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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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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片刻的沉寂中流淌，凝固。
南谦然端着酒杯，一口接一口地闷声喝着，手中的玻璃杯见底时，顾洵终于开口，“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谢谢吗。
南谦然噙起一缕醉意的笑。
他本是不想说的。
那些答应夏槿要守口如瓶的事，他一直藏在心里，谁也不曾告诉。
南谦然以为，他会永远替夏槿守着这些事，直到夏槿回头，眼中能看见自己。
他们六岁就认识了，总归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在。
可走秀那天，南谦然看得分明。
夏槿对顾洵旧情未了，似水般清莹秀澈的明眸，从始至终都落在一人身上。
而他的那点感情，终究还是会在岁月的冲刷中化作浮沉，飘散在那不为人知的角落。
如果夏槿想重来的话。
他想，那他就推一把好了。
只要夏槿能得偿所愿。
南谦然放下空置的玻璃杯，侧过头，斜睨坐在身边的男人。
五官线条干净而分明，眉宇淡漠而不失锐利的轮廓，将世俗纷扰隔绝在那道眼眸之外。
淡薄，寡言，冷傲的气质也难掩这一身的书生气。
南谦然想，夏槿这喜好当真是多年未变。
“南哥。”主管见他们聊完，眼见着到了营业的时间点，远远地走来，“开门吗？”
今夜说了太多话，南谦然喉咙哑得厉害，他清了清嗓子，“开吧。”
顾洵依旧无动于衷地坐在那儿，南谦然没再搭理，喊阿臧给自己调杯鸡尾酒，拿起手机翻阅夏槿在伦敦给自己发来的合同。
过了良久，他才听顾洵问道：“夏槿什么时候回来？”
南谦然说：“明天下午四点，从山城转机回江州。”
落地江州差不多要六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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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伦敦的街头灯火阑珊。夏槿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晃着手中没喝几口的香槟杯，深邃的眼眸透过玻璃，望向远处那靛蓝与橙黄相融的天际线。
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了下，一旁躺在床上倒时差的冉白摘下眼罩，云里雾里地问：“我手机？”
“我手机。”夏槿捞过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只看了眼，意兴阑珊地丢回沙发上。
“国内都要两三点了吧。”冉白从床上坐起来，“谁这个点找你？”
“南谦然。”夏槿说：“他找律师看了下那个合同，说没什么问题。”
“那你明天早上不就可以现场定下那场地回国了？”冉白打了个哈欠，“正好，我们也不用改签了，你明晚不还要去和模特公司那几个经纪人吃饭么？”
夏槿闷闷地应了声，搁下香槟杯拿起手机躺回床上。
冉白不解，“你怎么这副表情。”
夏槿斟酌了下措辞，“我有一个朋友，喝醉了非礼了她前男友，她前男友第二天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你觉得这是什么情况？”
来的飞机上，夏槿就把和顾洵在相亲中重逢这茬从沪市讲到了伦敦。
冉白还没听过瘾，飞机就落地了。
“……”冉白听到这话，下意识茫然地眨了下眼，确认自己已经睡醒了后，她毫不留情地拆穿这个还未形成雏形的故事，“你喝醉后把顾洵给睡了？”
这么劲爆，来时的飞机上怎么不讲？
“……”夏槿揉了下额角，抬手遮挡住冉白审讯的目光，小声说：“没有。”
“那你干什么了？”
“我强吻了他。”
“……”喝水的冉白差点呛到，她猛地咳嗽了几声，问：“他第二天翻脸不认了？”
夏槿说：“他没再提这事。”
“两种可能。”冉白替她分析道：“要么觉得你有病。”
夏槿笃定道：“这不可能。”
要是顾洵气急败坏，根本不会给自己打一通电话。
“要么就是在准备着跟你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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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夏槿一起床，就拖着行李去签完合同，马不停蹄地往机场赶。
下了飞机和冉白分别，又连着行李箱一起，被模特公司的派来的司机接走。
晚餐定在了茶叶博物馆附近的高档餐厅。
是张一珩的公司组的局，说是答谢夏槿上回给张一珩牵线拍杂志，然而张一珩忙着在伦敦拍摄没赶来，公司就让经纪人带着几个公司新签的模特来夏槿面前混个眼熟，顺带和他们公司那几个干摄影的老熟人聚聚。
和时尚圈搭点边的场合，南谦然都应付不来，夏槿再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更何况这宴席摆明了是邀请自己。
连着飞了两次长途，夏槿还没适应英国的时差就飞回国了，累得没什么心思去欣赏夜景，还得把手机撂在一旁，作出一副兴致盎然地和几个模特经纪人吃饭。
直到饭局中途，夏槿才抽空瞧了眼微信弹出的消息。
顾洵问她下飞机了没。
夏槿看了看眼前吃了一半的宴席，才想起自己还没跟顾洵讲过自己回来了：【我到江州了，在和模特公司的几个朋友吃饭。】
【抱歉，忘记和你说了。】
夏槿是真的忘了，白天刚在伦敦签合同呢，上了飞机也没有WiFi，她这两天紧绷的身体一下放松下来，还没起飞就在飞机上呼呼大睡。
