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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 1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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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祈昀放下茶杯，走到苏泽兰面前，俯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轻轻捏了捏他微凉的手指：“水要凉了，起来，我帮你。”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
苏泽兰看着萧祈昀近在咫尺的沉静眼眸，那里面映着烛火的暖光，也映着自己疲惫的影子。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借着萧祈昀手臂的力量站了起来。刚一站直，腿就软了一下，幸好萧祈昀的手臂稳稳地环住了他的腰。
“哎哎！我也来！”盛暄见状立刻凑上来，不由分说地架住了苏泽兰的另一边胳膊。
“两个人扶着稳当点！”他动作快，力道也足，一下子就把苏泽兰从萧祈昀怀里“抢”过去半边。
萧祈昀的手臂一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没说什么，只是配合着盛暄的动作，两人一左一右，半架着把苏泽兰弄到了屏风后。
浴桶里的水温正好，药草的清香随着热气弥漫开来。
苏泽兰看着那桶水，又看看身边两个人，耳尖又开始发烫：“我……我自己来就行……”
“行什么行！困站都站不稳了！”盛暄不由分说地开始解苏泽兰外衫的带子，动作虽然粗鲁，但力道放轻了不少，“赶紧的！别磨蹭！”
萧祈昀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帮苏泽兰褪下外衫，动作轻柔而利落。指尖偶尔擦过苏泽兰的皮肤，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褪去外衣，只着单薄里衣的苏泽兰被两人小心地扶进浴桶。
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上来，带着药草特有的舒缓气息，让他舒服得喟叹一声，紧绷的肌肉一点点放松下来。
他靠在桶壁上，闭上眼睛，脸颊被热气熏得泛红。
盛暄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浴桶边，看着苏泽兰疲惫又放松的样子，刚才的闹腾劲儿也消了。
他拿起布巾，沾了水，动作难得轻柔地帮苏泽兰擦洗着肩膀和手臂，嘴里还小声嘀咕：“累坏了吧？”
萧祈昀则是拿起水瓢，舀起温热的水，缓缓淋在苏泽兰的后颈和肩背上。水流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冲刷着疲惫的肌肉。
他的手指偶尔会随着水流，轻轻按揉苏泽兰肩颈处僵硬的肌肉，力道适中，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
苏泽兰闭着眼，感受着温热的水流和两人的照顾。盛暄的布巾擦过皮肤带着点粗粝的摩擦感，萧祈昀的手指按揉则带来舒缓的力道。
两人似乎在他身上划分了地盘，各自照顾着一边，互不干扰，却又隐隐较着劲。
疲惫感在热水的浸泡和两人无声的“较量”下一点点消散，身体越来越软，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只含糊地应着两人的动作，发出细微的、满足的鼻音。
房间里只剩下水声、布巾擦拭的声音和苏泽兰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烛火在屏风上投下三人晃动的影子，萧祈昀的动作沉稳专注，盛暄的动作则带着点不服输的急躁。
泡了约莫一刻钟，苏泽兰的呼吸愈发绵长，竟靠在桶壁上睡着了，被水汽打湿的几缕黑发贴在泛红的脸颊边。
萧祈昀轻轻碰了碰苏泽兰的肩膀，低声唤道：“泽兰？水要凉了，起来吧。”
苏泽兰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却没动。
盛暄也凑过来，小声说：“睡着了？这么快？”他伸手想帮苏泽兰擦脸。
萧祈昀却先一步拿起干燥的布巾，轻轻覆在苏泽兰脸上，小心地吸干水珠，动作轻柔。他瞥了盛暄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
盛暄撇撇嘴，没再争抢，只是抱起旁边准备好的干净里衣：“衣服在这！我帮他穿！”
“他睡着了，动作要轻。”萧祈昀提醒道，语气平淡，但意思很明确。
“我知道！我又不是没照顾过人！”盛暄不服气地回了一句，但还是把动作放得更轻了些。
萧祈昀小心地将苏泽兰从水中抱了出来。
苏泽兰的身体温热而柔软，带着水汽和药草的清香，毫无意识地靠在他怀里，脑袋枕在他的肩窝处，发出细微的鼾声。
盛暄赶紧拿来宽大的干布巾，萧祈昀用布巾将苏泽兰严严实实地裹住，动作轻柔地擦拭着他身上的水珠。
盛暄则在旁边帮忙递衣服，看着萧祈昀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小声嘀咕：“至于么……又不是泥捏的……”但手上递衣服的动作却配合得很快。
擦干身体，盛暄抢先一步拿起里衣，笨拙但小心地帮苏泽兰套上袖子。
萧祈昀没有阻止，只是在一旁配合着托住苏泽兰的身体，确保他不会被弄醒。两人难得地配合默契，很快给苏泽兰换好了干净柔软的里衣。
换上干净的柔软里衣的苏泽兰被萧祈昀轻轻放到了床上。
床铺早已铺好，柔软温暖。苏泽兰一沾到枕头，便自发地蜷缩起来，脸颊蹭了蹭柔软的枕面，睡得更沉了。
