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杀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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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逍站在李异蚺身后，听着这些话，不可避免地露出了疲惫的表情。
香莫盈只是听到当事人的口述，而他却是实实在在地见证过这一切——E计划的存在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恐怖，在这个庞然大物中，没有任何人能够作为一个生命本身而存在。
“他们是最完美的实验品。”
傅上瑾残忍的话再次傅逍耳边响起：“他们不是人，是技术的载体，是人类文明中必不可少的基石。”
何其荒谬。
“我可以跟你回去。”香莫盈道，“但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我没办法留下来。”像是曾经深思熟虑过无数次，李异蚺自然而然地答道，“我要为傅上瑾做事。”
“你摆脱不了他？”
李异蚺面上浮现出片刻迷茫的神色，反问道：“为什么要摆脱家主？”
？？？
香莫盈难以置信地围着他走了好几圈，360°地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然后伸手抱住他的脑袋，用力地晃了晃。
尽管完全没懂他在干嘛，但李异蚺还是十分乖巧地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反抗的意图。
“脑子里没水啊。”他皱眉，“难道是鬼上身了？”
李异蚺想了想，说：“那个，应该没有。”
“……”香莫盈无言望天半晌，喃喃道，“我懂了，为什么老天一定要让我回去，原来是因为我弟弟的心脏长在了一个白痴身体里。”
李异蚺高兴地说：“你愿意跟我回去了？”
“不回去，等着你哪天被傅上瑾卖了还给他数钱吗？”香莫盈冷冷道，“我就知道傅家是个邪教组织，专门给傻子洗脑来的。以前我居然也信了，真是蠢得不能再蠢。”
“你不蠢，很聪明。”李异蚺补充道，“思远告诉我的。”
“因为他比你还蠢。我算是明白了，愚蠢也会传染，你小时候脑子还灵光点，越长越蠢了。”
李异蚺小声嘟囔道：“他们都说我很聪明……”
“卖猪肉的当然都夸猪肉质鲜美，难道猪还要沾沾自喜么？”
总算认识到自己绝对说不过对方的事实，李异蚺只好老老实实地闭嘴了。
“有大名了吗？”
“李异蚺。”他认真地比划，“木子李，异类的异，森蚺的蚺。”
“傅上瑾给你起的什么鬼名字。”话虽如此，香莫盈还是叫道，“李异蚺，你飞船呢？”
“在那边。我带你去。”
“稍等，”他抱着手臂，淡声道，“我还要见个人。”
香莫盈坐在树干上，眯起眼睛遥遥望向红屋顶的方向，手上无意识地抚摸着那支刻着绣花的铜烟杆。大红色的衣摆随风荡起，像是一面欢欣鼓舞的旗。
“他是在等你吗？”傅逍侧首，看向许久未见的四水垚。
四年过去，他的气质似乎愈发淡漠，独属于少年人的青涩褪去，干练而可靠的气息变得强烈起来。
“嗯。”
四水垚简短地应答一声，弯腰将切好的梨块放在了地上。
当啷一声，那盘梨块颤颤巍巍地现了身。香莫盈敏锐地垂眸，目光在鲜白多汁的梨块上凝聚了很久。
片刻后，他道：“走吧。”
李异蚺困惑：“可是，你不是还要见一个……”
“见不到了，走吧。”香莫盈从树上一跃而下，端起那盘梨块，随手挑了一块送入口中，“哪儿找的梨，真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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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上傅家的土地时，香莫盈久违地感到了那种熟悉的厌恶感。
然而李异蚺却比他反应更大，当即哇的一声呕了出来，趴在地上干吐了半天，把脸吐得涨红发紫，也什么都没吐出来。
“李异蚺！”香莫盈扶着他的肩膀，焦急地抬头喊道，“来人！有没有医生！有没有……”
门口的守卫视若无睹，冷漠地站着自己的岗，连半点视线都没有分过来。
“哥，别喊。”
犹如铁钳一般，李异蚺猛地抓住他的胳膊，颤抖着长长吐出一口气，冲他摇了摇头：“一点排异反应而已。”
“排异反应？什么排异，排什么异？”
李异蚺只是说：“我的耐受能力强，很快就会好的。”
“好个屁！”香莫盈怒气冲冲地问他，“静音室在哪儿？我带你去！”
“放心，我心中有数。”李异蚺宽慰他，“哥，我们先去见家主吧。”