临近下班的顾洵正从病房往办公室走，看到这条消息，脚步一停。
几个朋友？
张一珩吗？
顾洵无端地滋蔓出一种无以言表的急迫，他打字问道：【你在哪儿？】
-【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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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洵来接夏槿时，夏槿刚结束饭局，正拖着行李箱站在餐厅门口，和模特公司的摄影师闲聊。
眼角的余光中隐隐走来一高挑的身影，夏槿只习惯性地扫了一眼，就挪不开了。
顾洵看上去是从医院来的，身上只穿了件黑灰色的格子衬衫，外头随意地套了件夹克，风尘仆仆地往夏槿这儿走来。
夏槿看得愣神，连身边人说话也没听见。
身边人顺着她看的方向望了眼，“男朋友啊？”
夏槿未施粉黛的脸上划过一丝笑，点头应付道：“算是吧。”
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笃定，总觉得哪怕不是，也快是了。
就像高中毕业时，她追在顾洵后头，总觉得自己能追上他。
夏槿在顾洵走来时，把自己那小行李箱往他手边一推，顾洵顺手接了过来，跟习惯似的。
“先走了。”夏槿挽着袖子，把自己的托特包往肩上拉了下，回头和众人告别。
夏槿没问顾洵去哪儿，跟着他走了四五分钟，才在湖边的一处长椅边停下。
没什么别的原因，单纯是因为自己那行李箱在石板路上滑过，听得她的耳朵有点烦。
才七点出头，过了秋分，夜幕好似比夏日里更浓郁些。
“来接我？”夏槿在长椅上坐下，她能看出来顾洵今天的不同寻常，“开车来的？”
“没有。”顾洵在她身侧坐下，相隔半臂的距离，“我准备买辆车。”
夏槿提起的心又落了下来，她借着路边灰暗的灯光，在静寂中瞥了他一眼。
莫名其妙，你买车跟我说什么？
“嗯，挺好的。”她配合地点点头。
“夏槿。”顾洵唤她，音色低沉，带着久经桑田后的斑驳。
夏槿转过头，终是将目光从那夜幕浸润的湖光山色上移开了眼。
黑夜里，他的眸色如墨，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夏槿读不懂。
“对不起。”她听见顾洵说。
“对不起？”夏槿有些发愣，很快漾起一缕笑来，她不明白地看他，“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能对不起她什么，从重逢以来，倒是夏槿麻烦他比较多。
可她没有等来自己预料中的回答，只听顾洵说：“以前是我的错。”
夏槿面上的笑意霎时间消失在原地，她看着顾洵黯淡酸楚的眼眸，很快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夏槿的声音轻飘飘的，甚至有些发颤，“谁说的？”
顾洵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那眼眸中汇聚的晶莹泪珠，好似被秋风凝为尖锐的冰锥，直直地刺进她的心底。
夏槿无处可避。
那些她用年华掩盖住的秘密，终是在此刻被人刨出，曝晒在阳光之下。
夏槿忽然很憎恶这迟来的关切。
更憎恶这么多年一直忽视过去的苦痛，回看过去的伤疤依旧会流泪的自己。
“你都知道了。”夏槿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来，陈述着事实。
眼睛像是迷了雾，泪蒙蒙的。
夏槿拭去眼尾的湿润，淡声说：“都过去了。”
她早该把过去那些破事给忘了。
“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夏槿用极为短暂的一分钟，平复下自己如洪水般奔涌的情绪，她的视线偏移，重新看向那对面的湖景，语调疲倦，“一些经历的事，没几天我就忘了。”
更何况那么多年前的旧例。
要是顾洵不说，连夏槿自己都快忘记了，她曾经是个要依靠药物入眠的患者，还得在纽约一边打着零工，一边背着家里去支付那高昂的心理咨询账单。
不过时过境迁，她现在早已恢复如常。
过去的那些狼狈，也没什么好提的。
顾洵静静地看着她，像是早就猜到了夏槿会时这样的反应，他轻喘了口气，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那这个呢？”
夏槿回过头：“什么？”
“这个。”顾洵指了指自己的唇角，“你也忘了？”
“……”夏槿的心被猛地一揪。
原来你还记得。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夏槿昨夜在伦敦和冉白彻夜想出的那些对策经过一趟国际长途，早已被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还是上了年纪，再也没有十八岁时成天在医学院门口堵顾洵的胆量。
她是还喜欢顾洵，可不代表她能任由顾洵当着她的面提她醉后肇事。
夏槿的眼睫懵懂地动了动，索性生硬地撇过眼，准备先装死。
“夏槿。”顾洵没准备让她躲过，他一手支在他们间隔的那半边长椅，半个身子往她这边倚，他盯着她，语气平和而暗哑，“我喜欢你。”
直到那天在酒吧，抽到那个问题，顾洵才陡然发现，那句话，他已经数年未曾宣之于口了。
他早该对夏槿说的。
那个在他灰暗人生中闯进他生命里的女孩，是那数年独行路上仅有的光华，
他们的感情不该就这么戛然而止。
“夏槿，你对我负下责。”
“我们复合，好不好？”顾洵的声音已几近恳求，他眼眸湿润，深深地望着她，“把关系做实。”
这个假男友，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当了。
顾洵想光明正大地站在夏槿身边，想牵住她的手，好好照顾她。
而非是仅仅是为了敷衍家长，像过家家似的，在各自的职责范围内，扮演指定的角色。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