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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聘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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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宁,去看看孔家最近状况,从现在开始,派人盯住孔家,大抵是个好时机。”
眼下一切,钟奉谨,都乐意见得。
天色渐亮,纪家派去官府报案的小厮才回来,孔家两兄弟一个带着数十个家丁打手朝着纪家走去,一个转头去了官府,报纪家不肯履约之案,而顾柏宁则是神色雀跃回了钟府。
各自为伍,都将算盘打得叮当响。
钟奉谨听过顾柏宁带来的消息,很是满意,“那好,我来着手票号这边的事,明日你帮我跑一趟私事。”
顾柏宁隐约觉着不是什么好事儿,“还有什么私事儿,不说了么,你那婚书明儿就能下来,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有婚书,还差人呢,这是我个人名下的黄金,亦当是先下聘了,明日盯着孔家,何时孔家想要人,你就何时,送上这聘金,但有一样,我也立即要人来,同纪夫人商量就好,强势亦无妨,她会做抉择的。”烛光之下,钟奉谨面庞明暗掺杂,眼中欲念不假掩饰,他想过了,迟则生变。
……
而早在夜里被母亲劝着离开纪府的纪青宁此时正在外祖父府中如坐针毡,担心着纪青臻,直至房门被锁,才恍然大悟,母亲本就没做让青臻也出逃的准备,多年前的绑架,便是她欠了青臻的,时至今日,她不会再选择做懦夫,想都没想直接翻窗逃出。
只是翻墙逃出的纪青宁满心只有纪青臻的安危,根本没发觉身后跟随的黑影,待发觉异常时,也被一记手刀击中后颈,昏昏沉沉在记忆中那人怀中倒去。
当下,纪家境况也实在不妙,孔家将纪府上下围了个水泄不通,孔家大儿子拿着一纸文书堵在正门前,闹得不少人前来围观。
纪云晟被夫人痛骂一顿算是从美梦中清醒过来,不会有纪家兴盛似往昔,不会度过难关,有的,只是孔家圈套罢了!
此时站在门前,看着眼前算计自己的孔家恶人,恨不能上去给上一刀,更怨恨着自己的大意。
“纪老爷,不是难为您纪家,只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公章手印具在,要么还钱,要么,就用您京城全部店铺抵债,这事也能作罢。”那孔祥源如是说道,眼角眉梢都是奸计得逞的得意。
“休想信口胡诌,分明是你偷了纪家的印,你们兄弟二人一手策划,我们纪家已然上报官府,此事官府自然会查明真相,有所定夺!”纪云晟在这儿同孔祥源纠缠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后院纪夫人正设法将纪云晟手写书信带出纪府,纪云晟读书时有几位挚友,现在在朝为官,多年来亦是来往亲近,相求不求偏颇,但求能在这紧要关头能助纪家得到个公允裁决。
派去送信的诸小厮和孔家打手打成一团,也只是侥幸跑出去一两个。
“官府,可不是嘛!您不说我还要忘了,纪老爷,风光这么多年,还未尝过何为牢狱之苦吧,不忙,官府自有定夺,让您啊,体会一番。”
孔家也不是傻的,纪家早早报了家印丢失,他们也早上报了催债纪家而未得偿一事,也自觉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此次就是想要牢牢将纪家收入囊中,还有纪青宁,再不济还有盯着纪青臻的钟奉谨,哪儿都是能讨得到好处的。
说罢,孔家二儿子便随着官府的人也到了纪府,例行公事说了些官话就将人向官府请。
大庭广众,纪云晟也未做过多争执,甩开要押着他的衙役,缓步向前走去。
纪夫人恩威并施,能够很好安稳人心,没一会儿纪府便从风波中平静下来,没人会去怀疑这是会殃及纪家存亡的大事,也正是由此,纪青臻知晓此事,显得格外的迟……
纪青臻还是先去了纪青宁小院子,明明约好了今日一同去庙里,却发现姐姐人不见了,这可不是姐姐的行事作风,她向来是有交待的,从不会莫名爽约,问了丫鬟支支吾吾半天道去了外祖母家,纪青臻已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回了院子纪青臻想起今早天还未大亮时的嘈杂声,那时是婶婶身边的丫鬟特来安抚,只是有些小事,让她安心睡下,而后声音果然没了,她也就没往心里去,可是眼下看来似乎并不是小事。
亦是此时,纪青臻看见自己这儿的不寻常,“冬暖,院子外怎么多了好些丫鬟婆子,何时安排来的?”
