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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挺身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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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完的宴席！吃不起的宴席！在胡府的接风宴上，经由胡夫人的引荐，瑞芳结识了不少京城贵人。此后她广受邀请，又一连着参加了好几次京城贵人圈里举办的宴会，大感吃不消。
无他，交际的强度太高，人员关系太复杂，敌我亲疏太难辨。单是每次赴宴衣服头面不得重样这一不成文的约定，就令她疲于应付。她出生于偏远的小县城，来到繁华京城，奢华显赫富贵无比的大世面猛地扑面而来，给她带来的冲击难以言表。
人前人后她担心自己言行不得体，更担心给丈夫宗英丢脸，不得不时时处处都小心翼翼、谨言慎行。此外，尤其当有贵夫人随手送宝妮首饰时，她就心惊肉跳的。
收与不收费思量，要不要回礼与怎么回礼也费思量，贵了不是便宜了也不是，关键是宗英给她的钱匣也经不起这般花销折腾！
可一想到丈夫宗英那么艰难地从小小的石头村奋斗出来，现昂首在京城的官场上行走，作为其家眷不能拖后腿，她必须也得在京城贵人圈里站住脚。
压力巨大，怎么办才好？瑞芳心里直发愁。
偏她都如此小心了，宗眉竟然还是在上一次的宴会吃了大排头！
那日陈伯爵府上设宴。伯爵府由长媳掌家，长媳陈大夫人出自国公府，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柳伯灵，因着宗英府在战乱中搭救国公府二小姐柳仲灵的缘故，伯爵府给宗英府下了请帖。
瑞芳进京时曾收到伯爵府送的礼，此时即便她不想去赴宴，也抹不开面子推辞不去。那日宗英上职不得闲，瑞芳便带着女儿、堂妹、堂表亲前去。
不想在伯爵府，宝妮、宗眉、文娟、文娇见到了昔日她们在省城女学时的同窗刘颜青。刘颜青现在是陈爵爷的续弦，伯爵府的“小”老夫人！
刘颜青十二岁出嫁，如今已过去五年多，模样已大变。宝妮和文娟、文娇跟她只做了一、两天的同学，与她原本不熟，所以都没认出来。
但宗眉与刘颜青同窗时间长，加之当年宗眉知其被继母嫁去了京城做续弦，因而宗眉立即就对上号认出她来。宗眉大吃一惊，随即惊喜地尖叫一声，他乡遇故知般欣喜地冲过去。武心月根本没来不得及作出反应拦阻，宗眉已越过她俩和前面站着的宾客，直奔而去冲到主座。
宗眉激动地握住刘颜青的手臂，得意忘形地嚷道：“颜青，怎么是你？你咋这么瘦？比我饿了三年饥荒的还瘦！”
此时伯爵府会客大厅里有不下百十来个宾客，她这一嗓子令厅内顿时静了下来，来宾的视线聚集，侧头观看。
宗眉不觉有异，接着自认幽默地打趣道：“你咋穿着这么老气的衣服？哈哈哈！”
刘颜青身为伯爵府的老夫人，衣着华贵，只是颜色十分暗沉。刘颜青突如其来面对少时同窗，很有些不知所措，她需顾及的事情太多。
厅内就宗眉一人在说话，宾客都听得清清楚楚，片刻寂静后就“嗡嗡”响起一阵交头接耳声，以及故意发出的各种嗤笑声。
五年前伯爵府年过半百的老伯爵续娶了“小”老夫人。伯爵府里一树梨花压海棠，近几年来一直是京城贵人圈里的笑柄。被京城人明里暗里地挖苦讽刺嘲笑，偏偏又不便发作回击，伯爵府的人心中憋屈得狠，渐渐成了心中大忌。
今日宗眉说的话，让多心的人听去，不免会理解成为：在陈老伯爵外任期间，伯爵府欺压“小”老夫人，让其挨饿受苦，衣不得体，故意令其在众人面前失颜。
伯爵府的人脸色立时变得不好看了。让人打脸打到府上，再不还击、再不堵上别人的嘴，是当伯爵府没人了吗！陈大夫人掌着伯爵府，伯爵府的人自然都看着当家人，看当家人如何处置。
