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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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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宜可记得自己一开始是不相信的，他认为是有人想离间他和宋明罢了，于是他不屑地将纸条丢在宋明面前，说上面的造谣真的有够好笑。
但宋明拿起纸条，盯着那几句话，沉默了数秒后突然问他：“程宜可，你就没想过真的是我干的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又不是那种人。”程宜可拍拍宋明的肩，想让他别想太多，自己又不是那种会随便猜忌朋友的人。
宋明却突然站起来，把纸条往地上一摔，大声道：“我就是讨厌你这一点你知道吗？凭什么你就可以过得这么轻松啊？”
“凭什么你轻易地就可以学好钢琴、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别人的喜欢，我却要每天费尽力气去吸引注意力？”
“明明都被这么多人讨厌了，你倒是表现得痛苦一点啊？！”
“对啊，就是我说的，你收到的匿名消息也是我发的，我就是看不惯你过得比我好，就是恨不得你成为过街老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事实上直到宋明走了很久，程宜可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先是觉得宋明在骗他，可能确实也不想再跟他玩了，趁这个机会就坡下驴而已，但他又突然想起来，那条匿名消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只有发的人才会知道。
所以真的是宋明发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么讨厌他却还要跟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宋明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程宜可觉得，一开始宋明对自己应该是有几分真心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了，是从那张合照，还是从那次告白，他不知道，也不想再猜了。
一周之后程宜可就转到了隔壁市的另一个学校，在新的学校尽量避免了各种与他人交流的机会，在日复一日的埋头苦读过后，和林衾考上了同一所高中。
他本来想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宋明见面了，毕竟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很难再碰到一个不想再见的吧。
但好像凡世间总有这样的事，越不想做的事往往越不得不做，越不想见的人就总会在某个时候突然出现。
再见到宋明是在高考前两个月，程宜可跟祝和已经稳定交往一年多，两人约好在这段时间各自专心备考，再考去同一个大学，因此近期程宜可基本跟林衾一起上下学。
那天是周五，他们正一边商量去吃点甜的放松一下大脑，一边走出校门，一转头，就看到保安室门口站着一个熟悉得过分的人。
林衾虽然听说了他初中的那些事，却并不知道宋明具体长什么样，见程宜可愣在原地，不解地拉了拉他的校服下摆。
或许是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只有两个人站在那里不动实在太显眼，宋明也看了过来。
他好像长高了一点，但距离不太近，程宜可不是很确定。
在他们视线交汇上的那一秒，程宜可感觉周遭突然降温了，明明是三四月，他的手臂上却迅速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的脑袋好像在嗡嗡作响，听不清旁边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也看不到别的人了。
只看到宋明先露出有点意外的神色，然后对他笑了一下，迈开腿向他的方向走来。
等到宋明走了三四步，程宜可才在林衾拍在自己后背的一巴掌下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拉住林衾，迅速往另一个方向跑走了。
在即将拐过转角时，程宜可回头看了一眼，宋明依然站在那里望着程宜可的方向，但表情已经看不清了。
那天晚上程宜可失眠了。
他翻来覆去地想，宋明到底是来干嘛的呢？他们已经四年多没见过了，不可能是特意来找他的，如果是来找别人的话，那自己也太倒霉了，就这么巧撞上了。
又想，宋明还想当初那样讨厌自己吗，还会希望程宜可倒霉吗，会再做什么吗。
程宜可只想安静地度过剩下两个月的高中生活，然后跟祝和一起去一个不要太冷、环境相对优美、也不要离家太远的城市读大学。
程宜可自认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所以只是这样小小的愿望，应该还是可以实现的吧。
但是最后也没有。
隔周的周二晚自习，林衾从洗手间回来后神色就不太对劲，程宜可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摆摆手说再确认一下，回家路上再告诉他。然后那天晚自习剩下的时间林衾就一直在拿手机跟什么人发消息，一副脸很臭的样子，像要跟人打架一样。
通常他们回家，林衾会先到家，程宜可还要自己一个人走一段，这一天林衾却非要陪程宜可走到家门口，程宜可看他神色那么凝重，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林衾似乎是酝酿了很久的语言，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支支吾吾了半晌，问他：“你跟祝和的事情，你有告诉过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吗？”
林衾跟他从小就一起长大，所以程宜可才会第一时间告诉他，无论是自己喜欢男生的事，还是跟祝和的事，而且林衾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对他有偏见，知道程宜可是同性恋的那天，他故意做出一个很夸张的震惊脸，说程宜可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那你注定要失恋哦！程宜可向他宣布恋爱的时候，他也只是关爱地问程宜可你这么傻，小心别被男人骗了。
除此之外当然不会告诉别人，程宜可本来就没有太多朋友，虽然这一年多里跟班上同学稍微熟悉了一点，但也没有亲近到可以说私事的地步，何况是这种事。
但程宜可看林衾的反应，又想起上周见到的宋明，用了五秒就猜到发生了什么，毕竟人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过的事情总是比较有经验。
“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说我是同性恋？”
林衾看起来有点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嗯，我高一的同学来问我，说是不是被你缠上了……因为他们知道我有女朋友，还以为是你单方面喜欢我缠着我……我说你才不是这种人，而且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他们就又说……说还有人说其实你跟祝和已经在一起了……”
高中男生小集体间每天玩在一起其实是很常见的事，如果不特意往某个方向去考虑是很难想到这一层的，除非是有人在刻意引导。程宜可没有说话，静静听林衾继续往下说。
“我就问是谁说的嘛，他们说三班有人认识你初中同学，说那会儿你全班都知道，然后你自己心虚才转学的……”
“我是有把他们骂了一顿，让他们别再传播谣言，但是别人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程宜可？你还好吗？我明天就去问个清楚到底是三班的谁，你先别管了，但我想你还是小心点，所以才告诉你。”
程宜可觉得天旋地转。
原来四年前的谣言其实是预言，莫须有的小学同学变成了真实存在的初中同学，到头来宋明还是讨厌他。
程宜可自己是不在乎那些眼光了，反正都已经经历过了，再来一次也无所谓了。但祝和不一样。
祝和一向人缘那么好，男生女生都喜欢跟他玩，他一定不知道被孤立、被当面凌辱是什么滋味，程宜可也一点都不想让他感受。宋明今天能找到他，而且明显不打算放过他，那下次呢？他们的家就在这里，好像不管怎么样都会跟宋明有点关联。
他朝林衾露出一个笑，说谢谢他，自己会好好处理的。
第二天，程宜可告诉祝和，想全力冲刺高考，到高考前他们尽量不要联系，就当闭关了。祝和不疑有他，还笑着问程宜可就那么想跟自己上一个大学吗，程宜可说特别想，所以要特别特别努力才行。
然后到高考结束回到家的第一时间，程宜可就把祝和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都删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