“应当是,刚安排来的,我去问问?”
纪青臻按下冬暖,“不必了。”
姐姐无缘无故的离府,自己这儿被围得严严实实,加之今早的嘈杂,串联上近来孔家对纪家的百般殷勤,纪青臻心里大概知晓现下是何境况,想来必定危急万分,不然婶婶或是叔父又怎会悄声送走姐姐,而这般看管着她,甚至应是有何打算了的。
坐在那,纪青臻心中不免慌乱,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思索之下,她还是打算去找婶婶,奈何没出门就被婆子拦下,再三说着是要商讨解决纪家之事,却一味被搪塞回来,只道纪夫人眼下正忙,待歇了,自会来此。
纪青臻恨不能给这些人脑子开了瞧瞧,莫不都是空的,争执不过,被硬生生挡在原地,只咬牙很道,“蠢顿!”而后转身而去,只剩下一堆下人惊呆在原地,这样的话,任谁都不敢信这是二姑娘说的……只当是被逼急了。
不仅是纪青臻,连带着她这院子里的人通通一个待遇,甭想走出去半步,纪青臻能做的就是待在自己屋子里头,倚着窗子,看着日头高高升起,又缓缓落下,直至深夜,天都冷极了,她才看见拱门那,出现婶婶身影,她也能确定,叔父已是身陷囹圄。
纪夫人愁眉不展,今日她能想的法子都想遍了,娘家亲友更是一一恳求,只是没想到孔家将事做的那般阴损,原来孔家伪造的是一个月的借据,伪造日至今甚至已然违约多日,作假票据乃至提款的账房一应俱全,而纪家账房正是不就前便病休回了老家的老先生荣徳,此时找到老家去也是像从没这个人一样,家中出了奸细,同外人里应外合,卖了纪府,甚至孔家做戏,让纪府报公章丢失,更是显得像纪府刻意躲债编出的法子,那样的铁证,纵使是官府知道纪家无罪,可也是不得不判的。
纪青臻被关在这儿一天,此时见了纪夫人,也没了平日的温和,冷脸坐在高处,听着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冬暖来给添了炉香,纪青臻没注意。
只见纪夫人从容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从袖口拿出张纸,缓缓道,“青臻,给你瞧瞧这个。”
纪青臻接过,是几张药方,治心疾的,其中药物一眼略过皆是些名贵药材,抵得上寻常人家几个月的吃食,还有些别的,纪青臻不大明白,只知道单一个心疾就是严重会要人性命的。
纪夫人接过这药方,拿在手里瞧着,不徐不疾道,“你们还小,家中许多事,你们哪里知道呢,这,是你娘亲的药方呀。”说罢抬眼看向纪青臻,果不其然确认得到自己料想般的神情,这才又继续道,“青臻你向来聪慧过人,婶婶都知道,是以不必我多说什么,现下你已然能知晓纪府现下是何境况,我更不必瞒你,此时孔家马车就在外等着,想要接走人,换来纪府安宁,只是婶婶我明白,同小人,不可有约,婶婶断然不会将你交给孔家。”
纪青臻大概知道后面还有些什么话。
果然,纪夫人继续道,“但从前我们纪府家大业大不必忧愁一些小事,就譬如那药方,可今时今日,甚至就是明日,白纸黑字还不上借款,纪府更名改姓,沦为他人囊中物,那时,你的母亲,还能用上维系生存的药吗……”
纪青臻极冷静,毕竟心知纪夫人所言不假,只问“需还孔家多少。”
纪夫人也未藏掖,坦然道,“四十万黄金。”
“原本,那些银两是整个纪家都抵不上的,可眼下,我们有了黄金在眼前,只是,那是你的聘金,青臻。”
聘金、数十万,能拿得出的人,纪青臻也猜得到。
“是融安票号,钟奉谨钟公子的聘金,顾柏宁做了证婚之人,他家中亦是名门望族,只待你入府,聘金便会即刻护送至官府,销了同孔家的官司,黄金是出于钟公子个人名下,不是走账于票号,说是婚书明日就到。”饶是纪夫人此前觉得钟奉谨相比较孔家,勉强算得上可靠,但在此时说出这话时,也是百般难为,这样的条件,所谓“聘金”,是有折辱之意在的。
回想起几日前,纪青臻犹如置身冷风中,后脊起阵阵寒意,自己,终究是被当成了交易之物,待价而沽的玩意儿,什么婚书,不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