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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被开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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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晨，林未站在星芒公司楼下，手心攥得发白。夏彤从背后推了她一把：“怕什么？你手里攥着的可是奶奶的三弦声，比任何合同都有分量。”
会议室里，苏晴看着她们带来的策划案，指尖在“社区素人挖掘计划”那页停了很久。“你们想找100个不同年龄的女性？”她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工作量不小。”
“我们分了片区，”林未翻开笔记本，里面贴满了手绘的地图，“老城区的菜市场、CBD的写字楼、学校门口的接送点……每个地方都有故事。”她指着其中一页，“比如这位李阿姨，在地铁口卖了十年烤红薯，冬天戴的手套破了洞，却总给顾客多套个干净的塑料袋。”
夏彤补充：“我已经跟她聊过三次，她说愿意出镜，还说要带她孙女的画来当背景。”
苏晴突然笑了：“你们比盛世的团队更懂‘真实’。”她在合同上签下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像冰面开裂，“预算我给你们翻倍，但有个要求——别加滤镜，别修皱纹，就让她们带着自己的故事站在镜头前。”
走出星芒时，夏彤突然尖叫一声，抱着林未原地转了个圈。胡同口的蔷薇花瓣被风卷起来，粘在她们的发梢上，像撒了把碎星星。
“得找个正经的拍摄设备，”林未摸着口袋里的银行卡，“我这月工资还没发，你那插画稿费……”
“早想到了！”夏彤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聊天框，“我表哥有套闲置的相机，说借我们用，不要钱，就管饭。”
两人正笑得弯腰，林未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盛世的HR，语气公式化得像台打印机：“林未，你的离职流程还没办，张组长说你欠公司一个U盘，里面有星芒的核心资料。”
林未的笑僵在脸上。
回到盛世办理离职时，张蔓坐在工位上涂指甲油，正红色的液体在她指尖亮得刺眼。“U盘呢？”她头也没抬。
“里面只有我的私人方案，”林未把工牌放在桌上，“已经删了。”
“删了？”张蔓猛地站起来，假睫毛差点戳到林未脸上，“谁知道你有没有备份？林未，你别以为抱上星芒的大腿就能嚣张，我告诉你，这行业就这么大，你迟早得栽跟头！”
周围的同事纷纷抬头，目光像细密的针。林未想起苏晴说的“别回头，往前走”，转身时脚步没停：“张姐，与其盯着别人的U盘，不如想想下次开会该说什么创意。”
走到电梯口，周航突然从安全通道里钻出来，手里攥着个黑色的盒子。“这个给你，”他把盒子塞进林未怀里，耳根红得像要出血，“我攒钱买的镜头，拍人像好用，不用还。”
林未打开盒子，镜头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这太贵重了……”
“就当……投资。”周航挠了挠头，“我看了你们的计划，觉得能成。”他后退两步，差点被台阶绊倒，“有事……有事call我，我懂点剪辑。”
电梯门合上时，林未摸着镜头上的温度，突然想起大学时参加创业比赛，她站在台上腿抖得像筛糠，台下有人悄悄举了个“加油”的牌子，后来才知道是同系的周航。那时候他也总躲在角落，却会在她忘词时故意咳嗽两声，提醒她看提词板。
第一组拍摄定在菜市场。奶奶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站在花摊前，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夏彤表哥举着相机，手稳得像块石头。
“说点什么吧，”林未举着话筒，声音有点抖，“就说你每天早上几点起。”
奶奶突然红了眼眶：“我孙女小时候总说，奶奶的花摊是全世界最香的地方。现在她长大了，能自己做事了，我……”她抹了把脸，向日葵的花瓣落在她的皱纹里，“我也能为她做点啥了。”
镜头后的夏彤突然吸了吸鼻子，转身假装调整三脚架。林未看着取景器里的奶奶，突然明白苏晴为什么说“别修皱纹”——那些沟壑里藏着的，是比任何化妆品都动人的光。
傍晚收工，奶奶非要请大家去胡同口的面馆。塑料桌上摆着四碗牛肉面，葱花浮在汤面上，香得人直咽口水。
“我那三弦还能弹，”奶奶喝了口面汤，眼睛亮得像年轻时，“下次拍摄我带上，给你们伴奏。”
周航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大了点：“我家有录音设备，免费借你们用。”
林未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夕阳透过面馆的窗户斜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浅影，像落了只安静的蝶。
回去的路上，夏彤撞了撞林未的胳膊：“哎，那个周航，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林未的脸突然发烫，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别瞎说，他就是好心。”
石子滚到胡同口，撞在那丛野蔷薇上。花瓣簌簌落下来，粘在她们的帆布鞋上，像一路走，一路撒下的星星。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晴发来的消息，附了段视频——张蔓在盛世的内部会议上演示新方案，背景里赫然用了夏彤画的蔷薇插画，却没署名。
林未看着视频里张蔓得意的脸，突然不气了。她给苏晴回了个笑脸：“没事，我们的下组片子已经拍完了，比她的好看一百倍。”
夜空里的星星越来越密，林未摸了摸口袋里的相机，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辗转难眠的刁难，都变成了脚下的路。虽然硌脚，却让她走得更稳了。
夏彤突然指着天边：“快看，有流星！”
林未抬头时，正好有颗星拖着尾巴划过夜空。她在心里悄悄许愿——不是要赚很多钱，不是要打败谁，只是想让那些藏在角落里的故事，都能被看见。
风穿过胡同，带来远处面馆的香气，还有奶奶隐约的三弦声，颤巍巍的，却透着股不肯认输的韧劲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