎辞声音压得很低，“你除了添乱，还会干什么？”
温诀脸上的血色褪尽，眼睛里迅速蒙上水雾，整个人抖得像风里的叶子。巨大的羞耻和害怕堵住了喉咙，她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滚。”程皎辞甩开手，声音又冷又硬，“带上你的东西，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这几个字像鞭子抽在温诀身上。她猛地一缩肩膀，巨大的屈辱感淹没了她。眼泪混着脸上的水，大颗滚落。
她再也扛不住那目光，猛地弯下腰抓起地上的画板包，连伞都忘了捡，低着头，肩膀剧烈耸动，跌跌撞撞冲出阅览区。
一片低语嗡嗡响起。
程皎辞收回目光。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烂摊子。拿出自己口袋里的手帕，开始清理桌面。一点一点，轻轻分开粘连的硫酸纸，尽管它们已经完全废了。用手帕小心吸掉多余的水分。手指稳定。
清理干净，她拿起那本变形起皱的书，将那几张烂掉的图纸小心叠好，一起塞进手提公文包。
收拾停当，程皎辞站起身，理了理西装下摆。她没有再朝温诀离开的方向看一眼，挺直脊背，穿过那些目光，径直走出图书馆大门，重新踏入门外冰冷的雨幕里。
图书馆那个意外，像小石子沉入深潭。程皎辞依然是那个高效冷静的设计部程总监。
那几张被毁掉的草图？她凭借脑中的框架，熬了将近两个通宵，重新画了出来，线条更精准清晰。那本泡汤的书？托人从海外重新订了一本。
那个穿着湿透橙色卫衣、惹出一堆麻烦的女孩，连同那场混乱，被她塞进了“突发意外事故”的文件夹，不再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