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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追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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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追逐
朱威尔无意间瞥了一眼,发现对方脖子上有一道细长的裂缝。那里原本是主动脉,这样的“伤口”理应会流血。他的直觉立刻警示了他。他保持沉默,没有再向森林边缘的哨 兵发出信号。然后,毫无预兆地,朱威尔突然伸手,一把扯掉了对方的皮膜。
在假皮之下,显现出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孔,年轻、明媚、看似博学而无害。然而,就在脖颈处,流浪者教会那淡淡的黑色纹身却清晰可见。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雨还在下,救援人员的呼喊声依然清晰可闻,但科尔沃斯很快意识到,他的面罩在另一个人的手里。
他想都没想就跳了起来,转身避开刚才拉扯他的人的目光。一道银光闪过,科尔沃斯本能地侧身躲过射来的子弹,那人的反应如此之快,科尔沃斯不禁露出了赞赏的笑容。
科尔沃斯在狭窄的街道上飞奔,泥水溅起在他脚下。他并非流浪教会中最强壮的人,也并非以武艺高强著称。科尔沃斯真正的力量在于他的操控能力。他懂得如何让各方力量相互抵消,如何在对手出手之前就让他们失去优势。如果被迫正面交锋,他或许会失败,但如果他选择逃跑,就没人能追上他。
科尔沃斯只在确信自己会赢的时候才会战斗。
科尔沃斯穿梭在混乱的人群中,滑过被水淹没的小巷。他的脚步扬起泥泞的痕迹。身后传来脚步声,比之前更加响亮,可能是附近有隐藏的势力。
科尔沃斯飞奔过一家旅店,从晾衣架上抓起一件斗篷,又抓起一顶兜帽,抓起一个商贩的篮子遮住脸。不到十秒钟,他就判若两人。这是多年奔跑磨练出的生存本能。
他混入躲在屋檐下的人群中,看起来疲惫不堪,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市民。但那目光依然锁定了他,那目光锐利如刀,穿透雨幕,仿佛能撕裂空气,将他吞噬。
科尔沃斯微微歪着头,笑了。
那挑衅、嘲讽的笑容彻底激怒了朱厄尔。
*
铅灰色的天空渐渐变成了落日的阴沉红色。
他沾满泥污的皮手套紧紧握着火枪,当他在集市中央失去科尔沃斯的踪影时,朱厄尔的眼神变得冰冷。
然而,朱维尔迅速向部下传达了紧急命令。因为他预料到城中心可能会发生大规模袭击,所以事先训练了部下,让他们负责清理道路,确保平民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他深吸一口气,沙哑的声音从牙缝间传出:
“等待!”
科尔沃斯有时伪装成老人,有时伪装成年轻人,虽然他不再有用来伪装的人皮面具,但当他经过时,没有人注意到他有什么异常之处。
朱威尔的杀意显而易见。科尔沃斯知道自己又一次被发现了,于是迅速运用他的技巧划船直奔屋顶,逃之夭夭。
朱厄尔拔枪,动作干净利落,精准无比,仿佛早已刻在他的骨子里。这是一把他自己改装过的定制手枪,枪管虽短,但平衡性极佳。他抬起手,瞄准。
科尔沃斯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便跳到地形更加崎岖的地方,避免被击中。
雨刚停,但山风依旧呼啸,如同利刃般划破林间。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专业的射手都会选择择日再行。
用食指轻轻扣动扳机。
脚下的地面很泥泞,所以我每次跑上去,都会发出沉重的“噗噗”声,仿佛要陷进泥里一样。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彻云霄。一道光束划破雨幕。
砰!
科尔沃斯下意识地转身,但为时已晚。子弹擦过他的左大腿,穿透厚厚的布料,嵌进了他身后的树干里。一阵剧痛袭来,他踉跄后退。
科尔沃斯微微皱起了眉头。
风向不断变化,雨势仍未停歇,能见度不足二十米……但他竟然还是击中了目标?
