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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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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人都有各自的事要忙，但一周七天，总要抽出点时间来，聚在一块儿吃顿饭。
宋清晏先行一步，早上就回了家，而宋修清不敢面对宋攸宁——他连消息都不敢发，害怕冲突又担心一切只是场误会，磨磨蹭蹭了一早上，最终还是在傍晚到了宋家别墅。
宋修清在别墅绿化外站了好一会儿，看着窗户灯光温暖，人影晃动。
——待会儿见到宋攸宁，他该说什么？
宋修清低着头，鞋尖反复碾着长出绿化到石砖路的草。
他在脑海里预演着所有的可能。
如果宋攸宁对他微笑，就说明也许宋攸宁什么都不知道，他就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可如果宋攸宁对他冷笑……
宋修清想不出该怎么办。
纠结间，有人推开别墅侧门，跨越绿化草地，向宋修清走来。
是别墅的管家，他从监控认出宋修清，快步走到草坪边缘，问：“少爷，晚上好。这边蚊子多，需要喷驱蚊水吗？另外，晚餐马上布置完成。”
宋修清被他这么提醒，才感觉脖子脚踝发痒，连忙挥手赶走蚊子，尴尬地：“不，不用了，我马上进去。”
两人从别墅侧门进，宋修清在门口停了停，还是踏进别墅。
门顺滑地合上，宋修清踩在地垫上，深呼吸缓解紧张，脑中的画面乱成线，他完全想不起来宋攸宁的脸，只听见支离破碎的声音——
“笨蛋。”
“别在外边说你是我哥。”
“我不想和你说话。”
……
“站在门口做什么？”
忽然，熟悉的声音响起，宋修清猛地回过神，大哥宋景行出现在他面前！
宋景行皱着眉，这是宋修清最熟悉的表情，不满意。
果然，宋景行的下一句话是：“全家人都在等你。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
他的语气冰冷，又有些不耐，见宋修清没有回答，更是不满：“还愣着做什么？呆在这里让别人继续等？”
宋修清跟在他身后：“……对不起。”
宋景行没有回答，只是大步流星向餐厅走去，即将推开餐厅门时，他扭头，对宋修清冷冷警告：“你在外边怎么样我不管，但起码不要在家里闹，下次准时点！”
说完，他伸手就推门，但身后，一直沉默的宋修清忽然小声道：“现在才六点半。”
宋景行推门的手顿了顿，他转身，看着宋修清，眉拧得更紧了，整个人气氛压抑。
实话说，宋修清说的没错，按照习惯，这顿聚会晚餐都定在七点，现在才六点半，宋修清并不算迟到，但——
宋景行稍稍提高音量：“重点是这个？”
宋修清避开了他的视线。
看着宋修清的表现，宋景行越发不满。
实话说，从一开始，他并不讨厌这个突然回来的弟弟，甚至还有些期待——
几乎和他一同长大的弟弟，记忆里软乎乎的脸蛋，拍着手坐在钢琴边乱弹咯咯笑，跟在他屁股后边跑，即便摔倒被他故意甩掉，也会哭着喊哥哥……所以，他花了许多年才接受弟弟死亡的现实。
可那天，隔着大洋，忽然就有人告诉他，他因车祸死去多年的弟弟，其实并没有死，而是被拐！？
宋景行又惊喜又疑虑。
确认DNA检测无误，他便立刻搭乘最早的航班回来，迫不及待想见到失散多年的弟弟。
——弟弟已经和记忆里完全不一样了。
他晒得有些黑，身上全是伤，怯懦又胆小，怯生生地抬眼，用那双记忆里的黑色眼睛与他对视。
他的弟弟……是这样的吗？
宋景行想过无数次，如果弟弟还活着，应该是什么样——
他应该很爱笑，活泼又开朗，像颗开心果，逗笑所有人。他应该白白净净，穿着浅色运动服，挥动高尔夫球杆时笑容比阳光还灿烂。他应该坐在钢琴前，手指修长灵动，流水般的音符从他手下倾泻……无论怎么样，都不应该是这样。
宋景行觉得心脏隐隐作痛，那天，他避开那双眼睛，平静道：“回家就好。”
是的，回家就好，就算和他想的不一样，但无论如何，只要弟弟仍然活着，他就安心了。
可他从没想过，他期盼的弟弟，竟然是这样的货色！
脑袋笨也没关系，怯懦也没关系，他最不能容忍的，是又蠢又坏！
清晏学钢琴，他就也想学钢琴，争个一二，但他根本不明白，钢琴对于清晏的意义！
当初妈妈悲痛欲绝，是宋清晏的出现，才让她稍稍走出悲伤。
即便对钢琴不感兴趣，但为了讨郁郁寡欢的妈妈开心，宋清晏主动坐上钢琴椅，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只为在妈妈面前表现轻松活泼。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钢琴已经成为了宋清晏的责任与枷锁。
