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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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燧尝试着要回想起什么，可一想到那天下午，那天刺眼的天光，他的大脑就白茫茫的一片。
冷汗从每个毛孔渗出，源源不断地带走热量。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只有撑住桌面才不至于倒下。全部的精力都在维持体态上，他甚至无力发声。
面对着满礼堂期待答案的眼睛，他自嘲地想，叶珹问得确实很一阵见血，但是身为当事人的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尹燧原本就没什么血色双唇此刻已经乌青，不过他坚持着没有倒下去，高傲地挺着背。
但他的腰肢使不上力气，为了保持姿势，他不得不微仰起了头。
薄汗覆在他的面庞上，动作之间，折射出细碎的珠光，好像向他洒了一层银粉。
“尹制片？”
叶珹皱起眉，叫了他一声。
尹燧狼狈地站着，在叶珹压迫感极强的注视之下，他觉得自己像极了被猫逼到墙角的老鼠。
第一千次，他回到了帕迪亚神庙的废墟外，身体支离破碎，躺在在血液和组织碎片组成的沼泽上，缓慢匀速地下坠。
他喉结滑动，可来不及说话，眼前跳出了无数闪着白光的雪花。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孟思灵尖叫着，步履不稳地扑到他身前。
尹燧摔到了地上，身体和地板撞击，发出沉闷的钝响。
孟思灵神色慌张地双膝跪地，及时托住了他的脑袋。
幸好她眼疾手快，虽然没能在他晕倒之前扶住他，却也保护了他的头部。以尹燧的身高，若是头部触地，后果不堪设想。
整个礼堂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到了，静默了两秒后，学生们担忧地围上前去。
叶珹料不到尹燧的反应这么大，愣在现场，硬是被逼出了一点愧怍之心。
孟思灵摸了摸尹燧湿漉漉的冰凉的脸，“尹燧！尹燧你醒醒！”
尹燧双目紧闭，软绵绵地躺在她怀里。
无论孟思灵怎么喊他，他都毫无反应。孟思灵急出了哭腔，这才想起来要打120，她抬头对着围观学生道：“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已经打完电话了。”一个学生说道，“急救中心说十分钟到。”
他话音未落，另有几个女生一起出门，说是到学校门口等救护车。
叶珹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惹了麻烦。他任性了二十多年，中学时同学老师都对他退让三分，反正身后有富豪亲爹撑腰，无所畏惧。
而尹燧，他的身份在此，又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晕倒，影响不容小觑。
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只是愤怒外加不理解，并不是故意要给他难堪，谁料想会是这个局面？
叶珹头疼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拨开人群向外走去。
“叶珹？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舒伊梅的音调过高，听筒直接炸了。
“怎么了，妈？”叶珹脸色一变，“你已经知道了？不可能啊，消息不会这么快……谁告诉你的？”
“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叶珹？”舒伊梅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现在圈子里都知道你是阳痿了！你让我和你爸的老脸往哪儿搁？”
叶珹：？？？？
他忙调小音量捂住听筒，问：“你在说什么啊妈？”
舒伊梅听他不着调子，怒从心头起，“你还问我？你那天自己和邢诗然说你那方面有问题，你还问我？你还问我？”
舒伊梅复读机似的追问快把叶珹的耳膜给钻出洞来。
他把手机拿远，总算是想起来舒伊梅所指何事。
“操！”叶珹忍不住骂出了声。
邢诗然看着文文静静，叶珹还以为她是个乖巧的老实人，这才和她编了个谎，想着她最多也就捅到舒伊梅那里去，还能顺带让舒伊梅放弃给他安排相亲。
没想到她竟然广而告之？
他，二十六岁，身体健康，手/冲时间维持在标准的十五分钟，就这么被钉在了阳/痿男的耻辱柱上。
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翻到阴沟里。
“我这段时间会约最好的医生给你做检查。”舒伊梅发完火，情绪渐渐平复，“你还年轻，阳/痿也不是绝症，完全可以治愈。不要自暴自弃。”
叶珹：“……”
“你平时一定要节制一点。你们年纪轻轻就阳/痿，多半是纵/欲过度。这样身体不亏空才怪了。”
叶珹欲哭无泪：“妈，我……”
舒伊梅吁了一口气：“好了，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等一下！”叶珹叫住舒伊梅，“妈，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需要您帮个忙。”
舒伊梅见怪不怪：“说吧，又怎么了？”
叶珹：“您和我们学院院长最近还常走动么？”
*
急诊大楼的等候区，孟思灵坐立难安。
熬了一个小时，急救室的灯牌才熄灭。
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前，与开门出来的医生撞了个正着。
“医生，他怎么样？没有大事吧？”孟思灵焦灼地问，画了小烟熏妆的眼睛里水波粼粼，目光越过医生的肩头，向急救室内探去。
“没事儿。我们给他做了全套的检查。”医生扯下口罩露出鼻子，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就是心跳过速加上呼吸过度，他本人底子比较弱，这么一下就晕倒了。”
孟思灵后怕地轻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送去病房休息。”医生对护士抬手一挥，又转过头来对孟思灵说，“病人需要静养，别吵到他。”
“好。”孟思灵给护士让出空间，感激道，“谢谢医生了。”
尹燧被推出了急救室。
他的脸色恢复了不少，嘴唇也泛了点淡淡的红。现在看来，和沉睡无异。
孟思灵扶住床的边缘，跟着护士们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停在了急诊大楼的五楼。
门徐徐开启，孟思灵一眼就看见了在护士站前逡巡不前的白毛男生。
她松开手，抢在护士们出去之前下了电梯，气势汹汹地上前兴师问罪，“你来干什么？把他折腾进医院还不够么？”
孟思灵个子和叶珹比，差了好大一截，但真发起火来，气场也能窜到两米。连她身上的香水带上了攻击性，十分不好惹。
叶珹立正挨打，“我不是故意的。”
孟思灵剜了他一眼，向病房迈开步子。
叶珹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到了病房门口，孟思灵特地回身嘱咐：“你不许进去，给我在外面等着。”
叶珹把手里拎的礼品袋放到孟思灵手中，说：“孟导，帮我把这个带给尹制片。”
孟思灵接过习惯性地掂了掂，有重量，但不多。
“你买了什么？”孟思灵扒开外层纸袋向里面看了一眼。
纸袋里面还有一层手提袋。
上面印着“Vacheron Constantin”。
孟思灵沉默了。
她把纸袋还回去，说：“太贵重了。你自己送给他。我不能代劳。”
“不贵重。”叶珹转着车钥匙扣，“我就买了个基础入门款。”
“江诗丹顿，入门款也得好几万吧？”孟思灵不知所措地托着纸袋的底。
“十七万。”叶珹把钥匙扣收住握紧，语气平常得好像在说一瓶矿泉水的价格。
他刚才拎着礼品袋的样子，和提着菜篮子在菜市场里讨价还价的大爷大妈也差不太多。
孟思灵自认为有点小钱，可十七万对她来说，并不是一笔能用这么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出来的小钱。
她不由噎了一下。
护士从病房里出来，柔声说道：“尹先生醒了。”
叶珹和孟思灵对视一眼，后者还是让了一步。
她把礼品袋放回叶珹手里，然后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嘘”。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进了病房。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