此时的香莫盈还不知道，“我心里有数”这句话对于李异蚺来说是一句多么信手拈来的谎言，可信程度足以堪比“傅上瑾是个善良可爱美丽大方的好人”。以至于他将信将疑地盯了李异蚺顷刻，就这样错失了第一时间发现真相的机会。
傅上瑾的办公室还在老地方，香莫盈闭着眼睛都能走对。甫一进门，那股亘古不变的清洁剂香味再次涌入他的口鼻，呛得香莫盈直接翻了个个白眼。
老装货。
“家主。”李异蚺站在一旁，像是什么都没闻到似的说，“我们回来了。”
“噢，01，真是好久不见了。”
价格高昂的皮质坐椅轻松旋转半圈，露出一张几乎没有这么变化的脸。五官依旧锋利，但气质却更加傲慢——由此可见，权利果然是奢侈的滋补品。
“我也没有想到。”香莫盈冷静地注视着他，“有一天我还能见到活着的你。”
“01，你大可以把想象力变得更丰富一些。”傅上瑾意有所指地微笑道，“你与我之间，又何止这一天呢？”
“那真是太不幸了。”
当初叛逆的青少年长大了，傅上瑾挑眉，对这个认知感到些许意外。
“想必该知道的信息，李异蚺已经告诉你了。那么我也不再赘述，干脆直奔主题吧。”
转椅上的男人放下手中的笔，双目盯住眼前曾经被公认为天资聪颖的向导。
“01，你愿意加入E计划吗？”
“不愿意。”
对于这个答案并没有感到诧异，傅上瑾耸了耸肩，对他毫不犹豫的决定没有丝毫劝说的意图：“好吧，那你想上学吗？”
这下轮到香莫盈震惊了：“上学？”
“没错，军校。”傅上瑾十指交叉，上半身微微前倾，“你的资质非常优秀，心性也十分坚韧。依我看，你能够在战场上大有一番作为。”
“……”香莫盈强行忍住直接爆粗口的冲动，忍得面部肌肉都抖动起来，“你想让我去打仗？”
“准确来说，并不是打仗。”傅上瑾耸肩，“你可以把它简单地理解为间谍工作，而不是直接在前线与异族火拼。我想这种刀尖舔血的工作会更适合你，不是吗？”
刀尖舔血，没错，那完美适配了香莫盈内心深处某些隐秘的渴望——但关键是，傅上瑾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还以为你早已把我忘了。”香莫盈冷笑，“原来您还是在我身上花费了一些人力啊。”
“现在的星际中，我想要知道一件事情实在太简单了。”傅上瑾道，“既然你没有异议，那么我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香莫盈在心里给他竖了个中指，他可不敢有异议。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意外地发现李异蚺并没有动弹。
“你先走吧。”李异蚺回头看他，目光平静，“我还有事情要向家主汇报。”
下意识察觉到不对劲，香莫盈皱眉望向傅上瑾，却发现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并没有否认这个说法。怀着这种疑惑，他只好先独自离开了。
轻微的咔哒一声，门自动上锁。办公桌后，傅上瑾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满意了吗？”他问道。
“满意了。”李异蚺回答。
“满意就好。”傅上瑾说，“跪下来。”
没有丝毫不满，李异蚺顺从地单膝跪下，安静得像是一个听从主人命令的机器人。
“你分化成哨兵已经四年了，但至今还没有被开发出真正的上限。”傅上瑾道，“你怎么看？”
“下属，还不够努力。”
傅上瑾却摇了摇头，思忖道：”我在想，或许有些极限，仅仅依靠本身的努力是无法到达的……异蚺，你有想过接受人体改造吗？”
瞳孔一颤，李异蚺立刻垂眸敛去神色，维持着声音的平稳：“……没有。”
“我最近倒是有这个想法。”傅上瑾道，“你可以考虑一下。”
抿了抿唇，李异蚺快速转动脑筋，瞬息间想出一个足以搪塞的借口：“我还是想试一下，能不能摸到身体的极限。如果现在接受手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思索片刻，傅上瑾轻轻颔首：“那倒也是，你还年轻。我也想看看，你还能创造出什么奇迹。”
李异蚺将上半身压得更低，呈现出一个几近匍匐的姿态，沉默不语。
“对了。”傅上瑾似乎是不经意地提到，“傅逍最近分化了，你听说了吗？”
他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关心少爷的身体。”
“用不着关心他。”傅上瑾摆手，“告诉你吧，他分化成向导了。说起来，他的精神体居然是玫瑰藤，这倒是让我很意外。我以为他早就把那些事情忘记了。”
谁会忘记那些将自己的人生彻底改变的往事？
李异蚺漠然地听着，心底冰凉一片。
对方还在兀自说着什么，但他只是机械地捕捉着有用的信息，无心认真去听了。
杀了傅上璟。
哨兵满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杀意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