萧祈昀替他掖好被角，又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确认没有异常，才直起身。
盛暄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苏泽兰，又看看站在床边的萧祈昀，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故意叹了口气，指了指屏风外靠墙那张窄小的罗汉榻，语气带着点“委曲求全”。
“哎，算了算了，看他这架势……我就在那外间榻上将就一晚吧。省得挤着苏泽兰，让他睡不好。”
他说着，还偷眼瞄了下萧祈昀的反应，脚步却故意磨磨蹭蹭地没动。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只要萧祈昀不反对，他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在漱玉院，睡在同一个屋檐下，总比回自己院子强。
至于睡榻还是睡床……哼，等萧祈昀走了，他再悄悄溜上苏泽兰的床也不是不行！
萧祈昀的目光扫过那张窄小的罗汉榻，又看了看床上睡得安稳的苏泽兰，最后落在盛暄那张写满了“我很懂事但我很委屈”的脸上。
他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的光，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沉默片刻，才开口，声音低沉平静，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床够大。”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潜台词却像在说：别装了，我知道你想留下。与其让你半夜偷偷摸摸爬上来，不如现在就摊开。
盛暄正盘算着等会儿怎么“夜袭”，冷不丁听到这句，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萧祈昀，眼睛瞪得溜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你……你的意思是……？”
他下意识地指了指床，又指了指自己，脸上那点“委屈”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取代，差点没压住声音。
“嗯。”萧祈昀淡淡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也不再看盛暄，径直走到床边，动作利落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只着中衣，掀开被子一角，在苏泽兰身侧躺了下来。
他动作很轻，几乎没有惊动熟睡的人。但他躺的位置，恰好是靠近床内侧，将苏泽兰护在了自己与墙壁之间。
盛暄看着萧祈昀躺下，占据了最靠近苏泽兰的内侧位置，心里那点狂喜瞬间被一股“被看穿”的懊恼和“位置被抢”的不甘取代。
他刚才的小心思在萧祈昀面前简直无所遁形！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提出睡外间是假意退让，萧祈昀提出“床够大”才是真正的以退为进，引他入局！现在好了，他只能睡外面了！
更让他不爽的是，萧祈昀不仅抢占了最好的位置，还把苏泽兰牢牢护在了怀里！
“哼！”盛暄不满地哼了一声，但脚下动作却一点不慢。他飞快地脱掉外衣，几乎是扑上床，动作幅度比萧祈昀大了不少，带起一阵风。
他不管不顾地就想在苏泽兰和萧祈昀中间躺下，试图将苏泽兰从萧祈昀怀里拉出来。
萧祈昀抬眼看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睡相不稳，外面宽敞些。”他指的是靠近床沿的位置，理由冠冕堂皇。
盛暄的动作顿住了，梗着脖子反驳：“我睡相好得很！不信你问泽兰！”
他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不服气显而易见，目光却紧紧锁在苏泽兰安静的睡颜上，带着一丝急切。
“他睡熟了。”萧祈昀平静地陈述事实，目光沉静地看着盛暄，那眼神仿佛在说：要么睡外面，要么滚回你的罗汉榻。
盛暄看着萧祈昀那副表情，再看看苏泽兰安静的睡颜，再看看萧祈昀已经稳稳占据的内侧位置并将苏泽兰半揽在怀里的姿态，一股闷气堵在胸口。
他刚才那点“得逞”的喜悦早没了，只剩下被萧祈昀算计和压制的不爽，以及对苏泽兰被萧祈昀独占的强烈不满。
但让他现在去睡那硬邦邦的罗汉榻？他才不干！
最终，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磨磨蹭蹭地在靠近床沿的外侧躺了下来，嘴里小声嘟囔：“……算你狠。”
他躺下后，立刻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绕过苏泽兰的身体，试图也搭在苏泽兰的腰上，与萧祈昀形成对称的姿态，宣示自己的存在感。
床确实不小，睡三个人虽然有点挤，但也勉强够用。
盛暄侧躺着，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泽兰安静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轻轻碰碰他微红的脸颊。
他的眼神专注而温柔，带着毫不掩饰的喜爱和占有欲。
萧祈昀的目光淡淡扫过来，带着无声的制止。
盛暄的手指停在半空，气恼地瞪了萧祈昀一眼，最终还是悻悻地收回手，但搭在苏泽兰腰上的手臂却固执地没有收回，反而收得更紧了些，将苏泽兰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萧祈昀躺在苏泽兰的另一侧，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温热的体温和均匀的呼吸拂过颈侧。他伸出手臂，虚虚地环过苏泽兰的腰，将他更安稳地护在自己怀中。
