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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二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包厢,许念盯着菜单上的"长寿面"三个字出神。今天是她十八岁生日,庄雨眠他们非要拉她出来庆祝。

      "念哥,点这个!"庄雨眠指着招牌海鲜拼盘,"他们家龙虾特别绝!"

      江稚鱼往许念头上扣了顶纸皇冠:"寿星今天不许碰牛奶,必须喝酒!"

      温知许默默把热橙汁推到许念面前:"酒精过敏的人喝这个。"

      许念刚要道谢,余光突然瞥见窗外熟悉的身影——顾晚舟穿着件她从没见过的杏色大衣,正和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并肩走进餐厅。那男人微微俯身,殷勤地为她拉开玻璃门。

      许念的指尖在菜单上掐出一个月牙形的痕迹。

      "那不是顾老师吗?"江稚鱼瞪大眼睛,"她对面的帅哥是谁?"

      庄雨眠眯着眼打量:"看着像金融精英,手表是百达翡丽..."突然被温知许踩了一脚。

      许念垂下眼睛,把皇冠摘下来折成纸船:"我去趟洗手间。"

      走廊拐角处,她与顾晚舟迎面相遇。

      "许念?"顾晚舟明显怔了一下,目光扫过她手里的纸皇冠,"今天...你生日?"

      "嗯。"许念盯着顾晚舟新烫的卷发,"打扰老师约会了。"

      顾晚舟突然笑了。她抬手整理许念歪掉的衣领,指尖不经意擦过锁骨:"那是我表哥,刚从瑞士回来。"

      栀子香气萦绕在鼻尖,许念发现顾晚舟今天涂了蜜桃色的唇膏。

      "顾小姐?"西装男人从包厢探出头,"菜上齐了。"

      顾晚舟回头应了一声,突然往许念口袋里塞了个东西:"晚点给你庆生。"

      回到包厢时,许念摸出口袋里的物件——是把308的钥匙,钥匙圈上挂着个迷你钢琴模型,琴盖上刻着「18th」。

      庄雨眠突然凑过来:"念哥!顾老师刚往我们这桌送了份龙虾!"

      江稚鱼晃着手机:"她还给我发了消息,说...呃..."

      "说什么?"许念捏紧钥匙。

      "说让你少喝橙汁,"温知许推了推眼镜,"她冰箱里冻了蛋糕。"

      窗外,春雪开始消融。许念看着玻璃上倒映的自己,头顶的纸皇冠不知何时又被江稚鱼戴了回去,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晚上九点半,许念站在308门前,钥匙在掌心被焐得发热。她深吸一口气,刚要开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顾晚舟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奶油,发梢间别着一枚牛奶瓶造型的发卡。玄关处,十八支细长的蜡烛在蛋糕上摇曳,照亮了墙上用照片拼成的"18"字样——全是许念自己都不记得的瞬间:她在图书馆睡着时睫毛投下的阴影,运动会上冲过终点线时飞扬的发梢,甚至还有那次在钢琴室偷喝啤酒时泛红的耳尖。

      "你..."

      "嘘。"顾晚舟拉着她进门,栀子香里混着焦糖的气息,"先许愿。"

      许念看着蛋糕上歪歪扭扭的"Happy Birthday XN",奶油抹得厚薄不均,边缘还塌了一角,明显是手工做的。她忽然注意到顾晚舟右手食指贴着创可贴。

      "你表哥呢?"许念盯着蜡烛问。

      顾晚舟正在点最后几支蜡烛,火苗在她瞳孔里跳动:"瑞士飞苏黎世的航班今晚九点。"她突然抬头,"你以为真是相亲?"

      许念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他是我在日内瓦大学的学长,专程来送这个。"顾晚舟从书房捧出个扎着缎带的盒子,"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把古董钥匙,标签用德语写着「Klavierhaus Zürich」——苏黎世钢琴行的保险柜钥匙。

      "你爸爸留在那里的遗物。"顾晚舟轻声说,"本来应该在你十六岁生日时..."

      许念猛地抬头。

      "找了两年才联系到保管人。"顾晚舟的指尖拂过钥匙齿痕,"幸好赶上了成年礼。"

      蜡烛快要燃尽时,许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帮我?"

      顾晚舟取下那个牛奶瓶发卡,轻轻别在许念耳边:"因为..."她的呼吸拂过许念的睫毛,"某个小朋友总以为没人记得她生日。"

      许念这才发现,墙上所有照片的角落里,都有个被刻意拍进去的细节——309门把手上挂着的牛奶瓶,窗台上每天更换的鲜花,甚至她忘在教室的保温杯,总会奇迹般地出现在办公桌上。

      原来那些她以为是巧合的温暖,都是某人精心设计的必然。

      "现在可以吃蛋糕了吗?"顾晚舟拿起刀,突然"啊"了一声,"忘了解冻..."

      许念凑近一看,蛋糕胚中间还是冰碴。她突然笑了,伸手抹了坨奶油点在顾晚舟鼻尖:"这样刚好。"

      烛光里,顾晚舟鼻尖顶着奶油的样子,比任何生日礼物都珍贵。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308室,地板上散落着凝固的奶油和几颗融化后又重新凝结的巧克力豆。许念在沙发上醒来,身上盖着顾晚舟常穿的那件针织开衫,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栀子香。

      茶几上的蛋糕已经塌陷,奶油在盘子里化成一片甜腻的湖泊。许念伸手去拿水杯,却碰倒了一个信封——牛皮纸质地,封口处印着日内瓦大学的火漆印章。

      信封一角露出照片的边缘,许念轻轻抽出来,呼吸瞬间凝滞。

      那是她父亲年轻时站在钢琴前的照片,怀里抱着约莫三四岁的她。照片背面用德文写着:「给小念的十八岁——愿你永远有按下琴键的勇气。」

      许念的指尖微微发抖。她从未告诉过顾晚舟,父亲去世前最后一句完整的话是「别让念念碰钢琴」。

      厨房传来瓷器碰撞的声响。顾晚舟端着两个马克杯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看到许念手里的照片时脚步一顿:"...你看到了。"

      "你早就知道。"许念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知道我爸爸的事。"

      顾晚舟放下杯子,热牛奶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去年校庆,你在钢琴室门口站了二十分钟。"她蹲下来与许念平视,"后来我查了档案...包括那场车祸的报道。"

      许念攥紧了照片。七岁那年,父亲载着她去钢琴比赛的路上,一辆卡车撞上了他们的车。母亲用身体护住了她,自己却再也没能醒来。

      "那把钥匙能打开苏黎世钢琴行的储物柜。"顾晚舟轻声说,"里面有你父亲最后一次演出的录像带...和他写给你的信。"

      许念猛地抬头:"信?"

      "十八封。从你四岁到二十二岁,每年生日一封。"顾晚舟的指尖轻轻覆上她颤抖的手,"最后一封写着...「对不起,爸爸不该阻止你弹琴」。"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许念想起那些被自己刻意遗忘的片段——父亲临终前插着呼吸机,颤抖的手指在病历纸上划出的根本不是「别碰钢琴」,而是「别怕钢琴」。

      牛奶渐渐凉了。顾晚舟起身去拿微波炉,手腕突然被抓住。

      "陪我去。"许念的声音很轻,"去苏黎世。"

      顾晚舟回头,看见少女眼里晃动的光,像融化的奶油,又像终于解冻的春溪。她俯身拾起地上那枚牛奶瓶发卡,轻轻别回许念耳边:"好。"

      窗外,早春的麻雀啄食着昨夜掉落的蛋糕屑。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309的门牌下方,悄悄多了一行铅笔写的小字:

      **「307+308=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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