他俯身向前,显然感觉到了那股杀气的余味,这不是那种随机枪击,而是精心策划、精确到荒谬的行动。
狂风呼啸,暴雨倾盆,能见度几乎为零。但就在那短暂的一瞬间,朱厄尔精准地瞄准了目标。
朱厄尔放下枪,目光仍紧盯着瞄准镜中的目标。他没有再次开枪。上一次科尔沃斯中枪后竟然没有流血,这让他不敢再冒险。那个邪教头目有些不对劲。
最重要的是,朱厄尔有很多问题要问。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活捉他。
但还没等他们采取进一步行动,就听到了马蹄声。士兵从四面八方出现,逐渐包围了外圈。
屋顶上,箭矢高高举起。地面上,积水倒映着冰冷的钢刃。
科尔沃斯已被正式逮捕。
*
避难所比往常更加空旷,炉子里的火只剩下零星的余烬,门外潮湿的泥土气息似乎弥漫在所有东西上。
莫尔迪走了进来,他的斗篷湿透了,手里拿着两条消息:一条是好消息,一条是坏消息。
现在,小窝里只剩下几个人了。
他们中一部分人分散到山里寻找艾玛和科尔沃斯,其余的人则各奔东西,散落各地,这使得组织的处境极其糟糕,因为很明显,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违反了科尔沃斯在失去联系前下达的私人命令。虽然他从未颁布过“五条铁律”,但他的话仍然具有绝对的权威。
过了一会儿,司灵和泽根也回来了。他们注意到领主有些异样,知道城西似乎正在发生一场小规模战斗。
莫尔迪在房间中央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思考,然后说道:
“先说个好消息。”他朝大家点点头,“科尔沃斯没死。”
莫尔迪接着说:“坏消息是他被抓住了。”
很明显,肇事者就是近期大部分混乱事件的幕后策划者。
泽根皱起眉头,声音粗哑地说:“那又怎样?不管是谁守卫,我都会杀出一条血路,攻破监狱。”
他撇了撇嘴,一副随时准备迎接鲜血和烈火的样子。
莫尔迪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你知道该去哪里找吗?”
司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反问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莫尔迪轻轻摇了摇头。“看来我们的敌人财力雄厚,势力强大。那些旧监狱都不在了。他肯定只用了几个月就建起了一座新监狱。”
泽根缓缓开口,眼神冰冷:“去见主吧,你就会知道了。”
莫尔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我会再试着联系一下这个地区的地下势力。”
*
普通百姓并不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下着雨,他们就休息了,早早地关了店。
朱威尔从未打算把他们全部抓获。他知道,这样的团伙并非一群暴徒,而是一个组织严密、危险且装备精良的犯罪组织。
理性上讲,最好的办法是将他们分散开来,用最精锐的部队,而不是交给那些能力参差不齐的普通士兵。此时动用大军只会造成更多无谓的伤亡,而这些损失是他无法接受的。
但决定权已不在朱威尔手中。流浪者教会现身,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攻击。朱威尔还在犹豫之际,他之前下达的命令——一旦发现罪犯,必须立即出手——仍在各小队中流传。
怀特弓着身子站在雨中,周围是数十名士兵,中间还有一名骑士队长。
这种情况似乎让怀特兴奋起来,他平时百无聊赖的表情变成了焦躁不安的表情。
“是啊,真好玩,我们都跳进去吧!”
怀特脱下斗篷,露出了他白发、白皙的皮肤和白化病患者特有的红色眼睛。怀特早已卸下了伪装。
船长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天空雷声轰鸣,战斗爆发了。
当载着新命令的信件终于送到前线哨兵那里时,一切都已成定局。哨兵们没有等待命令,而是被全歼了。送信人还在血雨交加的雾气中瑟瑟发抖,他看到战友的尸体散落在各处,还有一个血红色的怪物;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直到变成血红色,然后他瘫倒在泥潭里,昏迷不醒,手中的命令纸条也随之滑落。
*
“放下武器!”一名士兵喊道。泽根微微歪着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谁也没来得及看清他从哪里掏出一个纤细的金属物件,长度不过一掌,刀刃薄如纸片,闪烁着冰冷刺骨的银光。刀柄包裹着皮革,小巧到可以握在掌心。这并非战场上的武器,而是一件用来精准切割的工具。
Zegen 常用的一种剥皮工具,可以避免皮肤沾染血液。
传来一声轻微的嘶嘶声。
鲜血在空中喷溅成细线。
最近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喉咙就被割开了。泽根从他身边掠过,动作轻盈得像乌鸦的翅膀拂过,但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死了。泽根没有回头看伤口,只是用指尖转动着刀刃,鲜血染红了他的袖子。
“抓住那家伙!别让他们跑了!”