他的动作自然，带着一种无声的占有和保护。同时，他的身体也微微向外侧倾，手臂不动声色地用力，将苏泽兰又往自己怀里带回来一点，抵消了盛暄的拉力，恰好挡住了盛暄试图将苏泽兰完全拉过去的动作。
但盛暄怎么可能真的“老实”？
他刚安静没一会儿，就开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他先是故意把搭在苏泽兰腰上的手往上挪了挪，轻轻抚摸着苏泽兰的后背，动作带着点笨拙的温柔，试图引起苏泽兰的注意。
他感觉到萧祈昀的手臂似乎绷紧了，心里一阵得意。哼，不让碰脸，摸摸总行吧？
萧祈昀没有立刻推开他，只是手臂微微用力，将苏泽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同时不动声色地用手肘顶了一下盛暄的手臂，力道不大，却带着明确的驱逐意味。
盛暄被顶得手臂一麻，不满地“啧”了一声，悻悻地把手往下挪回腰间，但并没有拿开。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翻身”，动作幅度很大，先是背对着两人，然后猛地一翻身变成面朝苏泽兰，整个身体都贴了过去，几乎将苏泽兰半抱在怀里，下巴还故意蹭了蹭苏泽兰的头顶，低声在苏泽兰耳边含糊地说：“泽兰，冷吗？我抱着你……”
黑暗中，萧祈昀的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盛暄试图环抱苏泽兰肩膀的手臂，力道不轻。盛暄只觉得手臂一紧，像是被铁钳夹住，疼得他差点叫出声。
“别动。”萧祈昀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带着冰冷的警告，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你会吵醒他的。”
盛暄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大声，只能压低声音抗议：“你干嘛！我抱抱他怎么了？！他会冷！”
“他不冷。”萧祈昀的声音毫无波澜，但抓着盛暄手臂的力道丝毫没有放松，“你离远点，他睡得更安稳。”
盛暄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又怕真吵醒苏泽兰，只能憋屈地小声嘟囔：“……放手！我不抱了行了吧！”
他愤愤地收回手臂，但还是固执地保持着面朝苏泽兰的姿势，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着苏泽兰的脸，仿佛想用目光将苏泽兰从萧祈昀怀里吸过来。
或许是盛暄刚才挣扎的动作大了些，或许是两人无声的争执扰动了空气，原本睡着了的苏泽兰，忽然在睡梦中轻轻哼了一声，眉头微蹙，身体无意识地扭动了一下。
他似乎觉得被挤得不舒服，又或许是觉得姿势不够安稳，竟缓缓地从侧卧转为了平躺，仰面躺在两人中间。
这一下变动，让原本紧贴着他的盛暄和萧祈昀都不得不微微调整姿势。
萧祈昀立刻松开了钳制盛暄的手，目光锐利地扫了盛暄一眼，带着无声的警告：安分点！再动一下试试！
盛暄也看到了苏泽兰微蹙的眉头，不敢再有大动作。
两人都屏息凝神，看着苏泽兰在平躺后，眉头渐渐舒展开，呼吸重新变得绵长均匀，显然又沉入了更深的睡眠。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苏泽兰平稳的呼吸声。
萧祈昀率先动了。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侧过身，面向苏泽兰。
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将苏泽兰整个揽入怀中，而是伸出一只手臂，轻轻环过苏泽兰的腰际，手掌虚虚地搭在苏泽兰身侧，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盛暄见状，也不甘示弱，立刻也侧过身，面向了苏泽兰。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条手臂，轻轻搭在了苏泽兰的肩膀上，手臂的重量很轻，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陪伴和宣告。
萧祈昀的目光再次扫过盛暄搭在苏泽兰肩上的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再出声制止。
他闭上眼，感受着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心中一片沉静。只要苏泽兰能安稳入睡，其他的……暂时可以容忍。
盛暄感受到萧祈昀那最后警告的一瞥，撇了撇嘴。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手臂下苏泽兰肩膀传来的温热触感，心里那点不甘渐渐被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取代。虽然没能抱着他，但至少……离得这么近，能这样看着他，守着他。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三人清浅而交织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安宁。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和少年身上干净的气息，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两人之间无声较量后暂时休战的微妙平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