陈大夫人的年龄都可当“小”老夫人的娘了，平时她在府内府外、在京城均是说一不二，此刻如何能忍？更何况挑衅的宗眉不过是刚进京的小吏家的，竟也敢冒犯伯爵府？此时不拿她立威拿谁立威？
陈大夫人当即雷霆发作，怒声喝斥宗眉没教养：“这是谁家的，敢在此大呼小叫，口不择言，目无尊长，冒犯伯爵府的老夫人！”又命道：“来人，给我拖出去掌嘴！”就见几个身形强壮的仆妇迅速扑上来，架住宗眉往外拖。
宗眉莫名其妙地被抓，瞬间给吓懵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任谁也没想到主家这般不讲情面，当庭拿宾客发作。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针尖落地都能听见。
陈大夫人气势太盛，一时无人敢发声，连刘颜青也仅仅是面露焦急而已。
大厅里鸦雀无声，宗眉眼睁睁地被拖行十余步。
这等于是当着所有京城人的面被掌掴呀！反应过来的宗眉开始拼命地挣扎哭喊。
事发突然，瑞芳等也被吓傻。先醒过神的胡夫人，连忙奔去她的亲姐姐那儿打圆场。可陈大夫人一心立威，根本不让她说话，在她开口前喝道：“你闭嘴！”胡夫人也被骂懵。
瑞芳见连胡夫人出面都不管用，周围无人帮她，全是一张张等看好戏的脸。瑞芳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宗眉不能挨打，若是被打人就毁了！急得六神无主的她冲过人群差点就要给陈大夫人跪下来求情。
“住手！”宝妮大喝一声，先她娘一步挺身站出，口齿清晰地高声呵道：“住手！她是否冒犯了老夫人，伯爵府里孝顺长辈，难道不要听听长辈的意见？”她将目光转向刘颜青：“我们几个在奉州府省城女学曾和老夫人是同窗，难道老夫人全不记得了吗？”
紧要时刻唯一个小姑娘挺身而出，这小姑娘神情镇定，大厅广众之下丝毫不怯场，话说得理直气壮又条理分明。众宾客大感新奇，也都转而看向刘颜青，继续吃瓜，等看后续。
陈大夫人颇感意外地看了看宝妮，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能不给她的长辈、她的“婆婆”的发言机会。她不好驳斥掉宝妮，只得闭嘴看向刘颜青。
刘颜青终于能说话了，终于有人听她说话了！她对陈大夫人赔笑道：“误会，都是误会。她曾是我的同学，小地方来的言行有失，大夫人请你放过她吧。”
“婆婆”的面子她不能不给，陈大夫人见立威的效果反正已有了，她不必把事做太绝，再说这家人与亲妹妹有关，新干亲的面子她也得给。
既然婆婆说是误会，陈大夫人顺势命人放了宗眉。她随手从头上扯下一个发簪赏给宗眉，以示安抚。
众宾客见好戏落幕也都配合地聊起天，共同翻过了这不和谐的一篇。
这等小事，在瑞芳眼里是滔天巨浪，在陈大夫人那里不过是毛毛细雨转眼就过。
胡夫人了解瑞芳的，今日她干妹妹一家等同遭受了无妄之灾。胡夫人内心过意不去，在她极力斡旋下，说服霸道惯了的陈大夫人，令其屈尊降贵单独接见瑞芳和宗眉，私下再安抚她们几句，又送了些礼。胡夫人在旁也跟着不断地安慰。
可胡夫人再怎么安抚，瑞芳等人心里仍是大受打击，强言欢笑地在宴上又熬坐了一会，早早地告辞离开……
此番虽说多亏女儿反应机敏，救下宗眉，有惊无险，但让瑞芳真正见识了权势滔天。在权贵面前，任人宰割时她们何其的无助！京城的贵人圈真不好待啊！瑞芳对与京城贵妇们交际心生畏惧。
伯爵府的人倒是心想事成。见识过伯爵的威严后，京城里无人再敢触霉头、无人再敢戏言伯爵府的“小”老夫人。
宗眉和宝妮也因此在京城贵人圈里小小地出了一下名。
回府后宗眉就病了，主要是心病，卧床不起。
凭白遭受无妄之灾，大家的心情可想而知，皆不太好受。
