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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德庆为了撇干净,把心腹都叫走,“走,喝酒去!神仙们明晚出关,往后可就不得空咯。”
      他摇头晃脑哼起了曲,台矶下到一半,又有了主意,停住回头,正要喊“悠着点”,就被垂头跟人的小太监撞了个踉跄。德庆气得不行,先是耳刮子,再脚踹,连打带骂出了气,这才说:“江得喜,佳人难得,陪她好好说会话,可别太粗鲁了。”
      里边传来一声“奴才记下了,多谢您赏赐”,德庆得意一笑,回头瞧见跪地认错的小太监,气又上头,踢翻了人,再骂一声“狗杂种”。

      静思房内,众人沉默,只有罪人还在呜咽。
      顺子掀了帘子进来请示:“江公公,那这还要不要扒……”
      这里边全是阴私勾当,窗子用木板封死了,只点四处灯,还是小油灯。顺子一走动,像把那些冤魂也放进来了似的,它们吓坏了面前这盏的灯苗,它瑟瑟发抖,缩成一团,险些灭掉。
      屋里更阴冷了。
      风散了,灯苗又探出来,弱弱的,随着说话声闪烁。
      得喜不由得撇头去看凳上的女人,她似乎认了命,不再挣扎,不再求情。
      这些人的性命,弱得就像这灯火,一吹就灭。
      他不愿意错过任何机会,来来回回去过十几趟,没找着门路,但摸得清她是什么性子——对这些清高的人来说,扒裤子就是扒她的皮,过后指定活不了。

      他回头斜睨顺子,阴阳怪气问:“你说你要扒什么?”
      顺子立即改口:“奴才想问要不要八……八个人守着,人多了碍事,别处还要人值夜,马虎不得,想借几个人过去,还请公公通融。”
      见得喜点头,顺子很有眼色地招呼面前这几个,“走走走,别想赖在这偷懒。”
      得喜叫住两个,“也不能全给了你,还要打板子呢。”
      “是是是,奴才糊涂,把这事给忘了,该死该死。”

      留下的两人愁得不行。
      上头的指令,一层一个样:听说老祖宗大怒,吼着要打死她,黄公公?要把人留给江公公?玩弄。方德顺试探时,江公公又说板子还得打。
      老祖宗最大,可黄公公是他的心肝宝贝,黄公公笑着给江公公好处,江公公就在面前盯着……
      打不打,怎么打?
      方才已有了一半答案:裤子不能扒。至于板子,先从轻的开始吧。

      “啪,啪……”
      得喜在东边的禅椅上坐了,拿起茶碗来喝,当即就啐了,对着冷茶水骂句娘,随即不满道:“声不够响!没吃饭吗?”
      不够响而已,没说不够重!
      这就好办了,自有又响又不伤筋骨的打法。

      递信不难,难的是要尽快把人请去救急。
      侧妃生产,老神仙还没出关,端王不必死守在清水殿,回了前边。两处隔了半座别宫,消息一去一回,这就亥时了。
      霜儿心急如焚,她将初三之行夹在信里边,盼着端王能明白这命非救不可,然而毫无作用,结果仍然是冰冰凉凉四个字:稍安勿躁。
      宫里的手段,她没经历过,但听过无数次。
      阿加恐怕活不过今晚了。

      胸口堵得慌,可是她又清楚他们的无能为力。
      汪久隆是皇后的人,为难一个名分没落到实处的玉姑,一是恼她不识抬举,没把曾经的九千岁放在眼里。二是杀鸡儆猴,好叫后来人知道谁才是这里的祖宗。最要紧的是刺探,王爷大半夜丢下家眷来插手,那不管是不是私下有来往,他们都会将玉姑的所有事,都归在图谋不轨,算到王爷头上。
      太子究竟有没有拉肚子,他们不得而知。就算真的身上有过不好,那是意外,还是阴谋,又或是贼喊捉贼,故意寻个由头来朝王爷泼脏水?
      王爷什么都没做,罪名就源源不断涌来,不去救阿加,不是他冷酷无情,而是无可奈何。
      她想做点什么,思来想去,除了等,什么也不剩。

