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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壁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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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愈出院的陆沉舟，周身的气息比住院前更加冷冽，仿佛那场高烧烧掉了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温度。脸色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经过淬炼的寒冰，没有任何事物能再让其泛起波澜。
他没有休息，直接返回公司。积压的文件和决策如山般堆满办公桌。他处理得比以往更加高效、冷酷，每一个指令都精准得不带丝毫冗余情感。那场几乎耗掉半条命才拿下的并购案，被他以最小的代价迅速完成整合，成为了星瀚科技其下行又一员猛将。
陈默汇报工作时愈发谨慎小心。在理性公事地汇报完所有项目进展后，陈默迟疑了片刻，还是补充道：“陆总，您住院期间，按照应急预案，向所有重要合作伙伴发送了告知函。‘溯光’工作室那边，林薇小姐曾有电话询问您的病情，表达了关切。”
陆沉舟翻阅问价的手指未有丝毫停顿，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与己无关的名字。“嗯。”一声极淡的回应，再无下文。
陈默悄然退下。
办公室重归寂静。陆沉舟的目光落在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眼底却空无一物。告知函？关切？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那个人……想必正专注于和周暮的新项目，哪里还会分神顾及一个早已被划清界限的、麻烦的旧相识。
一种混合这自嘲和冰冷恨意的情绪悄然滋长。既然无法在情感上占有，那便在商业的领域里，彻底碾压吧。让他看看，他所选择依靠的，究竟能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支撑多久。
一个全新的子公司计划在陆沉舟脑中迅速成型。定位精准，直指“溯光”工作室的核心业务领域——高端商业插画与品牌视觉设计。资金、资源、顶尖人才迅速向这个新生的“星创视觉”倾泻。陆沉舟亲自坐镇，以其一贯的雷厉风行和近乎残酷的商业手腕，指挥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星创”甫一成立，便以高薪和顶级项目资源为饵，闪电般挖走了“溯光”两位核心设计师和一位重要客户经理。同时，以一种不计成本的方式，强势竞标“溯光”正在跟进的所有大型项目。报价更低，方案更激进，背后还有星瀚科技的庞大资源站台。
几乎是一夜之间，“溯光”工作室原本稳定的业务受到了剧烈冲击。数个谈得八九不离十的大单被截胡，内部人心浮动，质疑声渐起。
林薇彻底慌了。
她尝试联系陆沉舟，电话永远转接陈默。亲自前往星瀚科技，却被前台客气而坚定地拦在楼下，被告知陆总日程已满，恕不接待。
走投无路之下，林薇终于在一次陆沉舟前往合作方公司参加峰会的图中，于地下车库拦住了他的车。
“陆总！陆总求求您，给我五分钟！就五分钟！”林薇拍打着车窗，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恳求。
黑色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陆沉舟没什么表情的侧脸。目光冷得像冰，扫过林薇，没有丝毫动容。
“林小姐，如果是公事，请预约我的助理。如果是私事。”他顿了顿，语气淡漠至极，“我们之间似乎并无私交可叙。”
“陆总！‘星创’的事情……您不能这样！”林薇顾不上礼仪，声音带着哭腔，“‘溯光’只是个小工作室，经不起这样的折腾！那些项目是我们熬了多少夜才……”
“商业竞争，各凭本事。”陆沉舟打断她，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林小姐如果觉得委屈，大可以让你哪位才华横溢的合伙人，去找他的周暮学长想办法。想必，他很乐意帮忙。”
话语里的刻薄和冰冷，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林薇，也彻底斩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她脸色煞白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陆沉舟那张冷漠绝情的脸。
黑色轿车毫不留情地驶离，留下林薇独自站在空旷阴冷的地下车库，浑身发冷。
几天后，陆沉舟在与一位刚从国外回来的资深策展人会谈时，对方闲聊般提起：“陆总最近也在关注艺术设计领域？听说‘溯光’那边虽然最近业务受挫，但苏念安和周暮联手搞的那个新系列倒是颇受几个画廊看好，估计能靠这个挽回些口碑……”
陆沉舟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面上依旧平静无波，甚至还能顺着对方的话淡淡评价一句：“是么。那很好。”
只有站在他侧后方的陈默，注意到那瞬间陆沉舟眼底骤然而起的、几乎能冻裂一切的风暴，以及他放下茶杯时，杯底与碟子发出的那一声极其细微的、却尖锐刺耳的碰撞声。
会谈结束后，陆沉舟回到办公室。门一关上，所有平静瞬间瓦解。他猛地一拳砸在办公桌上，震得笔架文件齐齐一跳。
联手？新系列？晚会口碑？
原来如此。即便他动用商业手段进行打压，那个人也自有办法扭转乾坤。和周暮一起？真是……珠联璧合，佳偶天成啊。
一种被彻底无视、彻底击败的狂怒和蚀骨的嫉妒席卷了他，原来他所做的一切，在那个人眼里，或许根本无足轻重，甚至可能成了助推他与别人更进一步的垫脚石？
冰冷的杀意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凝聚。
他拿起内线电话，接通陈默，声音冷得掉渣：“‘星创’下一个季度的预算追加百分之五十。我要看到‘溯光’工作室三个月内，从高端市场彻底消失。”
电话那头的陈默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应道：“……是，陆总。”
战争的号角，被吹得更响。硝烟味，弥漫至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而那个置身于风暴中心却似乎毫不知情、活着毫不在意的人，依旧在另一个人的陪伴下，专注于那些色彩与线条构成的世界。
陆沉舟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玻璃上映出他冰冷而扭曲的倒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