回府后瑞芳期期艾艾地，将当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复述与宗英。
宗英听后面沉似水，先是亲自去宗眉房里探视。对宗眉，他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反而多有温言安慰。
宗眉哭着说要回家去，宗英没答应，说等她把京城的美景都玩遍后再议。
宗英出了宗眉房，武心月送他出来，走到三进院中的葡萄架下，宗英狠狠地说了通武心月，责其未尽到陪同宗眉进京照顾的职责。
宗英以前从未对武心月说过重话，武心月被宗英说哭。这回变成武心月哭着说要回家去，反是宗眉将她安慰住。
宗英内心里很是心痛自责，不忍妻女堂妹再枉吃苦头，思虑一番后，他让妻子从此闭门谢客。
之后，瑞芳借病推掉了所有邀请。
……
三日后，胡夫人带着文娇来访，她们来宗英府犹如走亲戚一般亲密自如。
胡府为文娟、文娇找妥了女学，是一所有着百年历史的知名女学，当年胡夫人曾就读过。女学的入学资格很难获得，胡府世家有门路当然要捎带上干妹妹家，因而胡夫人特意前来，邀请宝妮、宗眉同上女学，几个女孩又可以做回同窗了。
胡府给张家分享了了不得的资源，瑞芳明白其中的分量，她连连感谢。但她要等宗英的意见，明天将进行入学测试，她与胡夫人说妥，等傍晚确定后派人给胡府回准信。
宝妮则陪文娇去看望卧床养病的宗眉。
宗眉还是没精打采的。宗眉在她曾特别想要露脸的地方丢了大脸，她期盼自个能头蒙着被一直睡，等她醒来大家都忘记这件事！
文娇略坐了会就离开了，她和胡夫人还要赶去她的外祖柳国公府举办的宴会。
宝妮送走文娇，返回与宗眉道：“刚文娇特意来看你，你咋不理人呢？”
宗眉有些记恨文娇，文娇平时嘴上说得跟自己多么多么亲！偏她遇难时竟没替她说一句话！况且文娇出自京城世家胡府，又是伯爵府大夫人的亲外甥女，这么有分量有脸面的不开口，反而是宝妮没家世没背景，在她们三人中年龄还最小，却勇敢地替她出头。
多亏了宝妮，否则宗眉都不敢往后想。宗眉无比真诚对宝妮说：“患难见真情，从此你就是我的真姐妹！”
又是姐妹！在宗眉心中，大约女侠间的侠义之情才是最高的情分！宝妮忍笑安慰她：“是！我的小姑姑！”
宗眉长叹一声，道：“我以后行事再不会冲动鲁莽了。”可见宗眉这回吃到苦头是真长教训了。
……
伯爵府发生的事对宝妮触动不大，前世比这脏的丑的她经过见过太多，在她看来，除了生死其他全是小事，她的生活一切如常。之前瑞芳外出赴宴，她就陪着，现在她娘不出门了，她也有忙不完的事：与两位叔叔规划庆宗铺子的生意，照顾两个弟弟，恢复与袁清慧的书信交流。
那日她曾和刘颜青交谈了几句，特意问起袁清慧。她的袁姐姐三年前赴京出嫁，刘颜青说没在京城见过她，但提及袁清慧的外祖父是国子监祭酒。
知道这个信息后，宝妮立即给袁清慧书信一封，求宗英代为转送。
袁清慧三年前嫁给了她祖父看好的门生，婚后随夫到外地就任，她与外祖府上有书信往来。
宗英与祭酒不熟，不过点头之交。宗英未做多想，他直接找到祭酒，非常纯粹地为女儿传信。
宝妮的信随祭酒府的家书被顺代传送。
不久袁清慧有了回信，一来二去的，宗英与祭酒也渐渐交熟。
祭酒乃朝中清流一派，平日里对宗英这类皇帝“宠”臣避而远之。祭酒对宗英的突然接近先还很是警惕，不料后来发现宗英竟然真的仅仅只是为了传信，加之外孙女在信中对宗英一家大有美言，祭酒对宗英开始重点关注，关注之下宗英的种种言行，令其由警惕变为了欣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事前宗英如何也未料到，凭借女儿书友的关系，他竟然结交了博士之首的国子监祭酒。
下章：惊得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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