箭矢出手。泽根身子一倾,险险躲过攻击。他旋转刀刃,刺入对方腹甲的缝隙,速度之快,以至于他刚迈出两步,鲜血便喷涌而出。
尖叫声、钢铁的尖啸声和血腥味盖过了雨声。泽根面无表情,冰冷的黑洞般的眼神盯着尸体。
最后一个人倒下后,他停了下来,用离他最近的人的衬衫擦拭了一下刀刃。刀刃再次闪闪发光,映照着渐渐消逝的夕阳。
泽根的声音嘶哑,几乎是在自言自语:“我们高估了这些人……”
*
灰烬如雨般落下,火药烟雾消散在血腥的夜风中。混乱之中,泽根依然赤手空拳,手持一把小刀奋战,身形瘦削如风,却每走一步都留下一具倒下的尸体。
莫尔迪站在不远处,抬起手挡住火把刺眼的光线。他微微歪着头,嘴角上扬,仿佛在观看一场精彩的表演。
“真漂亮,”莫尔迪轻笑一声。“泽根在我来得及记录之前就把他们都杀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值得记录的。”
莫尔迪经常记录教会成员与强大对手战斗的技巧和进展,以及战斗中出现的任何错误,以便教会可以回顾并避免下次重蹈覆辙。
萨拉站在他身旁,双眼映着火光,长裙的裙摆被烧焦,手中仍紧紧握着那根小银棍。她激动万分,渴望奋力一搏,然而,她的举动却被莫尔迪阻止了。
“让师傅来做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那就是他们的长处。小姐,坐下,不然灰尘会沾到你的裙子上。”
萨拉鼓起腮帮子,感到很屈辱。虽然她根本不会打架,但萨拉仍然觉得自己能帮上忙。
“你就站在那里傻笑,为什么不帮忙呢?”
“帮忙?”莫尔迪无辜地笑着说,“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见萨拉还没有放弃,莫尔迪问萨拉是否想喝点果汁。
萨拉跺了跺脚,觉得莫尔迪让她分心……莫尔迪确实让她分心了。
“发霉了——”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语。
大地颤抖,火星被风吹散。远处,一排排新兵列队而出,架设着黑色的铁管作为火枪。随后,一道火光闪过,第一声炮响划破夜空。
莫尔迪停顿了半秒钟,然后轻笑了一声:
“哦……这有点麻烦。”
爆炸的冲击波使碎石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他没有眨眼,只是瞥了一眼指尖的血滴,平静地说:
“看来他们带来了一些新玩具。不过既然这是泽根,我们应该先让他玩一会儿,然后再让我采取真正的行动。”
萨拉握紧了手中的棍子,点了点头,眼中闪过恐惧和兴奋的光芒。走在前面的泽根转身,刺死了两个正在上膛的士兵,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火光。
*
雨后潮湿的薄雾中,司凌和余瑶背靠背站立,周围簇拥着士兵。四周空地上回荡着铠甲碰撞的叮当声,摇曳的火把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晕。几名身披铠甲、手持长矛的骑兵缓缓逼近,似乎在等待这两个异教徒起身,好让他们伸冤。
司灵弯下腰,打开了早已固定在手臂上的装置。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闪亮的黑色金属盒打开了,里面的每个部件都像活物般灵活运转。刀刃、钢丝、钩子和发射器,共同构成了一系列精巧的机械结构。
司玲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聊:
“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余瑶身处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之中,却依然镇定自若,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专心致志地向司凌解释着: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这里。”
“是啊,你选对了方向,骑士就在那里等着你。干得好。”
司凌环顾四周,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丝习惯性的微笑。他轻轻一弹盒盖,发出清脆的“唰”一声。一把短刀弹出,刀刃闪亮,薄得几乎透明。
骑士团长举起长矛,高声喊道:
“活捉他们!他们是流浪者教会的通缉犯!”
余耀眯起眼睛,转身一脚踹在刚才径直朝他脑袋冲过来的士兵头上。金属破碎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士兵的头盔被撞碎,沉重的身躯倒在地上。
她歪着头,抚摸着头发,轻声说道:
“活捉?这简直是对他人的蔑视。”
司凌没有回答,只是歪了歪脖子躲过长矛,同时挥了挥手,盒子里的刀刃弹出,连着一根锋利的钢丝,缠在士兵的脖子上,用力一拉。鲜血在白雾中喷涌而出,形成一道血痕。他抽回钢丝,轻声说道:
“别这么说,这不吉利。这种人很多。”
“你不信任我吗?”