宋景行并不是不让宋修清弹琴，只是这个家伙弹琴目的不纯，他不像宋清晏，将钢琴作为事业经营，竟然借着弹琴的名义，三天两头跑去酒吧玩。
更让他失望的是，宋修清不仅学业不上心，居然还要为争宠，在宋清晏参加重要比赛前，将他从楼梯上推下去！
对弟弟的期待，在一次次失望中磨灭，如今，宋景行只要求宋修清不要惹麻烦——就算是混吃等死，也好过自作聪明。
这样的弟弟，还能怎么办？
宋景行推开门，对宋修清道：“你不要自作聪明，我给你在公司安排个位置，来不来随意，但别再上蹿下跳，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听懂了没？”
宋修清站在门沿边，看着瓷砖被门框割开，宋景行站在另一边，温暖的吊顶灯，不远处传来隐隐的说话声，那是宋家人，过去很多年里一直都是的宋家人。而他，站在门外，失去了很多年的时间，这些时间无论如何也没法重来，就像失去的家人。
他从来没有想把家搅得鸡犬不宁，他只想……
只想和他们成为……一家人。
宋修清轻轻眨了眨眼，他什么也没说，站在门边，等宋景行入座，才慢慢走进门。
看到他的瞬间，正说着话的宋攸宁声音一顿，但很快，她继续说笑。
“……结果发现，两只猫长得简直一模一样，我那天见到的是另一只猫……”
许如愿眼里含笑，看着自己的女儿，即便知道宋修清回来，却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宋景行刚警告过宋修清，现在也懒得抽出精神与他假装寒暄，只是伸手拿勺，替妈妈和妹妹舀汤。而父亲坐在上位，低头看着手机，忙着回复不知道是谁的消息。
被忽视的宋修清走到桌尾，默默拉开椅子，但显然，他的尝试失败了——
一时不慎，椅子腿在地上拉出刺耳声音！
宋修清猛地停下了动作，椅子前腿又在地面敲打出声响。
汤勺在碗沿撞出清脆声音，动作间洒出一两滴，宋景行放下碗，沉声道：“不会抬椅子？”
宋攸宁声音忽然停了。
空气安静的可怕，只听见父亲宋维正的手指敲打屏幕的声音。
——又是这种窒息的感觉。
他就像冒犯了这个家的陌生人，所有人都同仇敌忾，用态度赶他出去。
就在空气凝固间，宋清晏忽然从侧门进来，他错过了刚刚发生的一切，迈着轻快的脚步：“怎么了？都不说话？”
宋攸宁笑着：“没有，就等你呢，哥，你在楼上干嘛呢？好慢呀。”
宋清晏甩了甩手：“练琴呢。”
许如愿心疼又骄傲：“钢琴家真不容易。”
凝固的气氛又开始活络，宋修清默不作声地坐下了，而宋清晏坐在他对面，与妈妈妹妹谈笑。
宋修清感激又艳羡，他悄悄看了眼宋清晏，青年与家人关系亲近，妹妹迫不及待重复刚刚他错过的趣闻，而母亲亲手为他盛了汤。
如果……
宋修清收回视线，闷头吃饭。
他的碗里也有汤就好了。
宋家并不要求食不语，一家人随意地聊着近况。
“妈妈，你的新项链真好看！”
“嘴真甜，生日送你一条？”
“喜欢？我明天就让秘书买。”
“谢谢哥哥！爸爸，你别看手机了，生意也不急这么一时半会儿……”
“好好好，景行，我刚刚看了数据，你最近表现得不错。”
“维正，别在饭桌上谈这些……对了？清晏，你不是参加了综艺？怎么样？好玩吗？”
宋清晏微笑：“挺好的，认识了一些新朋友。在音乐上交流了一些，学到挺多的。”
“那就好。”
宋景行道：“要是有什么问题，直接和导演提……”
汤勺碰撞，叮的一声清脆。
宋景行像是才看见宋修清，转过头：“毛手毛脚，盛个汤都这么吵？”
见宋修清不语，他的语气冷下：“照理说，以你的资历是不可能参加综艺的，但攸宁求了我好久，说给你个机会，你也喜欢音乐，想往这方面发展……你听好，当着全家人的面，我说清楚了，你别以为我刚给你开后门就是同意你乱来，要是你没那个实力，你就给我乖乖去上班，别成天弄些乌烟瘴气的东西！”
“……”
“听到没？”
宋清晏打圆场：“修清可厉害了，连导师都夸他呢——”
“你不用帮他说好话，他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管他。宋，修，清，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许如愿低头喝汤，宋攸宁凑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两人忽然低低笑了。而父亲宋维正完全没听，手机震动时，就拿起手机，手指敲打着发送信息。
宋清晏不动声色，扯了扯宋修清的衣角，示意他示弱。
但宋修清看着桌上摇晃着的澄清老鸭汤，觉得自己就像是这只被炖煮的鸭子，宋景行正不断往炉灶里加柴，烤得他头昏脑涨。他慢慢道：“我没有要开后门，是宋攸宁和我说……那个综艺……缺人。”
闻言，宋景行一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