      坐更的人起了身,一阵窸窣过后,外头响起了梆子。
      噼里啪啦打半天,人早就昏死过去了。
      得喜摆手叫停,走过去,单膝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
      当真是气若游丝了。
      他从袖中摸出鼻烟壶,在指节上敲一阵,让鼻烟抖落在指头上,再伸过去。
      这味醇厚辛辣,有这么多就够刺激了。
      她没有呻吟,但眉毛不受控地跳了那么一下。
      不错!能忍,就能活。
      他暗笑,收回手,将蒲团踢到那两人脚下。板子继续,只是落在了这上头。

      久隆寻个由头将值夜的内官都请去清宁殿议事,估摸着差不多了再回来,正好赶上得喜来请示。
      “还没断气?”
      久隆皮笑肉不笑,眼神阴鸷。
      “剩了一口。”得喜跪下,接着答,“特意留的,干爹,您听奴才慢慢说。”
      这混蛋机灵,留他就是为了辅佐德庆。久隆勾手,得喜起身,两人一前一后往值房去。

      进了屋,得喜再次跪下,小声说:“干爹猜得没错,这张铁嘴犟得很,打不服。”
      “哼!”
      “奴才先前去试探过几回,有意露出破绽,一直不见她巴结收买,半个铜子都没得。”
      “你到底要说什么?”
      “奴才故意说不能住主殿,她就不住了。奴才借送东西时奚落,她也忍了。只有一回……”
      “少卖关子,快说!”
      “是,奴才窥见她在书房画人像,至少有五分是庶人诸政的模样。”
      皇子褚政,犯了大罪,剥了他的身份和姓氏,改名诸政,跟随宁王就藩,去了没多久就郁郁而终,但留下了一个好儿子。

      久隆听明白了,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她归宁王,不能算在端王这?你心思大,会自作主张了。”
      得喜磕头再答:“奴才是说打死她,不如收买她。她心系溯州,那就用溯州的事吊着她,借她的手除了这边,将来再翻冤案,借此拿下那边。”
      “嘶……有点意思,你过来。”
      得喜爬起来,弓着腰靠近。
      久隆抬手就扇,连着三下,打完人并不收回,翻开手掌,停在半空。
      得喜面不改色,跪下,掏出伤药,一面抹药,一面认错, “只怪儿子不听话,累您老人家受苦了。”
      “嗯……这话不错,你要记住,我这把年纪还在劳心劳力,为的都是你们。”
      “儿子该死!”

      久隆打了个哈欠,嫌道,“事事都要我操心,累死了。”
      得喜服侍他在榻上躺好,见他闭了眼,这就要退出去。
      久隆听见门响,抬眼看他。
      一个躺,一个站,这样看过去,更显高大。
      年轻,健硕,正是他求而不得的东西。
      嫉妒像烈火一样炙烤着他。

      “别急着走,回来!老人家腿酸,躺着不自在。”
      “是。”
      得喜跪行过去,搬起他的脚,小心翼翼脱掉鞋,再托着腿往自己肩上送。
      再年轻力壮,也得服服帖帖做搭脚桩子。久隆眯眼看他,得意道:“不错,这样就舒坦了,还是你聪慧,事事熨帖。”
      “全是干爹的功劳!干爹的教导,儿子全记在心里,永世不忘。”

      老东西不爱清洗,又爱排场,当不当差都要穿金丝缎面靴。它不如棉布透气,脚沤在里边,又酸又臭。
      忍一时容易,久了,满屋子都是这味,躲不过。
      “干爹,儿子听说外边的女人爱穿遍地金裙子,走起来热闹,想法子淘来了一件。您说,干娘她愿不愿意穿?”
      久隆睁眼看他,笑道:“愿不愿意?呵,女人听见个金字就乐了。你呀,还是太年轻了,等你娶了亲,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你干娘性子娇,衣衫鞋袜,爱挑样式,去拿来让我看看。”
      “是,儿子这就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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