余瑶生气了。
司灵回答说:“不,你为什么不从那里突围呢?”
两人只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但配合却天衣无缝,仿佛已经练习过数百次。余瑶向前猛冲,腿法快如闪电,司凌则在她身后用钢丝和机械刀护着她。
司灵和余瑶虽然不擅长战斗,但当他们联手时,却没有弱点。
每当余瑶将敌人推到一边时,司玲就会手腕一抖,刀刃就会像爪子一样弹出,干净利落地割断对手的脖子或手臂肌腱。
一声巨响,士兵们开始鸣枪。火药产生的烟雾刺鼻难闻。司凌俯身将余瑶拉了回来:
“小心点,他们有枪,去偷他们的子弹。”
这支滑膛枪没有弹匣或弹药盒,所以每一发子弹都必须手动装填。
“是的,等等,我想你的靴子里好像进了颗石子……”
“拜托,认真点,余瑶,我马上就要死了……”
余瑶脱下靴子,踢成粉末,又小心翼翼地穿上。然后她转身,用脚踢起一块小石子,一脚踢飞,石子径直飞进了士兵的枪管。一声巨响,火焰窜起,士兵发出凄厉的惨叫。
司灵趁着浓烟启动了箱子里的机关,这次是一个小型发射器,射出数枚花瓣状的钢片,直插远处士兵的喉咙。硝烟散去,只剩下血腥味和火药味混杂在一起,两人依然站在那里,斗篷沾满了血迹,呼吸平稳。
思玲合上盒子,盖子也“咔哒”一声盖上了。
“以后未经允许不准再离开球队。”
“下次迷路了,自己找路吧。”余耀又无缘无故地生闷气了。
思玲心想,她或许能找到他。
*
“真是乱成一团,”古恩惊呼道,“这就是我听说过的流浪者教会。”
“我不知道我听说过的那些四处游荡的教会是哪一家,”日月说,“这些教会的运作方式并不允许他们为所欲为。组织精神必须放在最高层,但只要成员们能够取得正确的结果和目标,并且不违反领袖之前规定的条件,领袖就会允许他们以自己的方式行事。”
“我们现在都面临威胁,所以正如第二点所说——不要制造风险,有些人会直接消除风险而不是规避风险。”
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只是遵照宗主的吩咐行事。”
不久前,科尔沃斯告诉了日月,并决定让她成为古恩的固定搭档。
原文是:古恩的性格是无忧无虑、漫不经心,但同时他也多疑敏锐,所以古恩在战斗时会有很多想法,然而由于不注意细节,这很容易让他陷入思考时被伏击的境地。
所以需要有人来弥补古恩的这个弱点。
日月是被选中承担这项棘手工作的“幸运儿”。
非常感谢,Corvos,你真是太会搭配了。
日月那双死鱼眼没有改变形状,但她的表情却流露出极度的无聊。
“可是古恩,你为什么不去洗个澡,反而往身上喷那么多香水呢?” 隔着一段距离,日月就能闻到古恩身上浓烈的香水味。
*
朱厄尔不断收到哨兵送来的战败消息。
朱威尔抿紧了嘴唇。事实上,他从未对普通士兵抱有任何希望。即便他们手持枪支,朱威尔也不相信他们能击中眼前的静止目标,更别提对抗狡猾好战的流浪者教会了。他知道他们很弱,但他仍然选择相信人数优势可以弥补这一缺陷。而这正是他犯下的错误。
随着事态逐渐失控,朱威尔的怒火也越来越高。他之前轻视了教会,仅仅因为他们最近一直很温顺,没有再惹什么麻烦。他忘了不久前,教会曾不留一丝痕迹地彻底摧毁了一个臭名昭著的黑手党团伙。
朱厄尔转过身,神情平静下来。科尔沃斯被紧紧地绑着,手脚都被固定住,脸也被蒙住了,只露出鼻孔呼吸。
“别跟着我,我自己去抓他!”
朱威尔一边把科尔沃斯拉进马车,一边向他的部下下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